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海冷笑道:“原來如此。那我真是要多謝你們田教主的盛意了。”
阿麗笑道:“不必謝?!?p> 錢海一滯,問道:“我們現(xiàn)下這副模樣,能做什么大事?阿麗姑娘莫非是來消遣我的?”
阿麗道:“并非如此。我說的這件大事,乃是錢幫主夢寐以求之事。”
錢海心中一動,試探道:“你說的是……”
阿麗一字一頓道:“興-復(fù)-丐-幫!”
錢海猛然站起,怒道:“告辭!”說罷轉(zhuǎn)身便走。
阿麗忙道:“錢幫主,你不妨先聽聽這個主意,若真的毫無道理,你再走不遲!”
錢海頓住腳步,回身看向她,眼中卻泛起冷色。
阿麗道:“你們丐幫現(xiàn)下被朝廷步步緊逼,沒有還手之力,可若能聯(lián)合江湖大小勢力,一起反抗朝廷,那就大不一樣……”
錢海冷笑打斷道:“我還以為是什么好主意,原來是你們明教的老本行——造反。先不說能不能成,就算能成,這跟我丐幫復(fù)興又有何關(guān)系?”
阿麗嗔道:“你先聽我說完嘛。”
錢?!昂摺绷艘宦暎徽f話了。
阿麗道:“這次起義,目的并非是為推翻朝廷,因為以中原目前的穩(wěn)固形勢,人心思定,朝廷是推不翻的。教主和我的想法是,借助此次起義,暗中聯(lián)合江湖勢力,造成一股極大亂象,以此逼迫朝廷退步,給江湖勢力一個較大的發(fā)展空間。你要知道,朝廷剿滅丐幫只是開始,若讓朝廷因此嘗到甜頭,它必會接連整合其余幫派,行那‘順我昌,逆我亡’之法,到時就沒有我們武林人士的立足之地了。”
錢海聽得有些入神,下意識的重新落座。他皺眉想了想,道:“想法是好,但可行性不大。朝廷的力量,絕非江湖勢力能夠比擬的,況且人人惜身,誰肯公然造反,給朝廷打擊自己的口實?”
阿麗笑道:“這就需要我教來組局了。具體起義的事,不必大家下場,只要我教自己來即可。其他幫派只要暗中支持,支援些糧餉財物,各方信息,就足以助我教行此大事。”
錢?!芭丁绷艘宦暎迪耄骸霸瓉砻鹘桃龃蠹业摹资痔住?,做所有臟事累事,還別說,這事還真適合他們來做。”轉(zhuǎn)念一想,又道:“明教久居外域,如今剛到中原,與各大幫派并無交情,你們想單獨(dú)行事,聯(lián)絡(luò)整個武林,怕是力有未逮吧?!?p> 阿麗拍手贊道:“錢幫主真是聰明,一點(diǎn)就透。沒錯,這個計劃缺了關(guān)鍵一環(huán),就是贏取各幫派信任,讓他們心甘情愿幫助我們。本來此事甚難,可錢幫主若能鼎力相助,憑借你丐幫幫主的威望聲名,登高一呼,必能聯(lián)合大家,成其大事!”
錢海道:“你們果然是想讓我來做這個聯(lián)系人。不過我有一個疑問:如此興師動眾,到底是要達(dá)成一個什么目的?說實話,我只關(guān)心丐幫能否復(fù)興,并不在乎什么朝廷和江湖之爭。”
阿麗道:“錢幫主這話卻說差了。如果此次起義能成,我們可以向朝廷提出重建丐幫之事,將此立為換取和平的條件,朝廷必會答應(yīng)。”
錢海聞言心中一動,他壓抑心緒,半晌方道:“你說的情況都是臆測,萬一朝廷使用全力,將這場動亂彈壓,借此清剿整個江湖……”
阿麗忽然一笑,道:“這不可能!錢幫主莫非忘了北邊的金國么?”
錢海一愣,隨即大驚失色,叫道:“你要引金兵南下?!”
阿麗道:“當(dāng)然不是??墒浅⒁欢〒?dān)心此事,不敢動用全力鎮(zhèn)壓起義,咱們完全可以借助它的此種心理,談條件,求退步?!?p> 錢海聞言松了口氣,又想了想,道:“如此……倒確有很大成功可能??墒菓?zhàn)亂一起,能夠說停就停嗎?萬一失了控……”
阿麗打斷道:“想那么多的‘萬一’,你還想不想興復(fù)丐幫?”
錢海站起身來,在室內(nèi)來回走動,片刻后停下,面向阿麗認(rèn)真道:“我還有兩個問題和一個條件,你如果能夠答復(fù)得令我滿意,我便同意這個計劃。”
阿麗道:“請說。”
錢海道:“第一個問題:你們明教費(fèi)這么大力氣,對你們自身有何好處?”
阿麗道:“好處嘛,當(dāng)然有了。我們初返中原,亟需本地勢力承認(rèn),令我們能夠順利融入中原武林。此次大事一成,大家必會對我們心存感激,主動接納我們,而我們的目的也就達(dá)到了。我說的對嗎,丐幫的錢幫主?”說著嫣然一笑。
錢海沉默一會兒,終于點(diǎn)點(diǎn)頭,道:“第二個問題:當(dāng)日我丐幫總舵有食菜教徒出沒,那是不是你們明教的分支?你們在我丐幫內(nèi)傳教,又有何目的?”
阿麗聞言,卻詫異道:“食菜教?那是什么教派?我不知道呀!”
錢海冷笑道:“阿麗姑娘,如今還藏著掖著,怕就沒意思了。我丐幫落到今時今日之境地,其中很大原因便是受此教所累,據(jù)我所知,這食菜教是你們明教的一支吧?”
阿麗忙道:“這真是天大的冤枉!我們初來貴地,暗中積蓄力量,發(fā)展教徒是有的,又怎敢隨便進(jìn)入其他幫派內(nèi)傳教?這不是故意挑起爭端么?”
錢海聞言一皺眉,仔細(xì)看阿麗天藍(lán)色的眸子,里面有疑惑,有氣憤,有委屈,卻未有一絲狡黠。
錢海見此,不禁暗中嘀咕:“莫非其中另有隱情?”
阿麗道:“再者說,我們和朝廷水火不容,他們一有壞事就往我們身上推。你怎不說朝廷是故意找個借口,給你們安插罪名呢?至于我們的一些教義習(xí)慣,朝廷也知之甚深,模仿并不為難。”
錢海道:“罷了,這個問題到此為止。我還有一個合作的前提條件?!?p> 阿麗道:“你說就是?!?p> 錢海道:“我要見田教主,與他當(dāng)面談。”
一個時辰之后,錢海和身邊眾人聚集在船上另一間艙室,大家分別落坐,錢海對眾人談起自己與阿麗商談的經(jīng)過。
張圓通聽罷錢海的講述,當(dāng)即問道:“幫主,你覺得這個女子所說的話,是否可信?”
錢海道:“應(yīng)該可信。她若真有歹意,設(shè)計擒下咱們就是,又何必大費(fèi)周章?況且我仔細(xì)琢磨她方才的話,合情入理,不像是隨口編造的。”
張圓通道:“要真是這樣……幫主,此計可行!”
洪七忽道:“非要這樣做么?要知兵戈一起,生靈涂炭……”
張圓通厲聲喝止道:“丐幫能夠復(fù)起,比什么都重要!”
洪七張了張嘴唇,低下頭去。在座眾人面面相覷,又看了看錢海的臉色,不禁沉默下來。
黃藥師冷笑道:“好一條禍亂天下之計!”
錢海抬眼看向他,問道:“黃小兄弟有什么意見嗎?”
黃藥師道:“我沒什么意見。不過為一幫之利,陷天下萬民于水火之中,錢幫主,你的良心還在嗎?!”
張圓通怒喝道:“放肆!”
錢海抬手道:“張副舵主,不必說了!”轉(zhuǎn)向黃藥師道:“黃小兄弟,我竟不知你是這樣憂國憂民之人?!?p> 黃藥師道:“大義面前,容不得有絲毫馬虎。我如今雖身在草莽,卻自小熟讀圣賢書,知道一點(diǎn)道理。錢幫主,適時收手吧,明教狼子野心之輩,絕不可聯(lián)合為友!咱們還可以想其他辦法,黃某不才,必當(dāng)鼎力相助!”
錢海道:“這個……”
張圓通冷冷道:“機(jī)不可失,時不再來。幫主,錯過了這一次,你我也只好做一輩子的喪家之犬了!”
錢海聞言不語,室內(nèi)陷入寂靜之中,只聞得眾人略粗的呼吸聲響。
黃藥師盯著錢海,眼中隱含希望,他等了好一會兒,卻聽錢海嘆息一聲,他眼中的希望之色迅速褪去,冷笑道:“看來錢幫主已有決斷。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黃某告辭了!”說罷起身便走。
錢海看著他離開的方向,又是一聲嘆息,整個人顯得意興闌珊,隨即揮手道:“你們也出去吧?!?p> 張圓通急道:“就這么讓他走了?萬一他向朝廷報信……”
錢海道:“黃小兄弟不至于如此,況且……這是在明教的船上,他們必有辦法。”
張圓通聞言一愣,隨即點(diǎn)了點(diǎn)頭。過不多久,海鯨幫的人前來傳信,阿麗請錢海等人去主艙赴宴。錢海便帶領(lǐng)眾人一起前去主艙,賓主相見,阿麗以真實面目示人,巧言笑語,錢海一方的人則面上和氣,心思各異,大家彼此客套一番,落座吃喝。
錢海首先問道:“我們有一位黃小兄弟,方才與我鬧了意見跑出來,不知他現(xiàn)在……”
阿麗笑道:“黃少俠已經(jīng)被我單獨(dú)安排在一間客室,現(xiàn)下正在休息。”
洪七聞言想要說話,卻被錢海嚴(yán)厲的眼神止住,后者沖阿麗點(diǎn)點(diǎn)頭,道:“請法王好生照顧他,過些時日,便放他去吧?!?p> 阿麗道:“那是自然?!?p> 張大有忽然笑道:“李幫主……哦不對,應(yīng)該是白衣狐王,你可騙得我好苦!”
阿麗笑道:“張幫主,事出無奈,還請見諒。為了表示歉意,小妹自罰三杯吧!”說罷連飲三大杯,亮亮空杯底,張大有見了,一陣拍掌叫好。
宴席間的氣氛漸漸熱烈起來,賓主談笑風(fēng)生,言談無忌,又談了些日后明教與丐幫精誠合作的話,一時間賓主盡歡。等到掌燈后不久,便有海鯨幫的人前來報告:“法王,舟山到了?!?p> 阿麗便邀請錢海等人,一起前往海鯨幫的大宅歇息。錢海跟張圓通嘀咕兩句,便答應(yīng)下來。當(dāng)下錢海等人略作偽裝,混在海鯨幫弟子群中,一起下船,出了舟山碼頭,在街上走了一陣,轉(zhuǎn)而向北,過不多久,便來到一處富麗堂皇的大宅之中。
阿麗作為地主,為錢海等人分別安排了房屋,大家互道晚安,分別住下。
錢海與林小茹則來到為自己二人準(zhǔn)備的廂房內(nèi),準(zhǔn)備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