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圍墻很高,雖然圍墻并沒有圍滿,留了一些孔,讓你可以看見外面,不過那些也僅僅是修筑圍墻的人能讓你看見的,并不是你想看見的。墻內的世界,并不是全部世界,最起碼沒有自由。保安告訴我們:“墻內的世界是自由的,最起碼在墻內是隨意活動的?!?p> 我對這樣的自由并不是很在意,想要的是能飛翔在自由的天空,雖然有日曬雨淋,風吹雨打。但是能換來我的喜愛,雖然她不是在等我,我卻一直想見她。我懷著極限的渴望逃離這里,實在難以理解墻內的人是如何能忍受這份禁錮。
墻被修得已經高出我的想象,墻邊種的景觀樹救了我。光禿禿的墻我無法徒手翻越,爬樹對我來說卻很容易。我沿著樹干一直往上爬,爬到一片樹枝旁邊,正好另一個樹枝伸出了墻外,沿著這跟樹枝可以走過去。修墻的人早已看穿了這一切,早就在墻上面放了大量玻璃。而我也有備而來,帶上電動車手套,趴在玻璃渣上。
墻壘得有點高,我站在上面不知道怎么下去。當我不知所措的時候,總能想起店長的嬌媚的面容,然后笑容滿面,像春風吹過的一樣。下面是一片菜地,我跳下去,還好只是一些土,前面是大片的菜地。中了很多蘿卜,我沿著小路走,走到前面全是籬笆圍墻。
我曾以為跳過圍墻就是自由,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圍墻外面,還是圍墻。順著圍墻,找到一個門,想把門打開。黑暗中我又不敢開手電筒,怕被人發(fā)現(xiàn)。借著月色,我看見籬笆門上有一把鎖。我趕緊拍照片發(fā)給了店長。
“看你的樣子,好像很好玩的感覺?!?p> 我知道店長是個很愛玩的人,也知道她喜歡去體驗這些不一樣的生活。而我想要的,是離開這座籬笆圍墻。這樣的圍墻,一腳就可以踹開,我并不想這樣破壞這里的東西,給后來人留些余地。我希望后來人能像我一樣,穿過一座座城市墻,去往自由的世界。
我用腳踩在籬笆編制的木門上,翻了過去。這道墻比里面那個要簡單得多。
出來后比之前心情更好,我哼著歌,邊走邊唱。帶著口罩,呼吸著自由的空氣,連同自由的向往一起被我?guī)е?。走過菜地旁邊的密林,走過安靜的馬路和一排排路燈。
“我來了,開門?!蔽野l(fā)消息給店長。
隨后她打開了門,我摘下了口罩。怕她不認識我,準備漏出我的招牌笑臉。
這個笑臉丑得令人發(fā)指,我故意做了一個很假的笑容,把牙齒并齊,眼睛只留一條縫,臉上的肉都往腮幫子處擠,漏出黃黃的不整齊的牙。只要見過的人,沒有人不覺得這個笑容假。
“你怎么總對我假笑?”店長之前問過我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一直沒有回答過。主要是我一見到她就會發(fā)自內心的笑,怎么藏都藏不住,我多少次見她。都會對自己的內心說:“不要笑,不要笑?!逼屡c愿違,總是很愉悅很開心。當她回過臉來看我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我在笑。我非常害怕,想要找個方法掩飾,卻怎么也找不到方法。就只能用這個假笑掩飾自己最真實的笑容。
她看了我的假笑,愣了一下說:“你又漏出這么虛偽的笑?!迸ゎ^就往里面去了。
“為什么你和妍妍都覺得我虛偽,我明明那么真誠好不好?!蔽腋谒竺嬲f。
“你隨便找個人問問,看你虛不虛偽。正好網吧會員群里去問問。現(xiàn)在網友都沒有網上,都在閑聊?!钡觊L走到了離吧臺最近的位子,坐在沙發(fā)上。
我也坐在她對面的沙發(fā)上,在群里發(fā):“我!很虛偽嗎?!?p> 回復的,確實是他們肯定的答案。
我有些失望了,但是對于我在群里的發(fā)言,確實是很虛的文字,都是堆砌地詞藻,完全看不見我的情感,有些像高考作文。
我不再說什么話了,但我特別想看她。我坐在她對面是看不見她本人的,會有電腦顯示屏擋住了,我把沙發(fā)挪開,挪到一個能看見她的地方,然后坐下。我怕氣氛尷尬,就把剛才如何翻出來的過程很生動的講給她聽了。
她聽完了,繼續(xù)玩她的手機。我繼續(xù)看她,她的臉很白,側臉像極了十九歲那年在廠里看見的那個女孩,越看越像。眼睛像,額頭也不像,最像的地方就是腮幫子的地方。那里越看越迷人,越看越想看,她總是能勾起我的想象。
最開始她跟我介紹她閨蜜的名字,我聽了遲疑了一下。她閨蜜竟然跟那時的艷艷同名,只是不同姓。我沒敢跟任何人講,也不敢告訴任何人,害怕被人看穿。
我剛來網吧的時候,店長就問我:“你有女朋友嗎?”
“沒有?!蔽艺f。
“談過幾個人了?”店長問。
“一個也沒有。”我說。
“27歲沒談過戀愛?我不信?!钡觊L說。
“是真的,信不信隨你?!蔽铱隙ǖ恼f。
“那你喜歡什么樣的女生?可愛型?御姐型,清純型。我有很多閨蜜,可以給你介紹下?!钡觊L問。
“不想談。”我堅決的說。
“也到了該談戀愛的年紀,怎么不談呢?”店長說。
“沒錢,現(xiàn)在不想談。”我說。
她聽了我說這個,也不再問我別的。然后就去和毅毅聊他前女友。
不知道為什么,女人就說喜歡這些情感八卦,我覺得研究女人比研究哲學難度高多了。但是我還是很高興,畢竟他愿意介紹閨蜜給我認識,哪怕被我拒絕了,我也是很高興她對我的厚愛。
我就這樣坐在她的對面看著她的側臉,想著之前的事,我又怕被她看見我如此癡迷的看著她,趕緊拿出我的書來看。
我正在準備自學考試,放了一本書在網吧里準備隨時有時間可以看的。當我拿著書,躺在座椅上看的時候,我總是悄悄調整書的角度,并不是為了看的更清楚書,而是為了從書的夾縫中偷偷看她的樣子,這樣既不會給她造成煩惱,我又很快樂。
我以為我逃出來小區(qū)的圍墻就會自由了,后來發(fā)現(xiàn)小區(qū)外面的菜地又是一個圍墻,到現(xiàn)在我從書的夾縫中,還看見了一座圍墻。人們一直以為翻過一個圍墻就自由了,其實翻過無數(shù)個圍墻都不會自由了,因為圍墻外還有圍墻,只是自由不同,圍墻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