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鶴伴園的證券交易所里。
錢飛說想看看自己的債券的交易情況,眾人都是恍然大悟。
畢竟這位才是錢氏債券由來的正主兒,是不是?
于是幾十個好事者簇?fù)碇X飛,來到債券交易廳,七嘴八舌地介紹。
債務(wù)部的女郎們,看到錢氏債券居然在敵境深處有一個專屬的交易廳,雖然面積小,但是陳設(shè)華貴,也相當(dāng)熱鬧,說實話,比桃齋公司旁邊安設(shè)的“償付辦事處”要體面多了。
她們都不由得感到又好氣又好笑,又有些胸悶氣短。
錢飛卻不動聲色。
他能猜到,如果卜可平按照自己當(dāng)初對他秉燭夜談的設(shè)想來發(fā)展,債券業(yè)務(wù)不會只盯著自己一只羊來薅羊毛。
他問了兩句,果然得知,眼下還有別的人在發(fā)行債券,算是試點。
只不過,任何人的債券都比不上錢氏債券的堅挺。
當(dāng)然,溢價兩倍左右還在一個勁地上漲,錢飛也從沒想象過世上能有債券“堅挺”到如此地步!
錢飛想要往債券交易的柜臺去,走了兩步,卻發(fā)現(xiàn)周圍的氣氛變了。
除了身邊的李木紫、凈草和唐心純之外,其他人都沒有跟上來,反而越退越遠(yuǎn)。
馮瑾藏身在那些人群中,也被擠得遠(yuǎn)了。
在錢飛與三個女郎身邊,仿佛隔開了一層無形的力場,形成了一片直徑一丈左右的圓形空場。
錢飛覺得悚然,一回頭,只見卜可平的身影從虛空中浮現(xiàn)出來。
卜可平來了。
隱身,以及“從虛空中浮現(xiàn)”,這本是石英峰宗門的招牌技能。
但是卜可平微笑的身影仿佛特殊的凡人,體會不到明顯的真氣流溢,像是站在面前又仿佛不在面前。
那就是人仙。
錢飛感到自己的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
同時,他的腦中卻也略微走神地想到,如果給卜可平一個名號的話,或許可以叫做“證券兒仙人”……
整個交易廳安靜下來,其中好幾個人把交易單捏在手里,忘了遞出去,怔怔地圍觀錢飛與卜可平。
李木紫與凈草的掌心里都是汗水,雖然她們打定主意在事情不妙的時候要保護(hù)錢飛逃走,但是在一個真正的人仙面前,她們不認(rèn)為自己能有機(jī)會。
卜可平憨厚地一笑,說:“錢先生,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錢飛淡淡地說:“你說呢?”
上次他們見面的時候,錢飛還是真人境界巔峰,卜可平還只有凝虛中期的修為?,F(xiàn)在徹底逆轉(zhuǎn)了,卜可平擁有了碾壓的實力,而錢飛的身體景況也大不如前。
卜可平還是很和藹:“聽說你最近一年來也是風(fēng)生水起,有債必償?shù)拿?,在我們這里也是如雷貫耳啊?!?p> 錢飛淡淡地說:“你說呢?”
當(dāng)初五個副總背叛公司,殺害錢飛親友,讓數(shù)十萬員工生計無著,這筆債,錢飛也不會忘記的。
卜可平尷尬地左右看看,又?jǐn)D出笑容,說:“你看,你的債券造福了眾生,這里一片興旺?!?p> 錢飛說:“你說呢?”
如果不是你這種“興旺”,老子會被搞得不得不親自過來嗎?
卜可平真的在錢飛面前感到緊張了,比起錢飛當(dāng)年仍是總裁的時候,甚至壓力更大。他決定放棄寒暄,有事說事:
“錢先生此來,有何指教?”
錢飛說:“你這里交易的是我的債券,我需要監(jiān)管它。我要派幾個掌柜過來,管理這里的柜臺?!?p> 卜可平微笑搖頭:“沒必要?!?p> 錢飛覺得氣息一滯。卜可平雖然態(tài)度友好,但是讓他碰的釘子卻很硬。錢飛的喉嚨動了動,才把一口唾沫咽下去。
他讓了一步,說:“無論如何,監(jiān)管是有必要的,你自己監(jiān)管也行。我的債券,你不能讓它溢價到百分之十以上?!彼\懇地苦笑一聲,“不然的話,他們來找我兌現(xiàn),我吃不消的。”
卜可平笑得更開心了:“不用監(jiān)管得那么死,我覺得沒必要?!?p> 女郎們盯著他,眼神里都要冒出火來。
而卜可平覺得舒暢了許多,畢竟他在這里實力占優(yōu)。
同伙司馬吞蛟也在這個宗門。
交易平臺是他姓卜的搭建的。
這里是他的主場。
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聽到“不用監(jiān)管”的話語時,幾乎所有人都松了口氣。誰不想讓自己持有的債券高價兌現(xiàn)、越高越好?
人心也站在卜可平這邊。
錢飛臉色有些發(fā)白,努力按捺下內(nèi)心的凄愁憤懣,保持嗓音的穩(wěn)定,說:“那至少,我希望只把我的一部分債務(wù)打包上市,上市前要經(jīng)過我的同意?!?p> 卜可平正如真正的人仙一般灑脫,不假思索地回答:“沒那個必要?!?p> 對弱者,不去吃干抹凈?沒那個必要。錢飛你未來要還的,不是五個億,而是一百個億、一千個億。你加油罷!
錢飛陰沉地說:“沒得商量了?”
卜可平憨厚誠懇地說:“沒必要?!?p> 錢飛環(huán)視周圍,忽然緩緩地、咬字清楚地說:“天色坊張榜,說是招募亡命之徒去問星山自在洞探秘尋寶,還明確說了是九死一生。我已決定要去?!?p> 周圍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然后,匆匆低頭填寫賣單,涌向柜臺。
“如果他死在上古遺跡里,誰接盤???”
“趁他還活著,我要把賣單掛出去!”
“先接我的賣單,我半價拋??!”
卜可平:“……”
但也有人對錢飛表達(dá)了信賴。
“抄底的機(jī)會,這可不就來了么?”
“九死一生的事里,最后活下來的那個人,除了錢真人還會有誰?”
“呵,我這不是膽大敢擔(dān)風(fēng)險,實在這錢是白撿的嘛?!?p> 很快,恐慌中的低價賣單被另一些人照單全收,多頭勢力反推,把溢價維持到了百分之三十的樣子。
錢飛的一句話,把債券的最新成交價從債券標(biāo)價的百分之二百左右,打壓到了百分之一百三十。
你們在炒的債券是錢氏債券,最后付款的是我老錢,難道我老錢還連一句話都不管用了不成?
反正這市場沒有監(jiān)管,老子操縱起來還不是百無禁忌?
卜可平臉上的橫肉抖了抖:“你是真的要去自在洞么?還是僅僅放消息打壓你自己的債券價格?”
錢飛嘆了口氣,說:“是啊。想了想我還是不去了,命最要緊。
“不過,眼下除了那個九死一生的機(jī)會,也沒有別的什么渠道能讓我掙到幾千萬刀了。
“就算你們可以炒券發(fā)財,我卻連本金都沒有。
“從今年下半年開始,錢氏債務(wù)要逐漸開始違約了……”
話音未落,已經(jīng)引發(fā)群情激動。
“哎呀,再不拋,就要砸在手里了??!”
“哪怕是低于票面三成價格,我也肯賣了。我的賣單,你們看一看吧!”
柜臺前的擁擠比方才更甚。
卜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