殿內(nèi)沉寂了許久。
片刻后,康熙終是開口打破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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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佳氏被賜了鴆酒白綾。
由李全親自行刑。
他早就看兆佳氏不爽了,所以當(dāng)宮里的人帶著康熙諭旨來到貝子府宣旨的時候,他顫巍巍的跪在地上,一腳腳尖卻偷偷踮起,只等旨意宣讀完畢他就去收拾那兩個雜碎。
十二年過去,李全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那個臉上還帶著三分稚氣的小太監(jiān)了,或許是因為他足夠忠心,也許是因為他足夠單蠢,所以他才能一直被胤禟留在身邊當(dāng)狗腿子使喚。
李全手里攥著圣旨,心里的激動難以言表。
他終于可以有正經(jīng)的理由收拾那兩個雜碎了!
李全懷揣著激動難平的心,帶著兩個小跟班腳下如風(fēng)的往春風(fēng)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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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晚晚松了口氣,心中的提著的那塊大石頭終于落地。
她剛剛一直都在賭,賭康熙容不得皇子妻妾中有這樣的女人存在。
好在,她的確賭對了。
“丫頭,皇爺爺年紀大了,再過幾年就該入土了,到時候,你又該怎么辦……”
康熙看著宋晚晚那張稚氣未脫的小臉兒,長嘆一聲,道。
他的身體他清楚,就差那幾年了。
到時候他眼一閉腿一伸,他的承歡丫頭又該怎么辦。
他不知道老四那孩子以后會不會把承歡丫頭當(dāng)自己的孩子疼,在他咽氣前,他怎么也得替他的承歡丫頭找條退路。
“皇爺爺……”
宋晚晚眼底的血絲還未消退,乍一聽康熙的話,她心都揪了起來。
她驀地想起來。
眼前這個少年登基的帝王,在七年后就會病逝,而她的四伯父,會成為新的帝王。
她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落,她抹著眼淚卻怎么都擦不干,她哽咽著跑向書案后的帝王,撲在他懷里,就好像他不是當(dāng)今天子,而是個普通的老人家。
“皇爺爺,你不會死的對不對,承歡舍不得你……”宋晚晚哭得險些閉過氣去,因為難受,她連敬稱都忘了。
康熙愛憐的撫著她的頭發(fā),鼻子有些發(fā)酸,“丫頭,你也已經(jīng)及笄了,是該說門親事了?!?p> 自古以來,皇室公主、郡主大多都落得個和親枉死的結(jié)局,他不想讓他的承歡丫頭也像那些短命鬼一樣客死異鄉(xiāng),他只想給她找個靠得住的夫家,讓她能在他死后安穩(wěn)的度過余生。
“皇爺爺?”宋晚晚吸吸鼻子,從他懷里抬起頭看他,似乎是不大懂他的意思。
“沒什么,丫頭先回去吧,皇爺爺有些累了?!?p> 康熙略顯疲憊的擺了擺手,他隱約記得,跟隨蒙古使者團前來的還有蒙古王爺?shù)氖雷雍涂ぶ鳌?p> 他原本有意將他的承歡丫頭許給那蒙古王爺?shù)氖雷?,想了想還是作罷,他的承歡丫頭那樣嬌氣,怎么能受得了脾氣粗暴的蒙古蠻子。
宋晚晚抿抿唇,乖巧的從康熙懷里退出來,“皇爺爺,您好好休息,承歡就先退下了?!?p> “嗯?!?p> “李公公,照顧好皇爺爺?!甭愤^李德全身邊時,宋晚晚壓低了聲音囑咐道。
李德全壓了壓身子,表示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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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晚晚的心情有些沉重,她的性子似乎該改改了,再有七年,皇爺爺就要徹底離開她了,而她也不該再像之前那樣嬌縱下去了。
先前那是有皇爺爺和叔叔伯伯們寵著她,所以那些被她欺負過的紈绔子弟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張若谷就是典型的例子。
可一旦皇爺爺病逝,那些被她欺負過的人難保不會跳出來想要找她的麻煩。
而她的四伯父,又會不會像皇爺爺那般無底線的寵著她、縱著她、護著她?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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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姐姐,二姐姐什么時候回來啊?”
脆生生的童音遠遠的從挽月閣傳進她的耳朵里,宋晚晚腳步頓了頓,還是退了回去。
她的臉色太差了,她不想嚇到弘升。
朧月看著弘升充滿希冀的眼神,莫名有些難受,伸手捏了捏他沒什么肉的臉,“二姐也許有事耽擱了,可能要晚點回來。”
“那好吧……”弘升眼底的光慢慢暗淡下去,他在三姐姐院子里待了一下午二姐姐也沒回來,額娘和琳瑯阿姨也沒來找他。
他似乎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額娘不在身邊,他開始有些期待和二姐姐一起生活的日子了。
弘升靦腆的抿了抿唇,額娘總說他笨,不會討阿瑪歡心,可額娘好像從未讓他見過阿瑪。
額娘脾氣不好,所以他從沒問過額娘為什么不讓他見阿瑪,其實他很羨慕二姐姐,因為阿瑪很疼二姐姐。
這一點從二姐姐不斷收到的禮物就能看出來。
只可惜,弘升并不知道那些禮物并非是他的阿瑪送給他二姐姐的,而是他五伯父家的弘升送的。
弘升一直沒戳破宋晚晚的身份,只是每天不厭其煩的在尚書苑等她下學(xué),再送她回府。
這個習(xí)慣一堅持就是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