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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茫山斗法

第十六章 拜師(6)

蒼茫山斗法 言西早某人 1942 2020-11-01 00:01:46

  到第六天,天已放晴。李瓊猛想起效法古人割股療親。趁李寧昏迷不醒之時(shí),拿了李寧一把佩刀,走到洞外,先焚香跪叩,默祝一番。然后站起身來,忽聽一聲雕鳴。抬頭看時(shí),只見左面山崖上站著一個大半人高的大雕,金眼紅喙,兩只鋼爪,通體純黑,更無一根雜毛,雄健非常。望著李瓊呱呱叫了兩聲,不住剔毛梳翎,顧盼生姿。若在往日,李瓊早已將暗器放出,豈肯輕易饒它。這時(shí)因?yàn)楦赣H垂危,無此閑心,只看了那雕一眼,仍照預(yù)定方針下手。先卷左手紅袖,露出與雪爭輝的皓腕。右手取下櫻口中所銜的佩刀,正要朝左手臂上割去。忽覺耳旁風(fēng)生,眼前黑影一晃,一個疏神,手中佩刀竟被那金眼雕用爪抓了去。李瓊罵道:“不知死的孽畜,竟敢到太歲頭上動土!”罵完,跑回洞中取出幾樣暗器同一口長劍,欲待將雕打死消氣。那雕起初將刀抓到爪中,只一擲,便落往萬丈深潭之下。仍飛向適才山崖角上,繼續(xù)剔毛梳翎,好似并不把敵人放在心上。李瓊惟恐那雕飛逃,不好下手,輕輕追了過去。那雕早已看見李瓊持著兵刃暗暗追將過來,不但不逃,反睜著兩只金光直射的眼,斜偏著頭,望著李瓊,大有藐視的神氣。惹得李瓊性起,一個箭步,縱到離雕丈許遠(yuǎn)近,左手連珠弩,右手金鏢,同時(shí)朝著那雕身上發(fā)將出去。李瓊這幾樣暗器,平日得心應(yīng)手,練得百發(fā)百中,無論多靈巧的飛禽走獸,遇見她從無幸免。誰想那雕見李瓊暗器到來,并不飛騰,抬起左爪,只一抓便將那只金鏢抓在爪中;同時(shí)張開鐵喙,朝著那三枝連珠弩,好似兒童玩的黃雀打彈一般,偏著頭,微一飛騰,將李瓊?cè)﹀蠹龣M著銜在口中。又朝著李瓊呱呱叫了兩聲,好似非常得意一般。那崖角離地面原不到丈許高下,平伸出在峭壁旁邊。崖右便是萬丈深潭,不可見底。李瓊連日衣不解帶,十分勞累傷心,神經(jīng)受了刺激,心慌意亂。這崖角本是往日練習(xí)輕身所在,這時(shí)因?yàn)槟堑窆室庹宜闊?,惹得性起,志在取那雕的性命,竟忘了崖旁深潭危險(xiǎn),也未計(jì)及利害。就勢把昔日在烏鴉嘴偷學(xué)來的六合劍中穿云拿月的身法施展出來,一個箭步,連劍帶人飛向崖角,一劍直向那雕頸刺去。那雕見李瓊朝它飛來,倏地兩翼展開,朝上一起,李瓊刺了一個空,身到崖角,還未站穩(wěn),被那雕展開它那車輪一般的雙翼,飛向李瓊頭頂。李瓊見那雕來勢太猛,知道不好,急忙端劍,正待朝那雕刺去時(shí),已來不及,被那雕橫起左翼,朝著李瓊背上掃來,打個正著。雖然那雕并未使多大勁,就它兩翼上撲起的風(fēng)勢,已足以將人扇起。李瓊一個立足不穩(wěn),從崖角上墜落向萬丈深潭,身子輕飄飄地往下直落,只見白茫茫兩旁山壁中積雪的影子,照得眼花繚亂。知道一下去,便是粉身碎骨,性命難保。想起石洞中生病的老父,心如刀割。正在傷心害怕,猛覺背上隱隱作痛,好似被什么東西抓住似的,速度減低,不似剛才投石奔流一般往下飛落。急忙回頭一看,正是那只金眼雕,不知在什么時(shí)候飛將下來,將自己束腰絲帶抓住。因昔日李寧講過,凡是大鳥擒生物,都是用爪抓住以后,飛向高空,再擲向山石之上,然后下來啄食,猜是那雕不懷好意。一則自己寶劍業(yè)已剛才墜入深潭;二則半懸空中,使不得勁。又怕那雕在空中用嘴來啄,只得暫且聽天由命,索性等它將自己帶出深潭,到了地面,再作計(jì)較。用手一摸身上,且喜適才還剩有兩只金鏢未曾失落,不由起了一線生機(jī)。便悄悄掏出,取在手中,準(zhǔn)備一出深潭,便就近給那雕一鏢,以求僥幸脫險(xiǎn)。誰想那雕并不往上飛起,反一個勁直往下降,兩翼兜風(fēng),平穩(wěn)非凡,慢慢朝潭下落去。

  李瓊不知道那雕把她帶往潭下則甚,好生著急。情知危險(xiǎn)萬狀,事到其間,也就不作求生之想了。李瓊膽量本大,既把生死置之度外,反借此飽看這崖潭奇景。下降數(shù)十丈之后,雪跡已無,漸漸覺得身上溫暖起來。只見一團(tuán)團(tuán)、一片片的白云由腳下往頭上飛去。有時(shí)穿入云陣之內(nèi),被那云氣包圍,什么也看不見。有時(shí)成團(tuán)如絮的白云飛入襟袖,一會又復(fù)散去。再往底下看時(shí),視線被白云遮斷,簡直看不見底。那云層穿過了一層又一層,忽然看見腳下面有一個從崖旁伸出來的大崖角,上面奇石如同刀劍森列,尖銳鱗峋。這一落下去,還不身如齏粉?李瓊閉目心寒,剛要喊出“我命休矣”,那雕忽然速度增高,一個轉(zhuǎn)側(cè),收住雙翼,從那峭崖旁邊一個六七尺方圓的洞口鉆了過去。李瓊自以為必死無疑,但好久不見動靜,身子仍被那雕抓住往下落。不由再睜雙目看時(shí),只見下面已離地只有十余丈,隱隱聞得鐘魚之聲。心想:“這萬丈深潭之內(nèi),哪有修道人居此?”好生詫異。這時(shí)那雕飛的速度越發(fā)降低。李瓊留神往四外看時(shí),只見石壁上青青綠綠,紅紅紫紫,布滿了奇花異卉,清香蔑郁,直透鼻端。面積也逐漸寬廣,簡直是別有洞天,完暮春景象,哪里是寒風(fēng)凜冽的隆冬天氣。不由高興起來。身子才一轉(zhuǎn)側(cè),猛想起自己尚在鐵爪之下,吉兇未卜;即使能脫危險(xiǎn),這深潭離上面不知幾千百丈,如何上去?況且老父尚在病中,無人侍奉,不知如何懸念自己。不禁悲從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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