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月下的促膝長談
看看四周,除了自己,好像沒別人,這“王妃”,稱呼的就是自己吧,可是,這應(yīng)該怎么回答呢。
許是注意到蘇芷眼中的慌張,柳嬤嬤一把攬過蘇芷,輕輕拍打她的后背。
院內(nèi)的張劉氏見兩人主仆情深,偷偷溜了出去。
“要是夫人泉下有知,不知得多高興。”放開蘇芷,柳嬤嬤從上到下打量著蘇芷。
“別說小姐今天真好看,我今天來替夫人看個夠”這……這……這是不用自己開口,自己的身份,來歷已經(jīng)被人家婆婆腦補好了嗎,蘇芷暗自腹誹。
“咕嚕,咕嚕,咕”一串不和諧的聲音從蘇芷肚子里發(fā)出。蘇芷抬頭,勉強擠出一個尬笑。
柳嬤嬤擦了擦流下的眼淚“芷兒乖,姑姑這就給你去找吃的。在這里乖乖的。姑姑一會兒就回來”說完拍了拍蘇芷的腦門,急匆匆出了院門。
嗯……蘇芷托腮,怎么就這樣奇妙地展開了呢。是不是應(yīng)該想想自己的處境呢,王妃……,王妃……,詔書……,詔書……,花轎,奴婢?鳳冠霞帔?古院?蘇芷無意識坐在了供桌旁的太師椅上。
皇帝?皇后?懿旨?難不成,我穿越了?哦,穿越了,我穿越了?什么?我穿越了?!蘇芷的腦神經(jīng)終于把這個消息傳遍了四肢百骸。
“砰”蘇芷順手一拍供桌,立馬站了起來,哪料這一拍恰好拍在了剛失而復(fù)得的香案上,香爐“咕嚕?!表槃轁L得歡樂。
“嗒,嗒,嗒”院外幾聲落地的脆響,又是一陣腳步風(fēng)似的趕來。蘇芷內(nèi)心幾近崩潰,今天實在太混亂了啊?,F(xiàn)在基本是晚上8點了,朦朧間就只有一點月光灑下地面作為光源。
對于一個習(xí)慣了電燈的二十一世紀(jì)女孩來說,這無異于就是“上帝在我眼前遮住了簾,忘了掀開”。沒有光,全是不知名的聲音在黑夜里響起,就像是一只怪物在一點點蠶食自己,一絲絲擊垮內(nèi)心的防線。
蘇芷愣神的功夫,柳嬤嬤已經(jīng)趕忙跑了過來,從懷里掏出了一張火折子點燃了就近的油燈。
火苗跳躍,光陰搖曳,柳嬤嬤在供桌的一角看到了蜷縮成一團的蘇芷。
柳嬤嬤輕嘆一口氣,將油燈放在了青石磚上,慢慢靠近蘇芷,蹲下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蘇芷霎時背脊僵直,充滿警惕,然而還是不敢抬起頭來,只是將頭更深地埋入了臂彎里。
柳嬤嬤無奈只好將下巴輕輕抵在蘇芷額頭上,雙手環(huán)繞著蘇芷,右手輕輕拍打,輕哼:“芷兒乖,芷兒乖,不怕了,不怕了”,這些安撫自然流暢,好像練習(xí)了千萬遍。
一滴眼淚悄然滑落,蘇芷吸了吸鼻涕。嗚嗚嗚,今天實在太糟了,這都是什么事嘛……
這邊蘇芷還在思緒混亂,那邊的柳嬤嬤還在熟練地安慰“芷兒乖,姑姑沒走,只是今天芷兒出嫁,姑姑得為芷兒置辦漂亮的嫁妝,結(jié)果不小心耽擱了一點時間……”柳嬤嬤絮絮叨叨地說著。
房頂?shù)暮谝氯藷o趣地翻了個身。切還以為這女人看到這破破爛爛的院落會大發(fā)雷霆撒潑呢,沒想到還是一出溫情戲。無趣。
過了許久,蘇芷偷偷把頭抬起來,小聲嘀咕“姑姑,我餓”。真的不怪蘇芷沒骨氣,俗話說民以食為天,吃飯不積極,腦殼有問題,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蘇芷實在餓極了,再說,從有意識起,這婆婆一直在維護自己,總不至于是壞人吧。
柳嬤嬤端詳著這雙還帶著水氣的雙眼,顫聲問:“你……是蘇芷?芷兒?”
“嗯--”蘇芷就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把脖子縮了縮,頭埋得更低了。
“噢,對,餓了?!绷鴭邒咂鹕?,腳步不穩(wěn)地走向院外,不一會兒又折返回來,手里是四個紅薯,顯然已經(jīng)冷掉了。有一個可能還因為剛才的摔碰,紅薯皮爆開了。
烤紅薯的香味從裂開的部分竄了出來,牽引著蘇芷的目光?!肮緡!碧K芷肚子里的鼓聲敲得響亮。
房頂黑衣人搖頭,嘖,真上不得臺面,這么點東西就能收買,完全沒點王妃樣。嘶~別說,這烤紅薯還真香,嘿。
柳嬤嬤三下五除二剝好了一個紅薯,遞到了蘇芷面前。蘇芷看看紅薯,看看這位婆婆,“柳姑姑,還是你吃吧,我不餓?!?p> “咕嚕嚕”蘇芷的胃適時打臉。“呵,呵呵,我真的不餓,你先吃,我自己來”
“啪嗒”一滴淚從柳嬤嬤眼角滑落?!胺蛉耍俏覜]用,有負您的囑托,新婚之夜竟讓小姐吃這些東西。小姐大病一場后第一次說話居然連一口水都沒得喝”一滴又一滴的眼淚落下,拿著紅薯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蘇芷于心不忍,右手接過紅薯,碎步上前,蹲下身左手攬住柳嬤嬤,像嬤嬤安撫自己一樣輕輕拍打?!肮霉脛e哭了,我愛吃紅薯著呢,吃個紅薯就像山珍海味呢。不,那些山珍海味都比不上這紅薯。畢竟呀,這紅薯是姑姑給的”
柳嬤嬤破涕為笑。“吶,現(xiàn)在呢,我要將我的一半山珍海味分一半給姑姑,所以姑姑不要哭了好不好”
柳嬤嬤倪了蘇芷一眼,嗔怪道,“你何時這么伶牙俐齒了?!?p> 蘇芷一噎,剛?cè)肟诘目炯t薯瞬間被咳出來,啪的一下拓在了地上,怎么越看越像那啥……,排泄物呢……還是腸胃不好的那種……稀的。
冷掉的烤紅薯吃起來的口感本就不好,加上看到了這一堆出自自己口中還應(yīng)該打馬賽克的東西,蘇芷愈發(fā)不想吃了,可礙于剛剛給柳嬤嬤說的愛吃紅薯……,就當(dāng)是給自己挖的坑吧。
院內(nèi)一輪明月不知不覺已經(jīng)當(dāng)空照耀。蘇芷緩緩走出門,柳嬤嬤下意識要去拉住蘇芷。
迎著月光而行的蘇芷似乎就是要奔月而去的嫦娥,稍不留神就乘風(fēng)飛去,留下來的又是那一個呆傻癡愣,不能言語的相府三小姐。
蘇芷撫下裙子,坐在了房檐的石階上,拍了拍一旁的青磚,回頭對柳嬤嬤說“姑姑,來這里坐吧,陪我看看月亮。其實,我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但是我的內(nèi)心對你有一種很堅定的信任和依賴。給我講講以前的事可以嗎?”這句話看起來漏洞百出,而每一句卻是真真實實的大實話。
柳嬤嬤聞言收起打量的目光,一手拿紅薯,一手拍打群上沾染的灰塵,踱步到了蘇芷身旁。
看著這個自己帶了整整十年的孩子,柳嬤嬤第一次打心底里生出來了一股陌生感,卻又忍不住地去靠近。
“芷兒,你知道嗎,十年前你媽媽一封書信火急火燎詔我來都城。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你才六歲,小小的一只,像粉雕玉琢般的瓷娃娃?!绷鴭邒叽竽粗笩o意識地摩挲著紅薯皮,思緒飄回了很久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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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酒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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