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里有事不來找我，卻想著去求外人。這就是告訴別人我這人刻薄寡恩，不體恤身邊忠良。這是你第一個對不住我的地方。你與我大哥勾搭糾纏，更是陷我于不義。這事要是傳了出去，我一個不檢點的名聲是跑不了的。這是你第二個對不住我的地方。你暗結(jié)珠胎，想當(dāng)我大哥的姨娘。卻不來找我替你主持公道，而是去找大奶奶和大太太她們。你應(yīng)該知道大房一向看我不順眼，要是大房反咬我一口，說我指使你去勾引大爺，我是百口難辯的。這是你第三個對不住我的地方。”鄭明璃慢條斯理地說到，語氣冷靜地像是在談?wù)搫e人的事情。
“什么？珠胎暗結(jié)？你懷了大爺?shù)暮⒆?？白芷，你好糊涂啊，你這是想害死小姐嗎？”連翹聽了鄭明璃的話，沖過去質(zhì)問白芷，捶打白芷，卻被宋嬤嬤拉開了。
“白芷，你是豬油蒙了心，痰迷了竅啊。小姐對我們多好，你這樣讓小姐怎么辦？周家要是知道了，會怎么想小姐？你只顧著自己可憐，有沒有想過小姐一星半點兒？”連翹被拉開后，還是沖著白芷叫嚷著。
“奴婢對不住小姐，請小姐責(zé)罰，奴婢沒有怨言。”白芷低著頭說到。
“你現(xiàn)在懷了大爺?shù)暮⒆?，我還能把你怎么辦？”鄭明璃淺淺地笑笑說。
“宋嬤嬤，你扶白芷去她房里，幫她把東西都歸攏一下吧?！编嵜髁Х愿浪螊邒摺ＫF(xiàn)在一眼都不想見到白芷。她之前有多么信任白芷，現(xiàn)在面對白芷就有多么痛苦。
宋嬤嬤扶著白芷下去了。
“小姐，您別傷心了。您還有我，我怎么樣都不會離開您的。”連翹過來安慰鄭明璃。
“好，我知道了?！编嵜髁π又f：“你去把我的私房錢匣子拿過來，就在架子床東邊的暗格里?！?p> 連翹依言，去臥房里拿出了一個巴掌大妝花雞翅木的匣子。鄭明璃不怎么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私房錢，她的銀錢平時都是白芷保管的。一想到白芷，鄭明璃就自嘲地笑著搖了搖頭。她清點了一下自己的私房錢，發(fā)現(xiàn)還有四十多兩碎銀子。
白芷跟著宋嬤嬤走了進來，她背了一個藍印花的綢布包裹在肩膀上。白芷來到房屋正中間，在鄭明璃面前跪了下來。
“小姐，奴婢辜負了小姐的愛護，請小姐不要奴婢這種人傷神。奴婢走后，望小姐能夠天天開懷，事事順心。”白芷在地上給鄭明璃磕了幾個響頭。
鄭明璃喊她起身，說到：“你去伺候我大哥，對你來說，是喜事一場。作為舊主，我也應(yīng)該恭賀你。這里有三十兩銀子，你收好拿去，好好過日子。從此我們兩再無相干。以后你富貴也好，貧困也罷，都不關(guān)我的事了?！编嵜髁靡粔K細葛布，將碎銀子包了，喚白芷上來取。
“小姐，您怎么給她那么多銀子。您都沒什么銀錢了。”連翹跺腳反對到。
鄭明璃示意連翹不要說話，將銀子遞給白芷。
“多謝小姐美意，奴婢實在沒臉收您的銀錢?！卑总普驹谠貨]有動。
“拿著吧。你去大爺那里是新人，新人初來乍到的，總要打點一下身邊人。大房可不比我們這里，奴婢都是盡忠職守的?！编嵜髁嵝阉?。
見鄭明璃是誠心相送，白芷上前來收下了銀子。
“奴婢跪謝小姐美意。以后奴婢不在小姐身邊，還望小姐能萬事開懷。不管奴婢身在何處，心中始終不敢忘小姐的大恩大德。”白芷收了銀子之后，又在鄭明璃面前跪了下來，對著她磕了幾個響頭。
“白芷，有一件事情我很疑惑。你是怎么讓大太太同意你去伺候大哥的？大太太一向最是關(guān)心大哥前途，最是愛惜長子羽毛的人。她知道你懷了大哥的孩子，沒有暴跳如雷？”鄭明璃不解地問。
“大太太初初聽聞孩子的事情，確實暴跳如雷，說要給奴婢灌紅花把孩子打下來。不過，后來奴婢告訴了大太太一件事情，大太太就接納了奴婢。”
“什么事？”
“奴婢說，奴婢有證據(jù)證明玉姨娘和曹大爺私通?！?p> 鄭明璃讓宋嬤嬤送白芷去大爺那里，她自己則坐在椅子上發(fā)呆?！坝褚棠锖筒艽鬆斔酵ā?，白芷這話一說完，鄭明璃馬上就想到重陽節(jié)當(dāng)天，在花廳耳房見到的妖精打架場景。原來那個時候白芷就知道和曹隱顛鸞倒鳳的女子，是大老爺新納的玉姨娘。可憐自己被蒙在鼓里這么久。這個白芷，好深沉的心事，自己真是小瞧她了。
這古代的人，從主子到奴婢沒一個簡單的，自己以后還能相信誰呢？在家里用餐，鄭明璃從來都吃得津津有味的?？山裉斓耐聿?，她覺得食不甘味。
第二日不是逢五逢十的日子，不用去正院給老太太請安，鄭明璃難得地賴在璃床上沒有起身。昨夜，鄭明璃一晚上沒有睡好，白芷的事情對她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她一心一意對待的人，最后捅了她一刀子。
其實，關(guān)于白芷和連翹這兩個小丫頭的未來，鄭明璃有仔細考慮過的。她本就打算等自己嫁到周家后，為她倆挑選夫婿。她絕對會為她倆挑選身家清白人上進的好后生?？伤龥]想到，自己的主意還沒有說出口，白芷就捷足先翹了。
她可以理解白芷為了家人和自己的前途，去謀一個好出路。但她不能原諒白芷勾搭自己的兄長，陷自己于危難。作為自己的貼身丫鬟，與自己的兄長珠胎暗結(jié)，白芷不是不知道這樣會讓自己婦德大虧，但她還是沒有絲毫顧忌的去做了。
鄭明璃現(xiàn)在都不敢想象周太太知道這件事情之后，會如何反應(yīng)。
胡思亂想期間，西邊正院前頭那邊傳來很大的喧嘩聲。鄭明璃身處東跨院最后一進的后罩房，能聽見隔了好幾進院子的正院前頭發(fā)出的聲音，想必那聲響十分大了。
鄭明璃細細聽著，前頭好像有女子的哭嚎聲、尖叫聲、咒罵聲，男子的怒吼聲，咆哮聲，桌椅倒地的聲音，板子打東西的聲音等等，人仰馬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