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易初頂著發(fā)紅的眼睛打開了店門。
理所當然的,他昨晚沒有睡好。
在蘇落走后,易初立刻去了老板的家。但房門緊鎖,敲門也沒人應答。
他只好先回到店里,并發(fā)現(xiàn)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他甚至沒來得及問蘇落的聯(lián)系方式。
雖然即使問了,出于保密原則蘇落也未必會給。但沒問的結(jié)果,就是即便他想不顧前因后果,把水滴交出去,也沒有渠道。
唯一知道的線索,就只有武岳峰這三個字。
他在地圖上搜索了這個地點,結(jié)果當然是一無所獲。
于是擺在他面前的道路就只剩下了一條,那就是等第二天老板回來,當面向他詢問真相。
他還是不相信,老板會是聯(lián)邦軍方的敵人。
畢竟雖然老板又懶又老又窮,但他是個好人……大概。
除了到哪里都背著他的大提琴,機修水平好到不像話,從來都不問易初為什么會修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有事沒事就突然消失兩三天……
越是盤點,易初心里就越是沒有底氣。
脫離開撫養(yǎng)關系,純粹客觀的看待,老板的身上真的滿是疑點。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為什么一個機修水平如此高超的機修師會在九鳳地下城開一個小店。
但這樣的問題在一次次被老板繞過去后也就沒有了下文,畢竟日子還得過下去,秘密不能當飯吃。
如果,老板真的是聯(lián)邦的‘敵人’,那他應該怎么辦?
這一刻,無數(shù)名字從腦后芯片資料庫里的那些看過的小說中浮現(xiàn)。
比如糾結(jié)于姓氏的豪爽俠客,比如姓令狐的劍客,比如姓段的公子哥。
如果真像那位査先生寫的小說就好了,無論如何最后的結(jié)局總歸是不錯的。但現(xiàn)實往往比小說更加殘酷,也更加不講道理。
他想了一晚上,最后終于下了決心:如果這件事真的和老板有關,那就盡快把水滴交給先遣部隊,說是自己在外面撿到的。然后粘著老板去地面旅行三個月,等到九鳳回歸就說服他搬去其他星區(qū)。
即使這樣會讓他和老板都面臨風險,但是……九鳳應該回歸。
他想起了上次在地面遇到的那些機械改造率超過百分之五十的孤兒院的伙伴們,心中愈發(fā)堅定。
也許聯(lián)邦也不那么美好,但至少不會比現(xiàn)在更加糟糕。
更多關于經(jīng)濟和就業(yè)的問題他并不比電視上的專家們更加專業(yè),但他只知道如果能讓他和他的那些朋友們重新回到學校,他就愿意讓九鳳回歸。
或許老板有自己的苦衷,但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他還是更相信自己的判斷。
于是他一晚上都在編說服老板的說辭,以至于眼睛都熬得通紅。
然而七個小時匆匆過去了。
老板卻遲遲沒有來。
往常老板也會有幾天都不來店里的情況,可這次不一樣,他是親口說了今天要來店里拿眼球的,可人卻沒有出現(xiàn)。
即使人不來,也總得來個信兒吧?
他看著腕表里石沉大海的一連串通話請求,陷入沉默。
人不來,腕表也不接。
不祥的預感漸漸浮現(xiàn)。
當窗外漸漸浮現(xiàn)淡藍色的光芒時,他終于不打算再等下去了。應付走店里的客人,他將電擊棒別在腰間,拉下門簾就走出店門。
此時已經(jīng)是傍晚,地下城的頂部已經(jīng)開始泛起藍色的光,那是地面上行星發(fā)動機滲下來的幽藍,映染著地下城里經(jīng)年不散的霧氣。
他裹著風衣匆匆行走在小巷里,繞過街頭那些狂飆突進的懸浮車,一路向地下行進。
由于地下城本身的高度限制,居民區(qū)都是向下拓展修建的,而店長的家就在修理店的地下十六層。
今天的地下城似乎格外的冷清,他在地下十六層附近甚至沒有看到多少毆斗和巡邏的黑幫,老板家門口的博比·奎因機修店也不知為何早早關了門,四處都是蕭索的氣息。
壓抑住內(nèi)心的焦慮,他來到店長家門前敲了敲門,卻愕然發(fā)現(xiàn)門并沒有上鎖。
可分明他昨晚前來的時候,門還是鎖著的。
于是他心頭那股不詳?shù)念A感就更加強烈了。
“老板你在嗎?我進來了……”
推開門后的景象仍然讓他呆在了原地。
在客廳正中,老板正一動不動地躺在地面上,殷紅的鮮血染紅了大半張地毯。
他顫抖著走近了兩步。
老板的整個頭顱都被巨大的傷口貫穿,渾濁的紅白色液體混著地上的灰塵凝結(jié)在一起,呈現(xiàn)出琥珀凝膠狀。
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只是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老板死了?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比如老板其實是反抗軍的間諜,或者是王牌部隊的逃兵,可唯獨沒有想過的,就是老板會就這么干脆地死去。
他茫然地環(huán)視四周,看見房間內(nèi)滿是被翻找過的痕跡,抽屜被拉開,柜子被推倒,各種紙張雜亂無章地灑落在地面上。
然而下一刻,一股不大協(xié)調(diào)的感覺就浮出出來。
似乎缺少了什么。
大提琴呢?
老板從不離身的黑色大提琴袋子呢?
而隨著他心中的困惑浮現(xiàn),他再次看向老板的實體,而視野里也終于出現(xiàn)了熟悉的紅色字樣:
“聯(lián)邦V型替身機器人-軍用”
……
替身?
機器人?
“別動?!?p> 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他感到一個陰森森、冰涼涼的東西貼上了他的太陽穴。
他的身體也同時變得冰涼和僵硬起來。
是槍。
“舉起手,轉(zhuǎn)過身來?!?p> 他緩緩舉起雙手,轉(zhuǎn)過身子,看見一張帶著黑色口罩的臉。
眼前之人身高將近兩米,腿部、手臂和身體上都有著明顯的機械改造,脖頸處則用金屬硅紋著奇特的圖案。
在九鳳,只有一種人會如此隨意地將金屬紋身裸露在外。
那就是黑幫。
易初剛剛想到這里,臉上就被一道有力的勾拳擊中。他感到鼻頭一陣酸澀,似乎是鼻血流了出來。
又是一道肘擊擊中易初的脖頸。
力度很大。
在他暈倒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見眼前之人輕輕按下了脖子上的金屬片,嘴巴一張一合,似乎是在說著什么。
那幾個詞語成為他暈倒前的最后記憶:
“……白朔……死……”
“……醴泉……”
下一刻,他陷入昏迷。
紙傘賞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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