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簽售會，創(chuàng)造者，殺人犯（五）
“簽售會？”艾麗莎對于第一次接觸的新詞表示了疑惑。
“簡單來說就是為了提高新一冊的銷量，提高宣傳度，作者本人會在現(xiàn)場為購買小說的粉絲簽名的一個活動?！碧K子城解釋：“這是難得的粉絲和作者面對面的機會?！?p> “所以當天我們只要去現(xiàn)場，就一定能見到那位作者?！?p> “問題是，知道這個消息的，應該不僅限于我們？”柳成一靠在一旁的墻上，瞅著蘇子城。
“是的，既然夏木知道了作者的筆名，三天時間內想要打聽到這個消息應該不難，所以他應該也會在三天后出現(xiàn)在那里?！?p> “你覺得他會傷害自己的造物主？”艾麗莎問。
“夏木不是那種設定的角色?！碧K子城回答的很果斷，但卻又停頓了一會：“可他有的時候確實無法控制自己，這也是事實，那種情況下劇情里大部分的起因是有外部因素的干擾?！?p> “所以小兄弟是擔心那個什么作者會因為不認同他影響他的情緒？”柳城一點了點頭。
“不?！碧K子城看向艾麗莎：“我擔心的是那個白發(fā)女孩！”
艾麗莎接觸到蘇子城的視線，想到了那天的戰(zhàn)斗，以及世界瀕臨崩潰邊緣的情形，嘴唇輕抿。
“我還沒有和你說過那個白發(fā)女孩的事情吧？”蘇子城轉頭看向柳城一。
“沒?！?p> “那看來有必要提醒你了?！?p>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里，蘇子城將自己和艾麗莎的相遇，一點不漏的講給了柳城一。
“原來如此，還真是一段危險的經(jīng)歷?！绷梢恢钡教K子城說完后，才出聲。
“柳先生沒有見過她么？”蘇子城問。
“沒有。”柳成一搖了搖頭：“我其實也不知道怎么過來的，當時我喝醉了，迷迷糊糊就走到這個世界來了，后來在城里繞了段時間，正巧打聽到最近幾起死亡案件和我那里的異食魔行為方式挺像的，所以就一路找過去，碰到了你們?！?p> “所以柳先生其實在昨天之前就已經(jīng)到了?！碧K子城說。
“嗯，不過衣服啊，屋子啊都不一樣，錢也沒辦法用，其實挺麻煩的?！?p> “那你遇到我們之前是怎么過的？”艾麗莎忍不住問。
“哈哈哈哈.....”柳成一突然笑了起來：“因為我似乎很受歡迎啊，走到哪都有年輕漂亮的姑娘的靠上來和我貼一貼，我吹個笛子她們還愿意給我錢，送我些書本看，然后情報啊什么的問一問就出來了，熱情的我都不好意思拒絕呢，哈哈哈哈?！?p> “那確實也挺麻煩的呢?！碧K子城無語。
“所以，那個白發(fā)女孩，就是我們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的原因么？”柳成一轉移話題，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抱著雙手。
“不知道，但那個女孩曾經(jīng)差點造成了艾麗莎世界的毀滅，甚至能影響到這邊的世界，絕對是個危險的存在，她如果盯上了夏木，那就不排除她也會出現(xiàn)在簽售會現(xiàn)場的可能性?！碧K子城說。
“嗯。”柳成一點了點頭，然后伸手，十分自然的拿起昨晚沒喝完的酒瓶：“不過她說的話倒是讓我蠻好奇的，比如，那個什么【創(chuàng)造力】，【承認力】之類的。”
“就憑字面意思，恐怕是支撐我們世界，和能讓我們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的關鍵因素?！卑惿f：“如果她所做的是要毀滅別的世界，我不會坐視不理?！?p> “還真是熱血的小公主呢.....”柳成一猛灌一口酒，然后心滿意足的長出一口氣：“真好?！?p> “那你呢？小兄弟？”他轉過頭看向蘇子城：“雖然昨晚我們已經(jīng)討論過這個話題了，但不論是不是你趁著酒勁說出來的，為了確保萬一，我還是要問你一句?！?p> 柳成一忽然嚴肅了起來，那雙棕色的瞳孔里隱約泛著刀光：“你確定依舊要幫助那個孩子么？”
“聽起來你甚至和那個夏木都沒有說過幾句話，白發(fā)女孩的目標也不是你，現(xiàn)在退出的話還來得及。但是如果你決定參與進來，恐怕再想退出去就難了。”
“這種問題這么重要？話說救人前一定要有這樣的對話嗎？”蘇子城笑著說。
“不是‘救’，是‘幫助’?！绷梢粨u了搖頭。“只是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提醒你。”
“但無論如何對那孩子伸出援手就等于要和白發(fā)女孩正面對抗，沒有足夠的覺悟，一不小心，會死的?！?p> 在柳成一說出“死”的瞬間，從柳成一的身上突然釋放出強烈的殺意。
毫無疑問，那就是傳說中的“殺氣”！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也隨著設定被一起帶出，蘇子城第一次正面體會到了這種感覺。
他在一瞬間仿佛回到了世界崩塌時的現(xiàn)場，白發(fā)少女詭異的沖著自己的微笑。
蘇子城本能的瞳孔微微放大，掌心也是一緊。
艾麗莎也是心中微微一驚，即使柳成一釋放出的殺氣對象不是自己，但她依舊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在她的世界觀里沒有“殺氣”的概念，但好歹是上過戰(zhàn)場學過魔法的皇女，靠著那種玄而又玄的感覺也能分辨出對自己有敵意的人。
但是柳成一身上此刻涌現(xiàn)出，是更可怕的東西，這種玩意讓她感覺像是自己小時候隨隊打獵時，第一次面對猛獸一樣。
但她沒有阻止柳成一，因為他說的是對的。
從朋友的角度，無論選擇如何，她接受蘇子城的決定，但對于拔出圣劍的蘇子城，她心里也隱隱有著期待。
頂著柳成一的殺氣，蘇子城用力卻又緩慢的深吸一口氣，緩緩握緊手心。
“我還是要幫他！”
兩人對視了幾秒后，柳成一露出一個欣賞的笑容。
“這樣就好。”
濃郁的殺氣猶如退潮般消散。
壓力消失，蘇子城只覺得胸口的石頭沒有了。伸手輕輕一摸，額頭都有著汗珠出現(xiàn)。
“既然小兄弟有如此決意，那我也報一報昨天一頓飯的恩情，陪你會一會那個白發(fā)少女！”柳成一笑著拍了拍蘇子城的肩膀。
“那轉變一下對夏木的態(tài)度？”
“這不行，一碼歸一碼的呀?！绷梢粨u頭。
“對了，那個白發(fā)女孩，好看么？”
“...........”
…………
等到蘇子城回到自己房間，客廳里只剩下了兩人時，艾麗莎才開口道：“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我只是一介平民，小公主想問當然隨時都可以。”柳成一抱著酒瓶笑了笑。
“我記得你之前曾經(jīng)對蘇子城說過‘不要輕易說出能救人’，這樣的話。剛剛的話里也否定了蘇子城‘救人’這樣的思想，為什么？”
柳成一的動作頓了頓，向后靠在沙發(fā)上才說道：“因為和【幫助】不一樣，【救】這種話一旦說出口，是要抱著能背負被救人一生的覺悟去行動的。夏木那樣的孩子，一生太過承重了。一直在救人，但又一直在失敗。和我這種殺人者不同，他一直不斷背負別人的一生，最后連帶著他自己的生命都太沉重了，那份承重甚至比【抱著必死】的覺悟還要承重。對于小兄弟來說，背負那樣的一生的覺悟還太早了些?！?p> “所以你才會想要殺了他么？”
“和這無關，除去吃人怪物是我的揮劍的理由，但是對于夏木那樣的人，只要是讀過了他故事的人都很難不動容吧？特別是對于我們這種被創(chuàng)造的存在。那孩子一直在【故事】里掙扎著抗衡命運，但其實突然死去或許才是唯一能成功的辦法，也是最輕松的選擇?！绷梢徽f完后輕輕閉上眼睛，面色平靜，像是進入了睡夢中一樣。
艾麗莎看著他的表情，突然反應了過來。
柳成一一定是在流浪的這幾天中無意中讀過《百鬼纏身》。
她轉頭看著窗外的景色，一束光恰好透過玻璃，落在展柜上，撫著排列整齊的書籍。
那些書名如同被鍍上了一層金邊一樣閃爍著也熒光。
“所以，這才是你真正的‘讓步’嗎？”艾麗莎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