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試筆
“她一個什么都不會的瞎子,憑什么和赤風(fēng)哥哥結(jié)婚,我就是不準(zhǔn)!”
真是彼之蜜糖,我之砒霜,路瑤心底無奈。
“還不快來人把她給我?guī)氯ィ 甭窇?zhàn)廷被氣的氣兒都喘不勻。
路瑤心里難免疑惑。
往日路戰(zhàn)廷對于路容枝那是千嬌百寵,她還以為路戰(zhàn)廷有多喜愛路容枝,今日所見,似乎路戰(zhàn)廷和大夫人是一個鼻孔出氣的。
大夫人待誰是什么態(tài)度,他就變本加厲的用那態(tài)度對待旁人。
不過這跟路瑤也沒什么關(guān)系。
她舌尖一路麻著,木著臉隨著眾人去祈福。
幸而動作和之前去太禮寺的沒什么分別,倒不至于讓她丟丑出了岔子。
晚上她回祝軒的時候,路雪兒已經(jīng)坐在床上晃著腳丫等她,見路瑤進(jìn)門了,便滿臉歡喜的開口,“聽說姐姐要嫁給赤風(fēng)哥哥啦,原還擔(dān)心他私闖姐姐閨房不負(fù)責(zé)任,現(xiàn)在總算不用擔(dān)心啦?!?p> “今日還有下人專門送來了嶄新的被褥,還送了點心和首飾來呢!連我和娘親都有份?!甭费﹥菏钦嫘奶娼憬愀吲d的。
路雪兒沒說的,送東西的人還送了幾瓶外傷藥。
等著家里人都睡下了,路雪兒悄悄睜了眼,從床邊爬下去,一溜煙兒的出了小院。
她往日來往進(jìn)出都是走狗洞的,她身子小,再加上沒什么尊卑觀念,只管方便好用,平日里鉆來鉆去也沒什么恥辱感。
可今天的衣服是新的,又厚,鉆出去很是廢了一番勁兒,衣服上還蹭了好幾道泥巴印子,快心疼死她了。
這衣服是因為赤風(fēng)哥哥才得著的,在路雪兒心里遠(yuǎn)比大夫人給的那些珍貴的多。
她站在外頭憤懣地一跺腳,決定把賬都算到那人身上。
“你來啦?!泵寄壳咫h的男人安靜坐在角落,跳躍的火光在他五官上投下晃動的光影。
他最嚴(yán)重的傷在手腳的經(jīng)脈都被挑斷了。
路雪兒不懂,是那個男人自己說的。
總之就是因為那幾處傷,他行動不便,暫時不能自己離開。
不過聽他用輕飄飄的語氣說著,路雪兒總覺得他傷得不嚴(yán)重,問過之后,男人也說是自己能長好。
“我今天帶了新藥來,你看看這里有你能用的嗎?”
男人眨眨眼,接過路雪兒從懷中掏出,尚且溫?zé)岬乃幤?,拔了塞子看看?p> “沒什么用。”
“啊。”路雪兒癟癟嘴,“早知道我就不過來了?!?p> “你來了很好?!蹦腥嗣佳蹚潖澋男α诵?,看呆了路雪兒的眼睛,“我在這里呆的太無聊啦?!?p> “你......你笑起來可真好看?!?p> 她一個小孩子,不知恥,自然也不知羞。
被夸了的男人笑容更明艷了兩分,“之前我嗓子受了傷,沒法第一時間同你說話,你救了我,想要什么報答。”
“報答?”路雪兒低頭看看自己被蹭臟的新衣服,又盯著男人看了好半晌,“你有什么呀?”
“算了算了,看你落魄的樣子,估計過得還不如我?!甭费﹥阂贿呎f著,一邊十分不舍的從懷里掏出一塊點心。
“這點心特別好吃,晚上時候特意給姐姐留的,為了給你藏傷藥,我害怕得忘記給姐姐說了?!甭费﹥菏旨m結(jié)猶豫,“偷東西的感覺真不好......我真的不能將撿到你的事情跟別人說嗎?”
“我姐姐是天下頂好的人,絕對不會見死不救的!”
“不是不信任你的家人,只是人多口雜,你救了我,但這世上有太多的人想要殺我了?!蹦腥苏f著,神情憂傷起來,一雙黑沉的眸子也仿佛裹上了一層濃霧。
看得路雪兒心中更難受了,“好啦,都答應(yīng)過你,我不會同姐姐說的?!?p> 男人又笑了,“你撿了我,我便是你一人的了。”
路雪兒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小小的腦袋里大大的疑惑。
這個好看的叔叔是不是在調(diào)戲她!她還這么小,這人都比她高兩輪了,好意思嗎?
“哼,你好討厭?!甭费﹥憾逯_站起來,轉(zhuǎn)頭就想往外跑。
可跑到洞口又停了下來,掀開衣袖,露出盤在手腕上的小蛇,玄色的小蛇這幾日被她養(yǎng)的很好,鱗片都鮮亮了許多。
“你不是一個人呆得無聊,我將西西留下來陪你,你可要好好待它?!甭费﹥盒⌒牡貙⑿∩呓庀聛?,將似乎十分不情愿扒著她手掌的小家伙送到男人的掌心里。
半晌之后,洞穴里恢復(fù)了平靜,嬌小的女孩兒已徹底不見。
洞穴中又響起了男人的低沉的嗓音。
“幾日不見,你倒是吃胖了不少?天材地寶不吃,跑這里搶她的點心,你真是出息了......”
路瑤站在門邊,一直聽著路雪兒回來的響動,這才放心回到了床上。
這丫頭真不讓人省心,白天出去就算了,大晚上也跑出去。
路瑤伸手摸了摸自己眼睛上的布條,她要是能看到就好了,能看到,便能跟出去。
便能知道身邊人是否平安喜樂。
如果事態(tài)無可挽回,也許,她該嫁?
此刻遠(yuǎn)在魔族的魔君完全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想找到的人就要當(dāng)別人新娘了,還在不厭其煩的跟一支筆做交流。
經(jīng)過長久的試驗,楚莫寒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這根破毛筆確實有靈性,不是尋常死物。
他用筆蘸上上好的東陵墨,準(zhǔn)備好好問它幾個問題的時候,被不客氣的甩了一臉的墨汁。再看那筆,筆尖上纖塵不染的,一根根毛白的發(fā)亮。
??!
這是什么意思?
“元祁你過來。”楚莫寒找下手,將隱藏在暗處的魔使喚了出來。
“幫本君想想,這根難伺候的筆應(yīng)該蘸什么樣的墨?”
“這......大人,打架我在行,可......”
“別可是,本君不想聽。”楚莫寒一撩袖子,施施然起身,“墨的問題交給你了。你一個人不行,就多拉幾個幫手,卯時,我再來驗收?!?p> 魔君睡眼惺忪地半睜著眸子,招搖著一身紅衣,晃悠悠地走出魔神殿。
為什么他要伺候這么不靠譜的主子!
留在原地的元祁表情一言難盡,一只蒼蠅煽著翅膀落地,在元祁身旁變作了一個裝扮相似的男子。
為了偷聽偷看,元離可謂無所不用其極,連變蒼蠅這件事都使得。
他頂著一張白白凈凈還帶些嬰兒肥的臉,眼睛始終彎成兩個月牙,像是個不說話都在笑的小少年。
善意的,溫和的,討巧的,跟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一樣,軟綿綿的,很好欺負(fù)的樣子。
換句話說,這個人就是——怎么看都靠不住的樣子。
“為什么每次老大有這種玩的好事兒都找你。”元離哀怨的扒住元祁肩膀。
“你能想出來什么好辦法!我看老大就是沒有識人善用的能力,放著我這么塊金子不用,非得使喚你這塊石頭?!?p> “休要在背后議論大人?!痹罾渲樀统馑痪洹?p> “誒誒誒,老大都不在乎這些,你能不能大氣一點。”
“反正你也想不出來,不如讓我試試吧?!痹x雙眼亮亮地盯著他,一副若不同意絕不罷休的態(tài)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