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我一收到妹妹的飛刀傳書,就立刻向貴府下了帖子。沒想到貴府動作這么快,今天就讓我見到妹妹了。”許氏拿錦帕捂著嘴,咯咯地笑著。
“我被家中長輩禁了足,不得與外界通信。實在沒辦法,才請了江湖朋友幫忙傳書,讓娘子見笑了。昨日沒驚著娘子吧。”
“沒有的事。你這傳書的法子有趣的很,我也十分歡喜。等改日你進了我們范府,也把你那些江湖朋友介紹給我認識一下。我也學學妹妹這傳書的妙宗兒?!痹S氏笑哈哈地說著,眼神始終盯著鄭明璃。
“娘子真打算讓我進范府嗎?”
“是啊。怎么?你們家老太太沒告訴過你?”許氏狀若無意地問到。
“沒有,我已經(jīng)有好幾日未曾見過祖母了?!?p> “老太太估計是不好意思開口。也不打緊,現(xiàn)在你從我口中知曉這事也是一樣的?!?p> “娘子為何想讓我進范府?”
“你說呢?”許氏看著鄭明璃,笑得極為開懷。
“我不知道?!编嵜髁O嚴肅地看著許氏。
“妹妹身邊長期有親人陪伴,自是不知道我一人孤身打理范府的苦楚。我招你進范府,無非是想讓你伴我左右,以解我的寂寞空虛。”
許氏右手肘抵在炕桌上,單手托腮覷著鄭明璃說到。
“以娘子今時今日的地位,想找個人陪伴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為何單單盯著我呢?”鄭明璃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招惹了許氏,才讓她一直咬著自己不放。
“妹妹是真不知道?”
鄭明璃搖搖頭。
“妹妹這般傾城絕色竟不自知?”許氏伸出左手想去摸鄭明璃的臉蛋,被鄭明璃躲過。
“我長得有三分姿色我是知道的??蛇@跟娘子選我進范府有什么關系呢?娘子在范府也是以色侍人,就不怕我進了范府奪了你的寵嗎?”想著這份寵愛是太監(jiān)給的,鄭明璃心中一陣惡寒。
“怎會呢?我?guī)蜖斘锷艘粋€絕色美人,他不應該謝謝我嗎?”許氏覺得鄭明璃這種說法很有趣。
“娘子,我進范府無非兩種結局。第一便是不得寵。我既然不得寵愛,你又憑什么得到家主的敬謝呢?說不定家主會責怪你辦事不力。第二結局是我得寵。我要是得寵了絕對會跟你爭權奪利,斗得不可開交,讓你沒好日子過的。畢竟當初是你讓我入這藩籬,我不可能不懷恨在心。”
鄭明璃說到這,故意頓了頓,見許氏正在面沉如水,接著說到:“這樣看來,我不管得不得寵,娘子下場都不好。既是這樣,娘子又何必做這出力不討好的事情呢?您還不如放我一馬,讓我在鄭家好好過日子。娘子放心,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會銘記于心。以后我定會好好報答娘子的?!?p> 這番說辭,鄭明璃在家里想了好久。中間更是改了好幾版稿子,最后覺得這一版最是入情入理才滿意收稿。今日表述也是揮灑自如。
“妹妹真是個活寶。我越發(fā)覺得自己眼光好了。”許氏像在看戲臺上戲子表演一般,愜意地瞅著鄭明璃。
“不對啊,她怎么這個反應?”鄭明璃心里一個咯噔。
她原本想著,自己這番表態(tài),不說馬上令許氏打消想法,起碼也會令其沉思良久,最后將自己入范府之事往后拖一拖。只要許氏愿意將事情往后拖,鄭明璃就能想方法讓許氏徹底打消念頭。
可她萬沒想到許氏是這樣一副看戲的表情。
“妹妹這話咋一聽確有幾分道理。不過,話是人說,事在人為。就拿你的話來說吧。你進了范府要是不得寵,肯定不會對我有什么壞處。大不了,我替爺再物色幾個伶俐人。而你,確是永遠都出不了范府的。一個不得寵的女子在范府過得連狗都不如。到時候,我對你是打是殺,沒人會說半句。甚至有不少人會來給我遞刀遞棍?!?p> 許氏見鄭明璃臉色一變,十分自得地繼續(xù)說到:“你進了范府要是得了寵,爺一定會大力獎賞我。到時候我的地位會更加牢不可破。再說了,我在范府經(jīng)營多年,怎會讓你個大門沒出過幾回的小丫頭欺上頭來。你想奪我的權,是癡人說夢?!?p> “可娘子也說事在人為。娘子就這么篤定,自己一定會笑到最后嗎?”鄭明璃拿許氏的話反駁她,言語之間不見之前的鎮(zhèn)定。
“這人活著,只需要走一步看一步,永遠不要想太多。今日你把什么事情都算計好了,說不定明日就變了天,落得個白忙活。倒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過一天是一天,想那么多干什么?!?p> 許氏用涂了血紅血紅蔻丹的食指,捻起一顆話梅送到口中咀嚼,含糊不清地說到。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娘子這么一個精明強干的女子定是明白這個道理的?!编嵜髁г捳f得很急切。
從跟許氏對話起,對方就牢牢把握話語的主動權,鄭明璃之前想好的說辭幾乎全都用不上了。為著今天的見面,她用盡了心思,可還是事與愿違。她不可能不焦急。
“妹妹不要多說了,我定下的事情,很少會改變主意。妹妹還是省省嗓子為好。你真這么有精力,到不如多想想,到了范府怎么把主子爺伺候樂呵才是正道?!痹S氏輕勾嘴角說到。
“娘子,我是寧死也不會去范府的。我既然有法子讓你出來見我,也會有法子不讓自己進范府。”鄭明璃看著許氏決絕地說到。
“妹妹,狠話誰都會說。既然你把話說得這么死,我也跟你表個態(tài)度。讓你進范府是我的注意,你是想進得進,不想進也得進。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能逃出我的手掌心?!?p> 許氏看著鄭明璃,像在看一個胡鬧不懂事的小孩子。她可以由著對方胡鬧,因為她知道對方無論如何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娘子,既然我們話不投機,我就不耽擱您的時間了,告辭?!编嵜髁鹕硐麻酱┖眯?,準備出門。
“慢著,我讓你走了嗎?”許氏喝住鄭明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