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見金星了嗎?”
克里夫德的提問讓我有些驚詫,他居然也知到昨天的金星凌日么?于是我回答到:“看見了,就在昨天,它就在太陽上?!闭f罷,我拿出了照片“看,就是在太陽左上方的這個黑點?!边@是昨天從天文臺離開后,伊森送給我的一張。我把它拿在克里夫德的眼前,但他煥散的眼神仿佛并沒有去看見,他眼睛動了動,然后閉上了雙眼。
“終于……”克里夫德說到“我可以安眠了……”隨后,克里夫德沉沉的睡著了。確認無礙后,我也就離開了。
晚上,我決定把克里夫德的狀態(tài)寫成一份記錄保存,寫著寫著,我又留意到了金星凌日的事情,為什么克里夫德會直到這個?難道他日復一日的盯著太陽就是等這一刻嗎?照片上那么小,不如黃豆大的金星,他單憑肉眼是怎么看見的?而且他之前每天自言自語的話又都是什么?他曾失蹤一年之久,是不是這段時間發(fā)生了什么?我越想越覺得不解,不過既然克里夫德已經有些正常了,那明天就去問問他吧……
不過第二天清晨,護士急促的電話打斷了我的計劃,克里夫德死了。
我急忙趕到醫(yī)院,工作人員們已經通知了家屬。我在這之前還從沒見過他的家人們。我遠遠望去,為首的一個中年人應該是他侄子,后面領著的應該是其兒子。他的侄子只有一條胳膊,穿著已經破爛的軍裝,后面呢兩個孩子也是差不多的破爛衣服,其中一個年齡稍大的雙手黢黑,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憊,時不時的咳嗽幾聲,那聲音聽著貧窮且無力,而另一個年齡稍小的倒干凈些,他低著頭,看著來往人們的鞋子,他的兜里還有一塊抹布和一瓶鞋油。年長的那個還在向他的父親抱怨,因為他請了這一小時的假快過去了,再不回去老板就要扣他更多的錢……
我來到病房里檢查克里夫德的尸體,護士說,他在熟睡中去世,他的臉看起來非常安寧,他的家屬們還在門口,在等我們出去,他們進來收拾克里夫德僅存的遺物。
“可憐的一家……”我身邊的護士說到“政府給他的救濟少得可憐,而且那個大兒子早就得了肺病,已經沒得醫(yī)治了,小兒子連字都不認識幾個呢……”
“向日葵哪還有什么遺物?你看他那侄子,還盯著我們嘞,怕不是怕我們順走點值錢的東西?!弊o士小聲的嘀咕著。
遺物?我猛地想到,他的遺物里會不會有什么線索?或許我不該追究這件事,但是我的好奇心還是讓我打開了他的抽屜。
“哦!克拉克醫(yī)生,您這是干嘛?”護士驚詫的喊到“這是克里夫德的東西!”
我看見抽屜里只有一本殘破的日記,當我打開它,一股潮濕腐爛的氣息撲面而來,第一頁的時間已經是1834年了,這本日記伴隨了他的一生,那么這里也一定有些更細節(jié)的東西……
這時他的家屬也走了進來,他的侄子半張著口,眼睛瞟這我和那本日記,我已經明白了意思,于是我爽快的拿出來錢包遞給了他5美元,他愣了一下,然后迅速的收走了。
直到中午,克里夫德的尸體和遺物才被清理拉走,那大兒子害怕老板的克扣早早的就離開了,只剩下小兒子和他吃力的把他叔叔的遺體搬走。
當晚上下班回家,我迫不及待都打開了那本日記,這日記從他入伍時開始,直到他失蹤一年后被找到,都有斷斷續(xù)續(xù)的記錄,于是我欣喜的翻看起來,尋找著這其中的秘密。
1834年4月26日
今天我們轉移了駐地,從哈密爾頓出發(fā),來到了密西西比河邊。這里的景色和克利夫蘭的伊利湖一樣優(yōu)美,河的這邊是我們的駐地,雜草和灌木叢的高度恰到好處,但河的另一端我們從未去過,哪里貌似是一片沼澤,生長著高大的樹木以及白茫茫的迷霧。一位老兵告訴我,在那片森林里,住著一個狡猾的印第安部落,很多白人進去了就沒再出來,很久以前有個黑奴販子去對岸找他逃跑的奴隸,然后在沒有人見過他,直到20年后,人們在沼澤邊緣找到了他,他走失時三十歲,但是被找到時容貌卻跟他20歲時一樣?!這聽起來不可思議,雖然我懷疑這是那個老兵喝大了,但每當我望向對岸,望向那深不可熱的迷霧與森林,我就覺得這一切都有可能……
看完后,我的疑惑越來越多,這是什么樣的地方?充滿迷霧能讓人返老還童的沼澤?這跟金星凌日又有何關系?帶著不解和疑惑,我又翻來下一頁……
1834年5月1日
今天駐地里來了一隊黑人,他們穿著單薄的軍裝,武器也是即將報廢的老貨,領頭的一個黑人騎著馬,后面那些就跟慢跑,后來我知道,領頭的這個人叫“雪球”,這是他黑人同胞為他起的外號,因為他對黑人的態(tài)度遠比那些白人軍官還要殘忍。老兵告訴我,他們這群人是來協(xié)助我們,一起到對面的沼澤里趕走印第安人……
客廳的鐘聲響了10下,在第11下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已經太晚應該休息了,我合上日記把他放在桌子上,關上了燈,準備睡了……
“所有人!再加20個!做不完的不準吃飯!”恍惚間,我來到了一處軍營,有一群黑人正在帳篷旁邊做俯臥撐,他們前面的一個黑人在大喊大叫,遠處還有一些白人正在吃飯,他們坐在河邊的石頭上,這里長著不高不矮的灌木叢,河的對岸是高大的森林和濃厚的迷霧……
“克里夫德!克里夫德!”我感覺有人拍我的肩膀“克里夫德!”只見一個二十多歲的軍人繞到我面前,氣喘吁吁的說“快過去!營長找你,還有咱們班的其他人!”說罷他就跑開了。
當他叫著克里夫德的時候卻在對著我說話,這讓我非常不解,我看著四周,這里的的景色讓我熟悉又陌生,我沒有理會他繼續(xù)往河邊走。然后從對岸吹來一陣強風,風里裹夾著潮濕的氣息,當我再次反應過來,已經天亮了,書桌后的窗戶我忘記關了,它直直對著我的窗吹了一晚的風,那本日記也被吹開。我翻來日記,回想起昨晚的夢,難道說,我在夢里變成了克里夫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