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總算明白了她想干什么,只是面上卻仍裝作什么都不懂的樣子,輕聲道:“虞晚不明白三姑娘的意思?!?p> 孟映雪笑了笑:“也沒什么旁的意思?!?p> “你不用怕,大哥喜歡的便是我喜歡的?!?p> 這是直接討好孟星河的路子走不通,所以想從她這兒曲線救國?
可惜啊,小紈绔喜不喜歡她她不知道,但小紈绔不喜歡孟映雪這件事情,她倒是清楚得很。
虞晚正思緒飄飛間,突然聽見了孟星河的聲音:“孟映雪你在干什么?!”
她循著聲音看去,只見孟星河大步走了過來,像護犢子的母雞一樣張開臂膀?qū)⑺o在身后:“你在找晚晚的麻煩?”
孟映雪站起來,連笑道:“大哥你怎么突然過來了?”
“映雪只是恰好看見她,尋她過來聊了會兒閨閣中事,斷沒欺負(fù)她的道理?!?p> “喏,”孟映雪指了指桌上的荔枝:“天氣炎熱,汀南那邊今年送了第一批早熟的荔枝過來,映雪想著虞姑娘恐怕沒吃過這樣的東西,所以……”
“汀南送過來的荔枝?”孟星河掃了眼桌上青皮的荔枝,昂起頭來不屑一顧道:“看你桌上擺著的個頭又小又青,味道澀得很。”
說罷,又轉(zhuǎn)過頭來對虞晚道:“晚晚你喜歡吃這個?其實他們給我送了一大桶,個個紅皮肉大,比這個品相好多了?!?p> “不過因為是早熟的一批,味道著實不好,我就沒讓人給你送去?!?p> “等下一批好的送過來了,你愛吃多少就吃多少。”
虞晚憋著笑低頭稱“是”。
孟映雪此刻臉上只能勉強維持著笑意。
誰不知道孟元最寵的就是他,吃的穿的用的,樣樣都要優(yōu)先送給他,即便是他不要的,也輪不到給她們。
孟星河拉著虞晚離開,末了,又想起什么,回過頭來道:“忘記說了,小爺我呢,跟你們也不是一個娘生的,以后不用喊我喊得這么親熱,聽著惡心?!?p> “還有,離晚晚遠(yuǎn)一些?!?p> 孟星河說得心情舒暢了,走得灑脫,徒留下孟映雪站在原地。
過了許久,孟映雪猛的將桌上果盤一掃而落,胸脯激烈的上下起伏著。
上好的青花白玉瓷盤跌在地上發(fā)出清脆聲響,碎片四裂著濺射開來。
虞晚好奇的望著孟星河,他為何對著孟映雪反應(yīng)如此之大?
總不大可能是因為上回孟映雪懲罰奴仆的事情。
她想了想,試探著開口問道:“少爺,您似乎……不太喜歡她?”
孟星河冷笑了聲:“這府里和他有親緣關(guān)系的我都不喜歡?!?p> 也許是因為某些事情已經(jīng)憋得夠久了,今日總算發(fā)泄了一回,也許是因為他覺得虞晚足以信賴。
孟星河繼續(xù)說道:“我母親曾是宣平侯府的嫡女,芝蘭慧質(zhì),琴棋書畫無一不通,一首《龍臺曲》更是名動天下,京都無人不識?!?p> “孟元他當(dāng)初只是個寂寂無名的六品官,仗著花言巧語惑人心智,誘騙得我母親委身下嫁于他,只求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滿?!?p> “可他就是個騙子!他騙了我母親,借著宣平侯府的威勢青云直上,在母親懷我的時候左擁右抱,對母親更是不聞不問。”
“母親生下我之后,心灰意冷,向他提出和離,他怎么會答應(yīng)。”
孟星河紅了眼眶,“他知道的,我母親本該有更好的生活,可他死也要拘著我母親!”
“他怕母親回宣平侯府,怕宣平侯府報復(fù),怕他自己的一切化為烏有,所以他把母親和我圈禁了起來?!?p> “整整七年!困頓于一方小院之中,我到現(xiàn)在都記得……頭頂?shù)奶炜粘伪倘缦矗赡赣H眼中的光卻越來越黯淡……”
“而他呢?他在外面花天酒地,日子過得可真愜意啊!”孟星河眼中露出譏笑。
“我母親是郁郁而終的?!?p> “臨死前都沒能踏出院門一步?!?p> 孟星河死死攥緊了拳頭,渾身微微顫抖著:“我無能為力……”
少年郎的悲痛真切而沉重。
虞晚沉默了半晌,方踮起腳尖抬起手來,撫了撫孟星河的頭頂。
“她若還在的話,定不愿看你如此傷心?!?p> 孟星河搖了搖頭,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好半晌,他長長呼出一口氣,仿佛將心內(nèi)所有的郁結(jié)都吐了出去,復(fù)又恢復(fù)成明媚的少年郎模樣,朝她一笑:“晚晚,對不住,讓你聽我說這些。”
“總之你不用在意她們?!?p>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孟元也不會在乎她們的?!?p> 連宣平侯府都不是他的掣肘,區(qū)區(qū)幾個卑微出身的小妾和小妾生的女兒,似孟元這樣的冷血,怎么可能會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