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p> 一桶涼水澆在了易初的頭上,讓他從昏迷中驚醒。
嘴角的干渴令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一股咸腥的血氣涌上舌尖。
他看向前方,隔著桌子坐著的仍然是那名二米高的黑幫分子。而他的雙手則被鐵鏈緊緊拷在在沙發(fā)腳上,腰上的電擊槍也已經(jīng)消失不見。
他下意識活動了下雙手。
“再問一遍,姓名?!?p> 兩秒沒有等到答復,洛克不耐煩地站起身子,湊到易初面前,一只手揪起他的頭發(fā),另一只手則毫不猶豫地錘向他的腹部。
鉆心的疼痛讓易初的臉色有些發(fā)白,但他仍然忍住沒有發(fā)出痛呼,而是咬著牙說道:
“易初,白朔的學徒?!?p> “我沒有聽說他最近得罪了幫派?!?p> 洛克瞇著眼睛看著眼前的少年,他剛剛藏在臥室門口觀察了許久。
進門以來的表情和動作都表明少年似乎和眼前的一切沒有關(guān)系,只是現(xiàn)在未免平靜地有些太快了。
他用左手按下脖頸處的金屬片,隨即有聲音傳入機械改造后的耳蝸。
“頭兒,是白朔的學徒?!?p> 又沉默地傾聽片刻后,他說道:
“……明白,確實沒看到那東西??赡懿辉谒砩希蛘咭呀?jīng)被軍方拿走了?!?p> 易初心中有些發(fā)冷。
眼前這個黑幫分子的話透露了非常多的信息:有人在找老板,找老板的原因是為了一件東西,很可能就是那顆水滴存儲器,而找老板的人和軍方并不是一伙的……
但這些并沒有用。
因為眼前的人既然敢當著他的面聊這些,就沒有打算放他活著離開。
“……明白,我問完就回醴泉?!?p> 易初抓緊那人打電話的時間活動著雙手,確實是鐵拷,但似乎并不是沒有辦法。
他凝神將脊柱處的暖流運向指尖,指尖反饋出的觸感讓他確信自己似乎的確能夠掙脫這個鐵拷。
而掙脫之后……
他用微微環(huán)視,手槍在那人的腰上,而他的電擊槍被那人隨意地放在了桌上。
萬幸。
他看看門口。
這里距離門口大約五六米,實在是太遠了,況且及時跑出門也會被手槍輕松射殺。
他又看向洛克,幾秒鐘后,三張透明的圖紙從洛克的身體中漂浮了出來。
“獒式復合心臟”、“九鳳改警用四肢”、“七度輔助系統(tǒng)”。
眼前這人的改造率,至少有百分之四十以上。而且不是那種無所謂的民用改造,這些都是戰(zhàn)斗向的改造!
易初心中一沉。
這并不是黑幫隨處可見的小嘍啰,而是不折不扣的精英分子,甚至可能本身就是一方小頭目。
唯二值得慶幸的,是這人并沒有裝備動力骨骼,以及進行的義肢改造都是老舊版本,讓他能夠清楚地識別出來。
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他再次回顧剛剛看到的一切,心思急轉(zhuǎn),深吸一口氣,隱隱約約有了個計劃。
洛克停下了對話,再次來到易初面前,毫不停留又是一陣暴風驟雨的拳擊。
血順著額頭留下,讓易初的視線有些模糊。
洛克再次揪起易初的頭發(fā),瞇起眼說道:
“小子,你運氣不錯……白朔有跟你提過存儲器嗎?”
“老實交代,我們也許能放你一馬。”
笑話。
不過……
機會!
“有?!?p> 他用微弱的聲音回答。
脊柱處的暖流飛速涌出,粗放地沖向大腿與腰間,酸脹感充斥著每一塊肌肉,他仿佛能聽到每一塊肌肉不堪重負的呻吟。
但是這次他并不需要穩(wěn)定與靈巧,只需要更快、更強。
洛克的眼睛亮了起來,把易初的頭拎地更近了一些:“在哪里?”
“在……”
下一刻,易初掙脫鐵拷,猛然間一個頭擊,正中洛克的眼睛。
“在你娘親!”
洛克吃痛閉上眼睛,松開了手。
他是怎么掙脫鐵拷的?
然而下一刻,憤怒就席卷了他的大腦。
他立刻從腰間掏出手槍,抬手瞄準。
在扣動扳機之前,他猶豫了一秒。
消息還沒有問出來,就這樣回去下場恐怕不會好到哪里去。
這一秒的猶豫間,易初向前撲去。
電擊槍!
他搶起桌上的電擊槍,用全力揮動。
閃亮的電光在漆黑的房間內(nèi)驟然閃耀,筆直射向洛克的右手。
啪!
是槍支撞上桌子,掉到地上的聲音。
洛克睜大眼睛看向自己已經(jīng)發(fā)焦的右手,腦海中的劇痛讓他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嚎叫。
這不是正常的電擊槍!
正常的電擊槍最多能讓人麻痹,怎么可能有這么大的威力?
如果知道這是改造的電擊槍,他怎么可能還把這種武器放在屋內(nèi)?
而易初則立刻扔下這支一次性的“天地同壽-改良電擊槍”,彎下腰,側(cè)起身子,腰胯一齊發(fā)力,將整個肩肘撞進洛克的懷中。
肘擊的正中心,一道紅色的線條正在他的視野中閃閃發(fā)亮。
這是他剛剛就看見的,“獒式復合心臟”的故障處所在!
心臟處一陣劇痛傳來,洛克仿佛聽見了體內(nèi)傳來機油涌動的聲音。但他仍然強忍著退后一步,反手出拳,帶著呼呼風聲砸向易初的頸部。
他剛剛綁人的時候已經(jīng)仔細檢查過了,眼前這小子并沒有做過機械改造。即使一不留神吃了個暗虧,但真的打起來,這樣的家伙怎么可能是他的對手!
易初似乎是被這樣的速度驚到了,并沒有退后閃避,只是在嚇呆了一般,在原地蹲下身子。
洛克咧嘴暴虐一笑,向前一步,化砸為錘,拳頭直落易初的天靈蓋。
而此時易初則只來得及微微側(cè)身,卻也沒能完全閃過這一擊,左肩中拳,身子重重地撞到右側(cè)的桌子上。
巨大的力道讓桌子立刻支離破碎,煙塵四起。
洛克此時反倒不急著再補上幾拳,終結(jié)易初的性命了。
這是一個多么好的刑訊逼供的實驗對象。
存儲器的下落,剛剛的電擊槍……他會保證在說出所有的秘密之前,絕不會讓易初死掉。
哪怕只剩一顆腦子,也算是活著不是嗎?
然而正在獰笑的他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在那陣煙塵中,伸出了一道黑洞洞的槍口。
下一刻,槍聲響起。
易初站起身來,左肩耷拉,而右手則拿著一把手槍。
洛克難以置信地看著易初手上的手槍。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傳來。
他哪里來的槍?明明剛才搜過身了!
又是一連串的槍響。
眼前少年的槍法似乎并不熟練,七八槍只有兩槍中了他的心臟。
然而卻足以致命。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他終于想了起來。
那是他的手槍,剛剛因為受到電擊而掉落在了地上。
二米高的巨漢轟然倒地。
鮮血混著機油從洛克的左胸噴射而出,濺上易初的側(cè)臉。
他顫抖著擦了擦臉上的油漬,沉默著走出門外,舉起手槍瞄準屋內(nèi)的那片油漬。
下一刻,火星四濺。
大火熊熊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