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無話,章臺街死了一個人,并沒有引起多大的波瀾。
服了一劑七厘散,又運功調(diào)息了大半宿,早晨起來,凌霄精神不錯,仿佛昨夜未曾受傷一般。洗髓經(jīng)不愧為神功,可能不用服藥,照樣能恢復。
單元驚訝凌霄恢復之快,同時也很高興,客人在自己的地盤上受傷,終究是失禮。
單元出去辦事,說是去找昨天的公道,劉云不放心,也不管單元帶著一幫小弟,硬是跟著去了。
凌霄左右無事,帶著小影、凌一和凌七,趕往“李氏糧鋪”。一為繼續(xù)游覽長安城,二來處理一下陸遠所托的九霄玉液一事,看看漢中的酒送到了沒有。
單元派了一個外號猴子的小弟陪著。
李氏糧鋪在直市就有一家,可惜李氏糧鋪的人并不認識凌霄,也沒人交待過。最后看凌霄一伙不像是騙人,這才答應可以按市價賣兩壇給凌霄,市價一壇二千錢。
凌霄有點暈,他供給李氏和劉氏的九霄玉液,一壇才六百錢?,F(xiàn)在賣價卻翻了三倍還不止,比蘭陵酒還貴,而且還一壇難求。
這都是奸商啊,回去必須漲價!
至于一壇酒的成本僅需六十錢,凌霄自然選擇性遺忘。
市價買酒是不可能的,錢是小錢,但不能吃自己的虧。問明漢中郡這兩天就會送酒下來,凌霄交待了掌柜幾句,叫他留十壇酒給自己,漢中送酒的人認識凌霄,應該沒問題。
出了李氏糧鋪,凌霄還在難受,琢磨著回去和劉氏李氏談怎么漲價的問題。
……*……
太學。
陸遠正和寫完“仕宦當作執(zhí)金吾,娶妻當?shù)藐廂惾A”字貼的劉秀閑扯。
“劉兄,我那兄弟,不是我吹,做生意比你們強太多了。我就問你,你和朱兄賣藥丸一月能賺多少?”
劉秀一臉憨厚,標準的書生模樣,一點不像是個賣藥丸的生意人:“好時,每月也能有五六千錢。”
“我就說吧,差太遠了。九霄玉液酒你知道吧?市價二千錢一壇,黑市三千都買不著,一壇轉(zhuǎn)手就賺一千錢,比你賣藥丸賺錢吧?”
“這~兩者不可同日而語。陸兄,你和我說這些,意欲為何?”
“還能干嘛?你我同窗好友,我看你們賺錢不易,想把這賺錢門路介紹于你等。”
“賣酒?這等好事,你那同鄉(xiāng)會答應你,我可聽說除了李氏糧鋪,外面都沒得賣,怕是私下有契約?!眲⑿闶敲靼兹?。
陸遠沒做過生意,哪里知道這些商業(yè)利益關(guān)系,不以為然地道:“沒事的,我那兄弟和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你是不知道,他家窮的時候,我還常常偷拿家里的糧物接濟他,問他拿點酒賣,小事,小事。”
朱祐家里窮,自然知道賣酒賺錢,聽完眼睛亮了起來:“我看可以試試,反正成不成兩說,又不損失什么。”
劉秀白了他一眼,賺錢并不是他的目的,掩飾心中的理想才是目的。但有發(fā)財門路擺在眼前,做為一名生意人,冒然拒絕,反而讓人心生想法。
行,試試也好。
……*……
凌霄一行人,正在長安街頭閑逛,單元和劉云尋了過來,單元滿臉紅光,笑容滿面:“凌兄弟,今天晚上留香樓!”
小影一聽就別過頭去,嘟著嘴悶悶不樂,又是留香樓,昨夜還不夠危險嗎?藝伎女子真的這么吸引人?
“哦~事情擺平了?”
“王遵出面,衛(wèi)長天自知理虧,留香樓擺酒給我們賠罪,哈哈哈~衛(wèi)長天這次虧吃得大了?!?p> 夜色迷離,寒風依然刺骨,卻沒有令長安夜生活絲毫改變。很多街市已經(jīng)漸漸安靜,章臺街熱鬧才剛剛開場。
留香樓最大的包廂內(nèi),坐滿了人,不是明圈椅,也沒有團圓桌,仍然是傳統(tǒng)的案幾,整齊排在兩側(cè)。
上首擺著三張案幾,中間一人是個短小精干的老頭,胡須不白還黑得發(fā)亮,兩眼炯炯有神,顧盼之間,頗有威儀。
這是長安城里有名的豪俠,樓護,長安游俠中教父級人物。
樓護右手,是今天的主人王遵,生得五大三粗,京城七杰之一,章臺街一帶的扛把子。
樓護左手,赫然正是昨天出手的中年男子,王留。
凌霄已經(jīng)從單元那兒知悉,王留來頭不小,是新任衛(wèi)將軍王興的第三子。
……*……
王莽稱帝時,有個在太學讀書的學生叫哀章,這家伙簡直是利用時勢的天才。
王莽做了攝皇帝后,將符瑞之兆視若神明。
哀章一看,王莽早晚要做真的皇帝啊,靈機一動,偷偷做了兩個金匱(銅做的盒子),一個里面放著《天帝行璽金匱圖》,另一個放著《赤帝行璽某傳予黃帝金策書》。
符書里面說王莽應作真天子,皇太后應遵從天命。除此之外,哀章還在里面寫明了輔佐王莽的大臣名字,其中八位是王莽身邊的大臣,然后又加了一個叫“王興”,一個叫“王盛”的,多吉利,王興王盛!然后再把自己的名字哀章寫進去。十一人,連官職和爵位都寫得清清楚楚,號稱十一公。
王莽半信半疑,但金匱符命獻得時機太好了,瞌睡遇到枕頭,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于是王莽順利從攝皇帝轉(zhuǎn)正為皇帝,哀章為國將,賜封美新公,位列四輔上公。
正在兢兢業(yè)業(yè)守城門的王興,天上掉餡餅,被賜封為奉新公,當了衛(wèi)將軍。呃~真有一個賣餅的,正在街頭賣大餅的王盛,被請進皇宮,賜封為崇新公,當了前將軍。
啥叫祖上積德?王興和王盛就是!
……*……
衛(wèi)將軍王興,天降餡餅時,原來只是長安城門令史,和長安城里的游俠混混熟悉得很,沒少和衛(wèi)長天同桌飲酒,他的兒子王留,也因此和衛(wèi)長天關(guān)系不錯。
可今時不同往日,王留不再是城門令史的兒子,而是將軍的兒子,再加上王留修行天賦很好,突破到了兵家四境。
情還在,地位已經(jīng)不同,昨天衛(wèi)長天請他喝花酒,就是有事求于他。
也難怪他昨天看不上單元,人家有這資格。
樓護在長安城地下勢力中輩份很高,自己已經(jīng)不在江湖中行走,但發(fā)生一些不好處理的事,大家還是喜歡請他出面。
酒席還沒開始,先處理事。
樓護左右分別看了一眼單元和衛(wèi)長天,瘦小的軀干發(fā)出洪亮的聲音:“昨日一事,是長天這邊辦事欠妥當。
老一輩定下來的規(guī)矩,過界辦事要先打招呼,不然這長安城早就亂了,大伙這口飯也就吃不長久。
單元在王遵地頭被人砍,找王遵要說法,王遵再找衛(wèi)長天要說法,這都合情合理。
所以今天讓衛(wèi)長天在這擺場酒賠罪,大家說道說道,看看這梁子能過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