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海脫衣上床,見到林小茹靠坐在床里側,低頭哄著孩子,問道:“我見你一直不高興,怎么啦,誰惹你了?”
林小茹道:“沒有,我沒有不高興?!背聊粫?,又道:“大哥,我總覺得這個阿麗不對勁兒!”
錢海笑道:“哪里不對勁兒?”
林小茹道:“長得妖里妖氣的,這且不說,而且言語舉動之間十分做作,必有藏奸之舉!”
錢海道:“咱們和她合作,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互相藏奸才是正常,只要于大事無礙,就隨她去吧?!?p> 林小茹嗔道:“你怎么回事!怎么凈向著她說話!你再這樣,我就……”
錢海忙舉手道:“好好好,她是個大壞蛋,我們一起批判她!”
林小茹噗嗤一笑,打了錢海一下,嗔道:“沒個正經!”錢海則嘻嘻直笑。
林小茹低頭看看孩子,發(fā)現(xiàn)后者已經進入夢鄉(xiāng),便把她放在自己里側位置,拍了拍她幼小的身子,轉身對錢海道:“大哥,我實在很擔心,黃小兄弟白天說的那話,我聽來十分難受,這次真的會死很多人嗎?”
錢海聞言收起笑容,沉默下來,半晌方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鳖D了頓,又道:“自從丐幫遭受此次大難,我一直疲于奔命。我跟身邊的所有人說丐幫還會復興,可是這話連我自己都不信,我……我……”他忽然覺得眼中熱氣直冒,話堵咽喉,說不下去了。
林小茹見此,忙將他攬在懷里,像哄小孩兒般拍著他的脊背,柔聲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不容易,你做得已經很好了。將來無論如何,我都會陪在你身邊?!?p> 錢海聞聽,忽覺得眼眶中某種液體在拼命往下淌,他想要仰頭收回這種液體,無奈林小茹抱得甚緊,他十分無奈,只好任由這種液體流下,令其漸漸濕潤了林小茹的衣襟。
翌日清晨,錢海與阿麗道別,帶人回返鹽幫的秘密產業(yè),城南的會友茶樓。臨別之前,錢海將樓內的聯(lián)絡暗號告訴阿麗,然后道:“若是田教主到了,請他來此處相聚?!卑Ⅺ慄c頭答應。
錢海等人回到了會友茶樓,與留守在這里的鹽幫弟子匯合。大家敘起別請,不禁悲喜交集。
又過了三日,錢海正在密室與張圓通、張大有等人談論事情,忽然手下來報,有一位姓田的先生來訪。錢海聽了,忙令手下請他進來,過不多時,這人進入密室,抱拳笑道:“錢幫主,好久不見了?!?p> 錢海見了,也起身抱拳道:“田教主,大駕光臨,歡迎之至?!贝巳苏敲鹘探讨魈餆o勝。
張圓通十分機警,見到田無勝目光四顧,有欲言又止之態(tài),便主動對錢海道:“幫主,若是無事吩咐,我等先退下了?!贝X海點頭答應,便帶著張大有等人退出密室,容錢海和田無勝單獨敘話。
兩個時辰之后,田無勝和錢海先后從密室走出,兩個人都面帶笑容,田無勝還持著一疊信件,待到了密道口處,錢海停身站住,對田無勝道:“望田教主不要忘了今日承諾?!?p> 田無勝笑道:“錢幫主盡管放心便是?!闭f罷自顧去了。錢??粗掖蚁У纳碛?,出了會兒神,然后召集外面等待的張氏叔侄、洪七和魯有腳,大家一起回到密室,繼續(xù)商議事情。
匆匆時日易過,轉眼間便是十日過去。對于錢海等人來說,不過是多了些在密室藏身的日子;而對于朝廷和大宋天下來說,卻多了許多不可預想的激烈變化。
這一日,福建寧波一帶有一教門,名為白蓮教,號召當?shù)孛癖娖鹆x反宋,推翻萬惡的皇帝與勛貴大臣,開倉放糧,平均地權。白蓮起義由此迅速興起。
這次起義行動便如一點火星落入油庫,轉眼便成燎原之勢,不但席卷寧波及周邊鎮(zhèn)縣,還延伸到東南、南部沿海一帶,起義軍紛紛攻擊豪紳大戶,官府衙門,將財物食糧席卷一空。很多貧民紛紛響應起義,在短短數(shù)日內,起義軍便擴展到十余萬規(guī)模,號稱百萬,在中原大地掀起了偌大聲勢。
宋廷大為震動,忙命南部州縣的廂軍圍剿義軍,然而奇怪的事出現(xiàn)了,地方廂軍竟不是義軍對手。地方官員向朝廷稟報,有一部分義軍軍械齊全,訓練有素,還有武藝高強者混在其中,專門襲殺朝廷將領,廂軍節(jié)節(jié)敗退,喪軍失地,毫無作為。
宋廷又命中央禁軍參與鎮(zhèn)壓起義。然而等禁軍一到,起義軍便紛紛四散,藏于當?shù)刂菘h各處,變成平常百姓模樣,令官兵撲之一空,尋之不到。等到禁軍一走,起義軍再次集結,仍是攻城略地,殺富濟貧。便好似有一張看不見的巨大保護傘,在時時保護著他們,令朝廷空有軍力,卻發(fā)揮不出,只能眼睜睜看著南方局勢不斷敗壞。
一個月后,錢海正在密室與眾人商討近期義軍形勢,手下前來遞上一個小小的信筒。錢海接過信筒,看看其上封印,對眾人笑道:“沒想到咱們還能借著明教的信鴿,與北方大勇分舵的兄弟再次聯(lián)系上?!?p> 張圓通笑道:“這是天佑丐幫,最近不僅是大勇分舵,其他各處的兄弟也陸續(xù)知曉了幫主在此,只要幫主命令傳到,他們一定奉命行事!”
錢海點頭,打開信筒來看,不多時面色卻變了,半晌不語。
洪七忍不住問道:“師父,出什么事了?”
錢海道:“鐘舵主說,金國有南下攻宋之意?!?p>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不禁大嘩。
洪七急道:“那可怎么辦?現(xiàn)在義軍鬧得烏煙瘴氣,金軍再來摻和,到時內外夾攻,我大宋豈不是……”
張圓通皺眉問道:“幫主,此信可確實么?”
錢海道:“這是鐘舵主安插在金軍內部的探子傳來的消息,金軍正在迅速向長江北岸集結,籌備糧餉,攻宋之事,十有八九?!?p> 魯有腳小心詢問道:“師父,咱們現(xiàn)在該怎么做?”
錢海喃喃道:“怎么做?”他猛然起身,道:“金兵忽然起了南下之意,必是因為義軍之事?,F(xiàn)下要想解決此事,唯有從義軍身上入手!”
張圓通道:“幫主的意思是……”
錢海轉頭沖張圓通道:“張副舵主,你去傳信隱藏在臨安的兄弟,想法搞到最近三天的宮廷布防圖?!彼D了頓,又道:“我要找皇帝談一談!”
張圓通忙道:“幫主三思!這種舉動實在太過危險?!?p> 錢海搖手道:“你不必勸了,如今想要快速解決紛爭,必須令朝廷和江湖達成和解。對于此事,我是當仁不讓。”
魯有腳問道:“需不需要跟明教說一聲?”
錢海道:“不必了,我跟他們的教主早有暗約,如此行事并不算違約,事后我也有話說。”他頓了頓,又笑道:“反倒是提前通知,容易讓他們搞出其他變故來。明教造反的目的,可從不是那般簡單?!?p> 魯有腳聽了,不禁默默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