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早膳重洗了個澡后,孟星河只覺得渾身舒坦,到底是少年心性,又叫嚷著出去玩。
孟元不在府內(nèi)。
林岳和林山近日已經(jīng)得過孟元吩咐,暫時不用阻攔孟星河出門,兩兄弟只需由暗轉(zhuǎn)明,跟著孟星河便是。
是以對于孟星河的意思沒有任何意見。
但孟星河看著兩個鐵塔一樣的壯漢跟著自己,他不樂意了。
“你們別跟著我。”
林岳林山兩人依然跟著,“孟公子,這是孟大人的吩咐,說是京都最近不太平?!?p> 孟星河再走了兩步,只見迎面過來的人一看見孟星河后面的兩尊守門神紛紛從孟星河身邊繞開來,離得能有多遠是多遠。
眼看著離一個小攤位還有段距離,他剛走過去沒兩步,那小攤販頓時嚇得連攤位都不要了,轉(zhuǎn)身就跑。
孟星河回身看著他倆,眉頭皺得老高:“你倆這么跟著我還玩什么?人都被你們嚇得跑光了?!?p> “快滾滾滾,離小爺我遠點。”
林岳和林山?jīng)]搭理他,照舊沉默的跟在孟星河身后。
孟星河看了眼自己左右兩邊的虞晚和阿大。
突然猛的拉起虞晚瘋狂跑起來,阿大很快明白過來,跟著像道旋風(fēng)一樣跑了出去。
林岳和林山兩人愣在原地足足愣了有半晌,知道這小公子不著調(diào),萬萬沒想到不著調(diào)的如此突然。
虞晚跟著孟星河跑得氣喘吁吁,一邊好心提醒孟星河:“少爺,咱們跑不過他們的?!?p> 對方好歹是個練家子,而你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紈绔。
話音未落,兩人就被追上了。
然而孟星河揮了揮手,兜頭一桶泔水從天而降,正是守在上面的阿大。
孟星河看著兩人左閃右避仍被淋濕了一身的模樣,笑得格外燦爛,拉著虞晚邊跑邊解釋道:“之前就做好的小陷阱,總算又用上啦?!?p> 虞晚捕捉到孟星河口中的“又”字,問他:“少爺之前也用過它嗎?”
孟星河得意起來,拉著她跑進一個拐角,扶著膝蓋歇了口氣,奈何體質(zhì)太差,依然喘著答道:“我……以前……用它……教訓(xùn)過方鴻。”
虞晚已經(jīng)能想象方鴻趾高氣昂的經(jīng)過被迎面澆了滿頭泔水的場景了。
唔,那場面,一定很刺鼻。
這一場簡短的“逃亡之旅”結(jié)束得很快,林岳和林山尋到他們的時候,孟星河正領(lǐng)著虞晚坐在茶館內(nèi)喝茶。
林岳看著孟星河翹起二郎腿悠哉的模樣,聞了聞自己和兄弟身上沾染的已經(jīng)發(fā)酵多天形成一股惡臭的泔水味,只覺得自己心??旆噶恕?p> “孟、公、子!”林岳喊得咬牙切齒。
虞晚奉了兩盞茶過來,“方才公子和兩位開了個小玩笑,還望兩位莫要介意。”
孟星河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反正晚晚說什么都是對的:“對對對,兩位師傅不會介意吧?”
林岳只想把孟星河團成一團讓他圓潤得滾回孟府。
可他們不能。
林岳深吸了口氣:“孟公子下次還是不要開這種玩笑的好?!?p> 孟星河點了點頭,惡作劇成功之后心情頗好揮了揮手:“走,小爺我累了,咱們今兒早點回府去休息?!?p> “哦……”孟星河想起來什么,回頭看向林岳林山兩人:“對了,阿大,你把衣服給兩位師傅換上,就當(dāng)是我的賠禮。”
阿大應(yīng)了一聲,在后頭展開衣裳來,細滑的綢緞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足可見其貴重。
林岳和林山身上的泔水雖然干得差不多了,但依然散發(fā)著難言的味道。
可林岳沉默了一瞬,臉色沉了下去,沒有接受送給他自己的那套衣物。
這位富家少爺?shù)膽B(tài)度讓他感覺到了羞辱。
孟星河一無所覺。
虞晚雖然明白兩人的態(tài)度,但這回沒有打算提醒孟星河。
直到回了府中,阿大才和孟星河提起來,兩位師傅并沒有接受他的賠禮。
孟星河有點詫異,“為什么?”
阿大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他們就只說了句不用?!?p> 夏季炎熱,虞晚替孟星河已經(jīng)備好了換洗的衣物,主動請纓:“不如虞晚再去替少爺送上賠禮問問?”
孟星河答應(yīng)得爽快,“那晚晚你去吧?!?p> 小紈绔還沒意識到究竟哪里不對。
虞晚見到林岳和林山,兩人已經(jīng)粗粗淋了澡換了一身布衣。
見到虞晚,林岳和林山臉上有些驚訝,“虞姑娘?”
虞晚手捧衣物躬身行了一禮,說明來意:“我代我家少爺向兩位賠禮了?!?p> “這是少爺見弄壞兩位衣物,特意令阿大去城中津霞坊買回來的,雖不算貴重,但確實是他的一番心意?!?p> 林岳站出來,低聲道:“虞姑娘,請拿回去吧,我們兄弟兩個是粗人,穿不了這樣的衣服?!?p> 這是不接受道歉了。
虞晚臉上浮現(xiàn)出笑意:“我明白兩位的意思?!?p> 她近前來將衣服放在桌上,“只是公子少年心性,心地單純,不諳世故,還望兩位諒解?!?p> 說罷,她不待兩人回答,再福了一禮就退了出去。
回孟星河居住的小院路上,遠遠的便看見孟映雪坐在湖邊亭中納涼,石桌上擺滿了果盤,身后立著幾個婢女替她扇風(fēng)。
架勢擺得十足。
當(dāng)侍婢就是這點不好,見誰都要行禮。
虞晚在心內(nèi)無言的吐槽了一句,隔了幾丈遠向她屈膝行了一禮。
孟映雪眼眸微瞇了起來,待看清是她,喊了一句:“站住。”
虞晚停住腳步。
“你過來?!?p> 虞晚依言走了進去,想要看看孟映雪會玩出什么花來。
孟映雪已經(jīng)取下了面紗,看來是之前的花蘚已經(jīng)治得差不多了,她指了指對面的石凳,“來陪我坐坐。”
虞晚婉拒了:“虞晚不敢。”
孟映雪看向她的目光有嫉妒,有審視,有得意,又很快隱藏起來,對她虛假的笑起來:“嘗嘗這個荔枝,是從汀南一路加急送過來的,核薄肉多,汁甜水嫩?!?p> 說著,一個侍婢替她剝了一顆放在瓷白的盤中,果肉晶瑩剔透的,水分飽滿,看著分外誘人。
虞晚沒動。
孟映雪只當(dāng)對于她的賞賜,讓虞晚受寵若驚到不敢動彈了,她催促虞晚:“吃吧,這是賞你的?!?p> “想來你從前應(yīng)當(dāng)沒吃過吧?!泵嫌逞┱f著,又道:“不過你既然是我哥哥寵愛的人,那日后少不得榮華富貴,等到那時候,這些都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