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方面，瓦尼西亞要塞作為前線基地，本身的生產(chǎn)能力相當堪憂，因而對周邊地區(qū)的物資有著相當龐大的需求。然而稅收和軍費的規(guī)模并不能無限擴張支撐源源不斷的黃金流出，雖然能夠從古爾德銀行獲得一定程度的支持，但這也絕不是長久之計。
就譬如上一次要塞被攻破時，在瓦尼西亞投放了大量貸款的古爾德銀行幾乎立刻就陷入了一片恐慌。即使在瓦尼西亞收復后，古爾德銀行也不能再為要塞提供往常一樣的高額融資——這是經(jīng)過聯(lián)合議會投票決定的事項——以為古爾德銀行的儲戶提供信心。因此瓦尼西亞要塞不得不仰賴于從活躍的民間貿易中獲取資金。
聽過了艾利塔的解釋，瑞恩開始懷疑剛才自己所見的那些商人中有不少人可能是要塞守備的白手套。
“就算這樣——”瑞恩不服輸?shù)卣f，“誰也沒法保證這些人會不會把要塞也當做一樁可以談的生意賣掉?！?p> “你在說什么鬼話？”一旁一個戴黑色軟帽和金框眼鏡的紅衣商人在與瑞恩擦身而過的時候聽到了他的話，怒氣沖沖地駁斥道?！耙前淹吣嵛鱽嗁u了我們到哪里去做生意？”
瑞恩錯愕地扭頭望向那個路人，對方只留給他一個不屑爭辯的背影。
等他回頭的時候，艾利塔已經(jīng)換上了一幅一本正經(jīng)的表情，“我覺得他說的沒錯，這座要塞就是讓對方和我們和平貿易的本金。除非這筆投資沒有任何賺頭了，不然誰會把本金也押出去啊。”
作為戰(zhàn)爭的最前線，瓦尼西亞要塞內的工坊相當稀少，大多都是各地中轉的商會。兩人從城門向內城行進的路上經(jīng)過了大小數(shù)十家商會，只有一些制作生活必需品的手工作坊零星分布其中。瑞恩還在其中一條岔道的盡頭，遠遠地望見了一座矗立在懸崖邊的修道院，厚重的鐵門緊閉著，不知是否還有人生活在其中。
瑞恩并沒有在瓦尼西亞找到巴揚商會的分部，只能通過從東部防區(qū)來的商人輾轉打聽馬尼恩的消息。有趣的是，瑞恩在東部防區(qū)的商隊里發(fā)現(xiàn)了不知經(jīng)過幾手轉賣、來自格林斯先生的派冊眼鏡。起初瑞恩還以為是其他人發(fā)現(xiàn)了類似磨制派冊鏡片的手法——畢竟格林斯先生從沒給派冊鏡片加過金框——直到他在鏡片的側邊看到了”馬尼恩的格林斯”字樣。
“這些東西運送這么長的距離，價格豈不是要翻上好幾倍？”瑞恩帶著疑惑詢問商隊的領隊。
領隊是一名看上去40多歲的中年男人，留著短須。他撫摸著自己毛茸茸的下巴沒思索多久就回答道：“并不是很貴，也就是大半副水晶眼鏡的價格而已?！?p> 瑞恩懷疑自己的耳朵或者對方的腦子一定有一個出了問題。根據(jù)對方的回答，他猜測這個倒霉的領隊在進貨的時候大約就被狠狠地宰了一筆，對這東西的原價沒有正確的概念。既然如此他也不好做這個拆穿真相的惡人，只好胡亂地搪塞了幾句結束了話題。
而接下來的發(fā)展讓他更加瞠目結舌，標價比原價高了十倍有余的派冊眼鏡十分搶手，甚至有些出海商人愿意批量采購。
“越是脆弱而精巧的，越受追捧?！卑绱嗽u價道?！坝玫闷疬@種不耐磨的消耗品反倒成了身份的象征。”
瑞恩不是不能理解這種想法，但是他直來直去的思維給出的答案只有一個：“這只能說明產(chǎn)量還不足以壓過這種裝飾性的奢侈需求?！?p> “說的倒是沒錯，不過你要是打算自己建一個眼鏡作坊，我勸你還是再考慮考慮?！?p> “放心。我知道輕重緩急。但是這么高的利潤，就沒有其他人想來分一杯羹嗎？”
艾利塔只是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其中的奧秘。
瓦尼西亞的活躍經(jīng)濟給瑞恩的投資計劃注入了一劑強心針。繁榮的邊境貿易意味著維持當下的局面對雙方都有利可圖。但無論是艾利塔還是瑞恩都對未來的發(fā)展不報期待，盡管雙方得出結論的原因并不相同。艾利塔認為瓦尼西亞向海峽另一邊輸送的商品會促進對方的繁榮，當雙方國力逆轉的時候，危險也就到來了。
至于瑞恩卻覺得真像艾利塔預想的一樣反倒是稍好的情形，現(xiàn)在單方面的傾銷遲早有一天掏空對方的積蓄，甚至不排除在對方國內掀起一場經(jīng)濟危機的可能。又或者，失去傾銷目標的瓦內夏產(chǎn)品積壓導致瓦內夏自身經(jīng)濟的崩潰。
瑞恩兩人回到馬尼恩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了近三個月。到了七八月份，市面上的玉米只剩了些壓倉貨，由于新一年的大小麥豐收，這些打了近7折的“過期商品”就便宜了瑞恩。然而壞消息也接踵而至，整條鏈條的生產(chǎn)成本不降反升。一方面，最近幾批產(chǎn)品用的原料還是個把月前的，玉米市價降低并沒有立刻體現(xiàn)在成本上；另一方面，短短半年過去，木炭的價格又上漲了。甚至連帶著，一個格羅申銀幣能買到的新小麥都少了三、四磅。
“最近有聽說巴揚挖到了新的銀礦嗎？”瑞恩看著不容樂觀的報表，眉頭緊蹙向消息更加靈通的艾利塔發(fā)問道。
“沒有吧……就我所知之前開采的銀礦都快枯竭了。倒是從瓦尼西亞回來之前，我聽說海峽另一邊的金山一帶有零星的銀礦可以采掘。有些膽子大的阿席恩人從就直接拿銀礦的粗銀和他們做交易?！?p> 這倒是部分解釋了物價上漲的原因。瑞恩想。
“好吧，最好我們盡快把利潤都轉去貝斯特，我們得在所有東西都漲上來之前把手上的錢都花出去?！卑恢廊鸲飨氲搅四睦锶?，在他回過神來之前就決定了下一步的行動計劃，“還有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們得隨著成本把酒精的售價也上調一點，畢竟新工廠前期維持也是一大筆錢呢。不然要是下半年糧價還沒有好轉，我們的賬面就要出赤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