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西線的部隊(duì)也是天下強(qiáng)軍,統(tǒng)領(lǐng)看到信號后立刻發(fā)兵。他們破開了雯汐水榭大門。將眾人救了出來。
薛鳳吾奄奄一息,鐘毓看過以后,施針為他吊命。
唐洪謝過以后問他薛鳳吾情況怎樣,鐘毓搖頭?!岸拘悦土?,當(dāng)場有解藥還行……”將薛鳳吾送回軍醫(yī)處,他的命應(yīng)該不長了。
薛鳳吾聞言并無悲傷,他既已選擇,就不怕結(jié)果。
薛鳳吾臨走也沒忘提醒唐洪去救那蘭奕子,說她還有利用價值,西梁的探子不會殺他,多半是被囚禁了。他當(dāng)時還不知道這些人是魔教派來的,還以為是西梁的暗探。
鐘毓看著薛鳳吾的慘狀也沒去解釋魔教的事。是出于愧疚不想上前搭話,他覺得他好像有事辦錯了。
唐洪要進(jìn)屋去找那蘭奕子,被武石榴和杜羽攔住怕有危險。于是讓一群重甲步兵,帶著盾牌進(jìn)去。
打開主屋后,找了半天。轉(zhuǎn)動一處陶瓷瓶子,發(fā)現(xiàn)了這主屋下有地窖。地窖里堆滿了各種冶金材料,和奇形怪狀的武器。
一個蓬頭垢面的姑娘被鐵索綁住。
她倒是淡定。被救出來以后讓眾人退出房子。本來以唐洪為首的眾軍士不服,好不容易救你出來,你感謝都不說一句立刻攆人走。薛鳳吾命不久矣,屬實(shí)令人寒心。當(dāng)唐洪就要坐在一張椅子上和這蘭奕子掰扯時,被蘭奕子叫住。
“這里的椅子坐不得!”
一旦坐下就有尖刀從椅座上豎起來。然后就是掛在房梁上的鐮刀落下,以及后續(xù)各種機(jī)關(guān)環(huán)環(huán)相扣。
唐洪想想后怕,薛鳳吾的見識不俗。假如那假扮的侍女當(dāng)真將他們請進(jìn)了內(nèi)屋,那么就是進(jìn)入了死地。
也慶幸他們進(jìn)來找人的時候沒有先坐下。
眾人就依言先退了出去。
過不多時,一個梳著雙馬尾的可愛少女從屋里出來??赡芤?yàn)槌D瓴灰婈柟猓钠つw很白。
蘭奕子成名已經(jīng)十年。她第一件兵器也是十幾年前問世的,眼前這少女臉蛋小小,皮膚白嫩,桃花眼、上紅妝,倒是沒人能猜出她的年齡。
“蘭……蘭奕子大師?”武石榴試探問了句。
“你們找本姑娘何事?”
眾人這才知道,這姑娘怕丑,硬是先洗了個澡,裝扮上了才出來。
唐洪不禁暗笑。卻沒表現(xiàn)出來。
眾人說了來意,蘭奕子裝模作樣的聽了聽。實(shí)際她是知道自己是被他們所救的。
“所求的兵刃數(shù)量太多,材料不一定夠,但也會盡力而為的?!碧m奕子算是給了個承諾。
唐洪這番折損一員大將,也算完成了目的。
眾人問她這雯汐水榭的機(jī)關(guān)這樣厲害,怎的還會被人抓到。
蘭奕子說她早想試試這“情比金堅(jiān)”。
沒想到那天就如今天一般,李默和花忘被困在庭院中,而李默相讓花忘。李默被箭雨所傷。花忘被蘭奕子提醒可以轉(zhuǎn)動傘柄。后面的事也就如今天的杜羽、景簌一般……
當(dāng)有了不會被傷到的防御,那么進(jìn)攻的機(jī)關(guān)也就作廢了?;ㄍ屠钅踩粺o恙,后面蘭奕子作繭自縛也就被抓了。
而花忘之所以有恃無恐是因?yàn)槎庞鸷途绑退阌小扒楸冉饒?jiān)”作為保護(hù),李默、花忘等箭雨殺掉唐洪他們也可以過來解決掉那對道侶?;蛘吒纱嘁膊槐毓芩麄儯?yàn)樗麄円膊皇侵饕繕?biāo)。但她一樣也玩砸了,他們漏算了鐘毓這一環(huán)。
景簌在私下的時候,她問了蘭奕子一句,“為什么要以生命安全去試那‘情比金堅(jiān)’?”
蘭奕子眸子亮亮,“因?yàn)榘?,我?guī)煾刚f過,世間冷漠,情啊、愛啊,都是騙人的。沒有人肯為別人承受疼痛,肯為對方放棄一切的?,F(xiàn)在,我知道他是錯的。等我做完這單,我也要離開這里,找人嫁人的?!?p> 景簌笑了笑。聽到蘭奕子的答復(fù),也觸動心事,興許自己也可以嫁了吧?
“情比金堅(jiān)”原來每個人都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當(dāng)事情結(jié)束時,景簌找鐘毓聊天,問他怎么會忽然出現(xiàn)在這里。鐘毓只是看了一眼天上亮起來的明月。
而后輕輕撂下一句,“祝幸福。”就飄然而去了。
鐘毓也不再去追什么關(guān)倫和魔教了,他想先回燼雪島。讓自己置身于雪窟,那樣自己無想也無念。
為什么已經(jīng)習(xí)慣了黑暗,還要給他一束光?
那束光又這樣地短暫。
海風(fēng)吹著他的鬢發(fā),他本已出海,踏上回島的歸程。卻收到了一封長安城鐵匠鋪的來信。讓他去援助普陀山,鐘毓在海上縱聲長笑。
有架可打,有人可殺。得其所哉,不勝歡喜。所以吩咐屬下調(diào)轉(zhuǎn)船頭,往南邊駛?cè)ァ?p> 經(jīng)過一番風(fēng)浪,還好趕上了盛會……
翌日,范青蒙的傷勢經(jīng)過普陀派弟子的救治有了一些好轉(zhuǎn)??上в冶鄣慕?jīng)脈和肌肉被“南明離火鳳凰”所傷。想再動劍是不可能了。但他倒是沒什么悲傷的表現(xiàn),沒了心結(jié),有些許歡暢。
鐘毓殺完人后,吃了個晚飯。第二天一早就在普陀派的望海崖端坐。那柄白鞘長劍橫于膝上,闔上雙目,靜聽海濤拍岸。
張子墨看到那絕倫美妙的劍法心向往之,也不敢多向鐘毓請教。就學(xué)他樣子在望海崖打坐。師兄弟一般一起練功。夏侯絕塵看到這一幕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趙玄朗想找張子墨玩,也跑到了這望海崖上??吹絻扇硕荚陟o心打坐,也不好插言。他拿了根摘來的竹條,甩來甩去,雙腳在山崖上晃呀晃。百無聊賴。
海風(fēng)吹面,浪聲入耳。蔚藍(lán)天空下的白云有些淡,山崖下的礁石默然矗立。三人有種奇特的安靜。
過了一會兒。
“趙兄,我問個問題,你不要笑我?!睆堊幽谝娳w玄朗來此,心中有了雜念,也就練不了功。見四下沒有外人,鐘毓又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就想問一直困擾他的一個問題。
“豈會?!壁w玄朗暗想,是真好笑的的話,我不保證我不笑。
“趙兄,要是喜歡一個人,她不喜歡你。怎么辦?”
“我還以為是什么事,還是云菱的事唄。子墨,不是哥哥我勸你,她這姑娘一臉的要強(qiáng)勁。她喜歡的那類人,打根上說,就不是你這樣的。說不定鐘毓去追,事倍功半!”
趙玄朗故意提到鐘毓,想要打破一下他高冷的形象。鐘毓眼皮都不抬一下,仿似沒聽到一樣。
“哎,我如果武功強(qiáng)一點(diǎn),那云菱能否喜歡我呢?”
“只論武功的話,那她此時應(yīng)該喜歡蘇瑜或者鐘毓。”趙玄朗的回答有些冷冰冰的。
“趙兄,你能不能說點(diǎn)有用的?!?p> 趙玄朗長嘆一口氣,“那我給你個策略,或許能行。你要能當(dāng)上劍宮的掌門,興許有三分可能。等你當(dāng)上掌門以后,把稷下劍宮不傳之秘,‘仙耀經(jīng)’傳給她,又添二分可能。借傳功之名多多接觸,注意別把你的傻氣露出來。那么六成有了!”
“要當(dāng)掌門啊……”張子墨心中想,掌門還是肖樅師兄適合。趙兄說得也許真的有道理,云菱還是和肖師哥合適。悲從中來,一時戚戚。
這時打坐的鐘毓冷笑一聲,“喜歡一個人,他不喜歡你。就祝福她。本來這世間很多事情都是注定,你為何偏偏要去找那僥幸?你上輩子是九世善人?憑什么你就能讓人家喜歡你。兩廂才能情愿,誰都不難受?!?p> “呦,北海神劍有過經(jīng)歷?”趙玄朗一臉吃瓜神情。
“你給我滾。”鐘毓的腦中閃過那牽青驢,穿道袍的人兒。也僅僅是閃過。
這時候有個哭腔傳來,“趙玄朗,你快來,你快來我?guī)煾赣性拰δ阏f。”跑上來的是云竹,她淚雨漣漣,瑤鼻發(fā)紅,腳步都有點(diǎn)踉蹌了。
趙玄朗看著心下一疼,他也沒問為什么。只說:“我跟你去?!彼鋵?shí)心中是納悶的,怎的會找我?我不過一介江湖小混混。能頂什么用?
要找也得找劍宮的高足,或者北海神劍啊。
思意居士一晚沒見,臉色慘白,她用枕頭把上半身墊起,氣若游絲。一屋子的普陀弟子都在小聲啜泣。
“居士,這是怎么回事?昨天我看你的血不是止住了?怎么今天情況好似更差了?”趙玄朗看著她的樣子比昨天見她的情形更差。
“你們來之前我就和薛燦打過,那時就已受了內(nèi)傷。我用本門‘無常遲’穩(wěn)住了傷勢,利用密道休息了三天,本想帶著弟子從密道逃走??上П荒茄N找到了我們。
昨日再次動武,新傷加舊傷,想是沒救了?!敝茉獾茏右宦牬搜?,更是慟哭。
“居士……”
“其它不必多言,我想問少俠個問題,少俠還請老實(shí)回答我?!?p> “居士請說,我趙玄朗知無不言?!壁w玄朗除了感傷以外還是有些納悶為何居士會叫自己,他和普陀派沒瓜沒葛的……
“你是忠義堂唯一嫡傳弟子?”
“那應(yīng)該是……估計(jì)我那倆師父也養(yǎng)不起第二個徒弟了?!?p> “你十年前可在京城?”
“居士你怎的知道?”趙玄朗忽然對眼前這人心生好奇,莫非思意居士能掐會算。
思意居士沒有理他,只聽思意居士虛弱的聲音道:“你姓趙?”
“是,隨了我兩位師父趙國柱、趙國闕的姓?!?p> “哦,也是……”思意居士好像確定了什么事。
“少俠,你的師父可曾對你講過你的身世?”
“我小時候問過,他們都避而不談。但我想我?guī)煾競兌际呛萌耍麄儾徽f,自然有他們不說的道理。”
“真好,忠義堂的各位用心良苦……孩子也培養(yǎng)的很好,功夫是差了點(diǎn),路沒走歪……”
趙玄朗本來被夸還是開心的,但又聽到聽到功夫差,不禁汗顏。
她臉上忽然浮現(xiàn)溫柔神情。“那時候我們練功,讀詩,在花園里玩鬧。就像是一場夢。你啊,長得不像你媽媽。性子好像有一點(diǎn)像,或許更像你父親?”
趙玄朗聞言,好似被一根尖利的刺扎了。前十歲的回憶他有,走街串巷,逗狗抓蟲,有學(xué)問很高的老先生來家里上課。
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父親,有一個永遠(yuǎn)笑意溫柔的母親。
血滴子、鉤鐮槍、無窮無盡的箭羽,兩位師父的飲恨。都鐫刻在腦海里,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夢里。他既不敢忘記也不敢去觸碰。
每次夢的結(jié)尾,是一尾小舟遠(yuǎn)去,六師父撐船的身影好像把這一切撫平,卻又讓人望著這背影心中發(fā)緊。
“居士認(rèn)識他們?”
“認(rèn)識,我們都曾跟著劍圣學(xué)過武藝……只是我本來是普陀門下,后來我就離開了京城繼承師門,再沒見過他們了。
當(dāng)年的男女都有了各自的歸宿,我那師妹也成了豐王王妃?!彼家饩邮扛袊@著似水年華。
“我父親母親可還活在世上?”趙玄朗問出了他心底隱藏多年的疑問。
“應(yīng)該是……不在了?!?p> 趙玄朗眼角有淚流下。他表情平靜,卻還是有淚。
“人到了該走的時候,就有很多事情需要重新考慮。昨晚我想了很多,有普陀派的未來,有我那些年少時期的姐妹,有我這虛度的光陰,還有你的事?!彼家饩邮垦凵褚呀?jīng)飄忽,像是看著空中什么東西。
“有些事情,我想過。如果事情沒有變化,你師父不會告訴你的。我那師妹也不會告訴你的。你在我臨死的時候來救我,我想這冥冥中自有緣分。”
她心中想,“興許是朝雨的意思?”
思意居士將眾弟子屏退。
“趙玄朗你聽著,你原姓楊,不姓趙。你是大昭皇族,是惠王楊鈺的獨(dú)生子。是我?guī)熃懔殖甑膬鹤?。?p> 趙玄朗聽后大驚,他本以為他只是京城外一戶農(nóng)家。他知道自己姓楊,但怎會扯上了皇家?
“我告訴你這些不是為了讓你去享受那榮華富貴……你父親母親有可能是被自己人算計(jì)而死。那人也許就在廟堂上……
你師父不告訴你這些,也是怕那京中的勢力對你不利。一次斬草除根沒除干凈,就會有第二次。
告訴你也是怕你未來面對危險而不自知情形……”她頓了頓,“我不知道我這樣做是對是錯,但你有知情的權(quán)利,你也可以選擇不去報仇。”
“明白了,居士……”
“人啊,是逃不開這個緣的。
對了,你該叫我一聲姨娘?!?p> “姨娘……”
“你記得,你要小心威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