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必須得到
李芳遠左邊握著李芳衍的手，右邊牽著李宜居步入思政殿。
李芳衍心中惶恐，四哥的脾氣秉性，當然了解。他外表平和，內(nèi)心確藏了一柄森森利刃，在無論是誰，威脅了他的王權(quán)，阻礙了富國強兵的夢想，就是那柄利刃出鞘的時候。
還沒落定，李芳衍就從袖中取出談判的草擬文本，雙手恭敬地呈上：“臣無能，只能爭取到這些條件，請王上責罰。”
李芳遠接過協(xié)議，展開，仔細地逐條品讀。
有幾條吸引了李芳遠，“‘大明北大營’‘總督朱文奎’”，李芳遠抬頭看了一眼對面：“干的不錯?！保o了正局促不安的李芳衍一個贊許的眼神。
“大王調(diào)度有方，黃大人，崔大人出力頗多，他們以浩然正氣，據(jù)理力爭，才使大明前太子，同意以親王身份參與和談?！崩罘佳芗泵庹f，雖然眼中閃過一絲不甘。
黃崔二人趕忙離座，向李芳衍拱手：“全憑大王英明，大君提綱挈領，我等只盡了米粒之光。”
看到‘招婿’‘兩年’‘一萬木匠換手榴彈’的時候，心中有些遲疑，‘手榴彈’真的有那么好嗎？值得嗎？雖然李芳遠在前一份信中盡述其威力，但是代價真的不小，賠了一萬木匠，還有兩年島子的稅負，他還舍了一個丫頭。李芳遠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還是血脈相通，好像知道李芳遠在想什么，李芳衍用手捅了捅一旁的李宜居，“宜居，你親自在戰(zhàn)場廝殺，最清楚‘手榴彈’的利害，給大王描繪一下?！?p> 李宜居感激地看了一眼李芳衍，起身，告了聲罪，在大殿內(nèi)，邁開大步，走了五步，用手一指剛剛的范圍，悲憤地說：“大王，手榴彈轟爆之后，一步之內(nèi)者，我國卒多喪命，五步之內(nèi)者，多重傷，失去戰(zhàn)力，五步之外，也有輕傷者。”他停頓一下，等李芳遠消化這個效果，直到他微微點頭，才繼續(xù)堅定地說道，“此，國之重器，克騎兵之法寶，若得之，以后女真韃子，甚至島外倭人都是我板上之肉?！?p> 李芳遠波瀾不驚的臉，終于動容，同意地點點頭，脫口而出：“那么，長手銃，一定也不同凡響吧！”
“若得到，絕對物超所值！”李芳衍起身，目光穿過大門，望著黑漆漆的庭院，好似要丈量心中的長度，又好似回憶當日的情形，“六十步就擊中戰(zhàn)馬，我估計哪個小家伙還有所保留，否則，臣弟恐怕再也見不到大王了?！?p> 李芳遠再一次動容：“當真！”
“這不是關(guān)鍵，關(guān)鍵是……開火者為大明前太子朱文奎，一個長于深宮，手無縛雞之力的七歲孩童，大王您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李芳衍已經(jīng)控制不住情緒，帶著無限向往，在大殿內(nèi)走來走去。
“嗯？……”
“這意味……不要常年累月的訓練，頃刻之間，國就可聚百萬雄兵，戰(zhàn)力可堪持弓老卒，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p> 李芳衍的聲音又提高幾度：“危難之時，婦孺也可成兵……月余，又是百萬雄兵呀！”動情處，“啪”的一聲，他用手擊掌。
“當真！……是那太子所為?。?！”李芳遠目光熊熊，已經(jīng)站到了李芳衍面前，死死地盯著他。
“臣弟親身經(jīng)歷，假不得！”
他搓著手，急速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李芳遠多年已經(jīng)沒有如此失態(tài)了，上一次還是在奪位成功的時候。
大殿內(nèi)諸人的目光，也隨著李芳遠身形，左右跳動。心思也千回百轉(zhuǎn)，與有戚戚焉。
李芳遠突然停下腳步，目光灼灼：“火銃必須得到?！?p> “不易！”
“再不易，也必須拿到，事關(guān)我朝鮮的未來。五弟你這次就不錯?！崩罘歼h環(huán)視眾人，“想想，有什么法子？”
李芳衍猶豫片刻，和盤托出了前期的想法和布置。
“我觀察，島上的大明人，急于造船，急于出走他鄉(xiāng)，對他們威脅最大的，不是我國，而是永樂皇帝?！?p> “工匠，普通的船材，我們會提供，但是有一個關(guān)鍵的問題是，他們沒有龍骨，龍骨非短時間內(nèi)可得的，即使有大木，還需放置數(shù)年方可用，‘時間’……大明人沒有時間了。”
李芳遠接住話頭：“你是說，他們一定還會從我們這樣想辦法……那些百年大木就是我們的……”
“大王，那些大木可是為修建——慶會樓，萬春殿準備的呀！”幾個人齊齊呼道。
李芳遠擺擺手，眾人戛然而止，繼續(xù)問道：“還有呢？”
“還是時間，必須使大明人有緊迫感，使他們在短時間內(nèi)不惜一切代價造船，如此我們才能機會得嘗所愿。永樂皇帝就是逼迫他們最好的‘勢’，若大明皇帝知道他們在島上，一定會有所行動，也一定會加快朱文奎的造船步伐。”
“但中間的分寸把握尤為關(guān)鍵，非大王不可……”李芳衍停下了話頭，望著李芳遠，他相信四哥一定會理解的……
分寸當然關(guān)鍵了，朝鮮人即不能引火燒身，讓永樂皇帝有插手濟州島的機會。又必須借永樂皇帝的勢，趕走大明人，同時，必須在永樂皇帝真正行動之前，大明人又能安全離開島子，斷了永樂皇帝的念想?；鸷虻恼莆?，考驗李芳遠的政治智慧。
李芳遠沉思良久，突然開口：“芳衍，你留一萬多兵在島上，是一步好棋，能堵住大明皇帝的嘴?！彼謱S文軒，崔玄哲說，“此事目前還需保密，你二人沒有去過濟州島，切記。大明人的物資，人員也由你二人秘密準備，旗號就是為了修建慶會樓，萬春殿。”
二人興奮地領命而去，大殿內(nèi)只剩下李芳衍，李宜居。
他交代李宜居，不能在漢城露面，過兩日隨李芳衍返回濟州島。李宜居也領命而去。
“你說說朱文奎此人如何，據(jù)你所言，這些東西都是他所制，真的嗎？”李芳遠好奇的問道。
他覺得太不可思議了，長于深宮的孩童，從哪里學到的這些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