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尚書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黃大人:“那名刺客叫王順,是城外五里坡三家村人。幾日前他得到十兩銀子,跟著一個人出了村。后來他就到云濟山獵戶家寄住,第二日就被大理寺抓了。至于他怎么成了刺客,為何在他身上搜出二皇子的令牌,臣就不知道了?!?p> “大理寺卿,你來說,這是為什么?”皇帝犀利的眼神劈向底下的黃大人。
黃大人知道自己小動作被暴露了,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抗,一問三不知:“臣是接到告密,才去云濟山抓人的。二皇子的令牌真的在他身上找到的。”
龔尚書眼里滿是同情,到了這時這大理寺卿還要狡辯真是無可救藥了:“圣上,給王順銀子的就是大理寺的申捕頭?!?p> 皇帝已經(jīng)理清了所有事,掃了一眼底下所有人,在三皇子這里停頓了片刻就繼續(xù)掠過:“看來尸位素餐說的就是你!抓不到人就來個冒名頂替,呵呵,好,好??!黃沌,你大膽!”
“臣冤枉,圣上明鑒!”黃大人慌忙磕頭呼告冤枉。
皇帝瞇著眼睛,輕飄飄地說了一句就讓黃大人面如死灰:“最近你和明遠走得很近啊……”
三皇子馬上就跪了下來:“兒臣只是和黃大人喝過酒而已。兒臣……”
皇帝已經(jīng)氣得心力交瘁,不想再聽三皇子狡辯,心中已經(jīng)有了定論。
“呵呵,這就是秦國的官員,朕的好兒子。一個個都在看朕的笑話!”
在場所有人都跪了下來,連喊:“兒臣(臣等)罪該萬死!”
“來人!黃沌罪犯欺君,摘去他的烏沙,明日午時斬了!”
立時就有兩名帶刀侍衛(wèi)把口喊“圣上饒命”的黃大人拖了下去。
但是皇帝的臉色絲毫不見好轉(zhuǎn):“禍起蕭墻說得真是沒錯!平日里你們小打小鬧,朕沒有管,想不到如今你們竟拿一位侯爵的性命做局,呵呵那下次,是不是輪到朕了!”
“兒臣不敢!”
“不敢?呵,都給朕閉門思過!什么時候明白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什么時候知道兄友弟恭,再來跟朕回話!”皇帝對這幾個兒子失望透頂,恨不得痛打他們一頓。
二皇子和三皇子心里忐忑,知道自己的小動作都被看清了,雖然沒有證據(jù),但是在皇帝的心里埋下了一根刺。他們意識到今后要努力做好事情以便消除皇帝的芥蒂,不然就與哪個位置無緣了。
太子心里慶幸,因為他又一次保住了他母妃留給他的禮物,不管代價是什么。
皇帝在讓他們離開之前,說道:“一個鐵鋪竟賣東西給敵國,真是膽大妄為,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還有大理寺不可一日無主,著太傅云博空暫理?!?p> 二皇子面如土色,太子欣喜不已,三皇子暗道可惜。
皇帝等三位皇子出去后,對兵部尚書和刑部尚書說道:“平西候身亡,當(dāng)時情況如何?歹徒可抓到?”
兵部尚書回道:“臣趕到時已經(jīng)晚了。平西候身中十幾刀,已經(jīng)奄奄一息,只來得及說了一個字“wei”,就氣絕了。只是哪個“wei”,就不得而知。那時他周圍躺著五具尸體,其他刺客在臣追捕的時候都自盡身亡。”
“給我查!必須找出北韓的刺客!”
“臣遵旨。”
“著你們?nèi)ψ凡?!別再讓朕失望了!陳洛西三十大板以儆效尤。去吧?!?p> “臣等遵旨,臣等告退。”
皇帝心中也是懊悔,本想著借平西候遇刺探一探自己三個兒子的底。沒想到北韓太過猖狂,大理寺太過無能,使得平西候身亡,連著自己都被天下人笑話。既然事已至此,后悔也是無用,對平西侯府還是得好好安撫,免得對秦國生出怨懟之心。
“傳朕旨意,世子周玄海文武雙全,機敏過人,與國有功,即日起承侯爵位,賞黃金百兩,絲綢千匹,玉如意一對。”
“遵旨。”
平西候的葬禮,可謂風(fēng)光無限。不說親朋好友紛紛來憑吊,不說朝中大臣、軍中將領(lǐng)也都來哀悼,單說皇帝親自來默哀,就讓平西侯府地位節(jié)節(jié)攀升,再加上世子周玄海沒有降爵承襲,而是平承侯爵,賞金賜玉,這簡直是榮寵。聽到的人都是一臉羨慕,然而周玄海全程面無表情,只是機械地待人接物,走完了流程。
在平西候入土為安后,周玄海就把自己關(guān)在了院子里。望著開滿枝頭的紫薇花,那紅火的樣子在這冷清的靜軒院里格格不入,對周玄海而言更是有些刺眼。周玄?,F(xiàn)在就像破碎的木板在海面上飄蕩,只要穿過前面的風(fēng)暴,那就能迎接陽光。說來簡單,可海面上迷霧重重,不辨方向,也不知道風(fēng)暴何時就會到來。如何找到一條路,就算是九死一生,也是值得的。
周玄海此時手里拿著平西候拽在手里的東西,它是一顆珍珠,只是一顆南海的小珍珠,雖然珍貴,但并不罕見。不知道它到底意味著什么,是信物還是機關(guān)的鑰匙。如果知道父親那幾天的行蹤或許有線索。周玄海想了很多,但是一切都像被披上了陰影,看不真切。
周玄海把珍珠貼身藏好,又拿出一張紙片,上面歪歪扭扭寫著一首詩。周玄海冷漠的臉上浮出一抹微笑,宛如春風(fēng)吹化了冬雪,整個人由呆木的雕像忽然變得鮮活起來。轉(zhuǎn)頭看了眼身旁的酒壺,自言自語道:“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澆愁愁更愁。丹姑娘的詩一如既往的絕佳??山袢站妥屛彝赐纯炜斓刈硪粓霭伞!?p> ……
當(dāng)孟丹聽到皇帝對平西候遇刺事件的處理,還有對平西侯府的賞賜,感嘆道:“果然是當(dāng)權(quán)者。希望周玄海能挺過去?!?p> 孟丹從被打之后,除了臉上還有些紅暈,這幾日簡直是瀟灑。沒了嫡母的刁難,沒了嫡姐的冷嘲熱諷,還不需要抄《女戒》,每日看看花,曬曬太陽,有事調(diào)侃幾個丫頭幾句,沒事就在床上躺尸,日子過得實在逍遙,可是很無聊。以前二哥還來自己院子里講講書院里的趣聞,這幾日,由于周玄海的緣故,都不見人影。真想出去玩耍啊。
“小蘭啊,咱偷溜出去吧!”孟丹慫恿著小蘭。
“小姐,您把前后門圍著的人請走,奴婢就跟您出去?!毙√m白了一眼。
“好你個丫頭,清人這種事不是丫鬟干的事嗎?都讓我這當(dāng)小姐的干了,還要你個丫鬟干什么?”孟丹怒了。
小蘭語重心長地勸道:“小姐啊,您就安分點吧。才過了幾天安慰的日子,這么快就不記得臉上的巴掌啦?”
孟丹不可置信地指著小蘭:“好啊,你個丫頭居然教訓(xùn)起我來了!”
小蘭一點都不害怕孟丹生氣,半蹲一禮,抱怨著:“奴婢不敢。只是小姐,您都不想想您現(xiàn)在是什么名聲,到府外游蕩,不怕被口水淹沒啊?!?p> 孟丹沒好氣道:“你家小姐我名聲好著呢,不就是跟周玄海傳個緋聞,這有什么?”
“飛吻?”小蘭連忙捂住臉,害羞道,“小姐,您怎么能說出這樣羞羞的話呢?太不要臉了?!?p> 孟丹對小蘭的羞澀有些莫名其妙,心道緋聞怎么了,可聽到小蘭罵自己不要臉,立刻會意,伸手就要打小蘭。小蘭連忙躲開,還用手指在自己的臉上比劃著。孟丹那個氣啊,自己明明說的是緋聞,不是飛吻,現(xiàn)在被小蘭嘲笑,可不能忍,拔腿追向小蘭。不一會兒就變成兩人追逐,嘻嘻哈哈,好不熱鬧。
當(dāng)小紫進來的時候,她看到:孟丹半蹲著指著小蘭,氣喘吁吁地喊著“你別跑”,而對面小蘭氣定神閑,笑著“來啊來啊”。面對這樣的日常,小紫掛起了笑容:“小姐,云幻小姐來了?!?p> “啊,云姐姐來了。”孟丹緩了一口氣,“快讓她進來。哼,臭丫頭,今天算你運氣好。不然……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