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西落,落霞在天空勾勒出靜謐美好的畫面,石七踩著暮光,來到了晉州城。
“站?。 ?p> 遠(yuǎn)遠(yuǎn)的,一個士兵攔住了他,不懷好意,徑直走來。
石七垂落的指尖,一縷縷劍氣隱而未發(fā),他注意到城樓上,布滿了崗哨,各種巨型弩箭,都蓄勢待發(fā),城門處,一隊隊身披玄甲,手持長戟的精銳士兵在來回巡邏。
“兵爺!”
“喲!不錯,通行證有嗎?”
“通行證?”
“看來是沒有了,進去吧!”
士兵面無表情說道。
石七微感詫異,看剛才的架勢,還以為要刁難一番,畢竟適逢亂季。
那知還未走到門口,一隊士兵便將其圍了起來,領(lǐng)頭的直接來了句。
“帶走!”
石七也未妄動,如今這晉州城,是西戎的前陣大本營,里面各方勢力匯聚,萬一自己被識破身份,那就麻煩大了。
束手就擒的石七在一隊士兵帶領(lǐng)下,進入了城中,里面戒備森嚴(yán),幾乎滿城皆兵,氣氛壓抑沉悶,路上不見百姓,車來馬往,全是士兵。
七轉(zhuǎn)八繞過后,來到一處監(jiān)獄。
監(jiān)獄規(guī)模很大,一條道到底,望不到頭,路道兩邊,冰冷的鐵柵欄,里面塞滿了各式各樣的囚犯,有衣著不凡,也有衣不蔽體,窮困潦倒。
剛一進入監(jiān)獄,石七就被戴上了沉重的鐐銬,腐爛發(fā)霉的味道在空中縈繞不散,慘叫呼喊聲此起彼伏,一雙雙手從柵欄里伸出來,極為不甘。
“你們?yōu)槭裁醋ノ?,我就是回來探親的!”
“我是冤枉的!”
“放我出去!”
“.........”
兇神惡煞的獄卒臉上橫肉一抖,厲聲喝道:“鬼哭狼嚎什么?誰再鬧,明天第一個送上戰(zhàn)場!”
頓時,鴉雀無聲,一雙雙手又縮了回去,似乎,上戰(zhàn)場這個詞的份量太重,把他們直接壓垮。
“八十七號!”
來到一處牢籠前,獄卒打開牢門,將石七推了進去,重新關(guān)上,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陰暗潮濕的牢房,墻上開了一個小口,微弱的光線照射進來。
石七觀察一圈,找了個地方坐下,一只受驚的蟑螂從潮濕的破席下鉆了出來,被一個頭發(fā)亂糟糟的老頭一把抓住,塞進嘴里。
石七恍然覺得有些反胃。
來不及咀嚼就咽下肚的老頭,回味無窮的舔了舔嘴唇,意猶未盡。
“嘿嘿!來了個新來的,細(xì)皮嫩肉的!”
老頭眼泛紅光,望向石七,似乎將他看成美味的食物了。
石七掃了一眼老頭那光線照不到的陰暗角落,饒是心理素質(zhì)過硬,可還是覺得背脊發(fā)涼。
一堆骨頭,上面被舔舐的很干凈,看骨架結(jié)構(gòu),應(yīng)該是人骨,石七突然明白為什么這個牢房里那么安靜了。
大概是因為,進來的犯人,都被這個變態(tài)老者當(dāng)作食物吃掉了。
瘋癲老頭從腰間摸出一把白色的骨刃,從外形結(jié)構(gòu)來看,像是人的脛骨,被生生磨尖了一端。
低沉如野獸般的嘶吼聲響起,老頭直接沖了過來,撲向石七。
一縷劍芒閃過,白色骨刃碎裂,關(guān)鍵時刻,瘋老頭身上一道金光浮現(xiàn),擋住了劍芒,老頭在力量的作用下,撞向了最里面的墻壁,墜落在地,半天沒有再爬起來。
石七看得真切,那突然出現(xiàn)的東西,竟是一方佛印,只是爆發(fā)過后瞬間就暗淡下去。
石七小心翼翼挪動腳步,距離那瘋癲老頭不足一米時,他卻坐立起來,盤膝而坐,雙手合十,道了句佛號。
“阿彌陀佛!”
佛光忽現(xiàn),籠罩其身,莊嚴(yán)神圣,與四周的人骨形成一個強烈的視覺沖擊。
佛度世人,
又怎見,座下白骨!
“你是誰?”
石七身上劍芒繚繞,不再收斂,如臨大敵。
“貧僧......智善!”
如五雷轟頂般,石七聽到了顛覆其三觀的東西,內(nèi)心的動蕩如潮水,波浪起伏。
智善大法師,世人往往稱其為至善,據(jù)說智善大法師路遇一只螞蟻,也會為其讓道,不忍踩踐,據(jù)說其居無定所,云游四海,修習(xí)古佛秘法。
可是,面前這個食人的瘋癲者,卻說自己是傳說中普度眾生,不染業(yè)障的智善大法師。
“休得胡說,莫要辱了佛門名聲!”
瘋癲老頭長嘆一聲。
“唉!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貧僧現(xiàn)在與惡魔無異,罪過,罪過,施主請動手吧,往生地獄,業(yè)火焚身!”
紅色火焰真的從其體內(nèi)燃燒,很快遍布全身,周圍的一切都不收影響,這些奇怪的火焰,針對的只有他一人。
只是沒過多久,火焰漸漸熄滅,如焦炭般的老頭,形容枯槁,就像一個被燒了一半的尸體,生機全無。
石七內(nèi)心五味雜陳,從那驀然出現(xiàn)的紅色火焰,他就相信了老頭所說,只是一代高僧,被逼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瘋癲者,以食人為生,這其中的種種,到底是誰所為。
死者為大,石七將焦炭般的老頭挪到墻根處,用草席掩蓋,至于那些散落的白骨,他準(zhǔn)備將其聚攏起來,地面挖點土掩埋下,也算入土為安了。
厚厚的一層草堆掀開,下面,居然塊鐵板,掀開一看,居然是個洞口,幽深曲折,不知通向何處。
石七并沒有選擇下去,而是將草堆重新鋪上,若然無事,盤膝坐下,靜靜等待著。
夜色漸濃,
旁邊牢房傳來竊竊私語聲。
“我不想去打仗,我剛拜完堂,還沒入洞房,掀蓋頭,不知道娘子怎么樣了?”
年輕男子的聲音悲凄萬分。
“唉!趕緊睡吧!能活一天是一天,萬一,你能活著從戰(zhàn)場下來呢?聽天由命吧!”
一位年長的老者勸慰道。
“可是!牢房里其他人,都死了,現(xiàn)在就剩下我倆了,我不想死,我要回家!”
咣當(dāng)當(dāng)?shù)膿u晃聲響起。
“誰?是誰在鬧事?”
被吵醒的獄卒極為不耐嚷嚷著。
隔壁頓時偃旗息鼓,再也沒有了響動。
石七坐在地上,毫無睡意,下面的那個洞口像是漩渦,將他的好奇心牢牢吸附。
窸窣的腳步聲響起,不是來自外面,而是
來自于地下。
石七急忙倒頭躺下,發(fā)出細(xì)微的鼾聲。
不多時,地上鋪的草席一陣晃動,一個人影從里面鉆了出來,個頭矮小,如侏儒,只是夜色暗沉,看不清長相。
“嘿!又來了一個送死的,”
“嗯?不對!老和尚怎么沒把他吃了,老和尚呢?”
侏儒男子在牢房里摸索半天,拖出了焦炭般的老者,惋惜道:“可惜了!居然被燒死了,主子的計劃還沒成功呢?算了,帶回去,也好交差!”
侏儒男子拖著老頭的尸體,隨手扔進了洞里,自己也一躍而下,鐵板自動關(guān)上了。
聽聞動靜聲漸漸遠(yuǎn)去,石七這才起身,拉開鐵板,也跟著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