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群攻白云救嬰童
白云山莊外，諸多江湖人士齊聚，足有百余之眾。有人大喝踏平白云山莊，亦有性急之人操手中之兵，砍斷匾額，擲向大門。
司閽皆驚，弗敢多言，慌忙閉門上閂，躲于門后。
二莊主楊玄黓渾然不知莊外之事，施施然行至會客堂，見長兄與一白衣少年并行，二人臉色冷峻，正欲外出。
楊玄黓望向徐凡塵，上前笑道：“這位可是徐公子？”
徐凡塵斜瞥一眼，并不搭茬，身側(cè)楊玄黎則是怒斥道：“混賬東西，自尋死路還猶不自知?！?p> “大哥說的甚么話，難不成還想弒親？”楊玄黓不以為然，冷笑道。
二人不再多言，轉(zhuǎn)身走開，徑直去往山莊門口。
楊玄黓正欲追上二人，忽然被不知何時趕來的老管事攔住。老管事面色蒼白，輕語道：“二莊主還是趕緊收拾細軟逃命要緊?！?p> “在我白云山莊，何須逃命？”
“山莊早已被百余人圍困，有人揚言要取二莊主性命呀！”如今形勢不妙，老管事亦顧不得冒犯，硬著頭皮解釋道。
“笑話，我山莊男兒亦有數(shù)十之眾，又占盡地利，未嘗沒有一戰(zhàn)之力，未戰(zhàn)而先衰，日后讓我楊玄黓臉面往何處擱放？”
“留得青山在，不怕無柴燒，二莊主，還是聽老奴一句勸吧！”老管事嘆道。
“傳我莊主令，準備一戰(zhàn)?！睏钚]不愿多言，轉(zhuǎn)身回房取劍。
山莊外，諸眾嗤笑，皆言楊氏兄弟作了縮頭烏龜，不敢露面。正欲強攻之際，得見大門洞開，有人行來，正是徐公子與楊玄黎。
楊玄黎當先一步，行至徐凡塵身前，面朝諸人，拱手致禮，朗聲道：“楊某今日在莊內(nèi)宴請徐公子，卻是不知諸位同道大駕，不若入內(nèi)，共飲一杯，以盡我白云山莊地主之誼，如何？”
楊玄黎此言，一語雙關，既言明與徐公子之誼，以作震懾，又與諸人交好。
“你白云山莊的酒，誰敢喝？”
“白云山中暗中勾結(jié)蕭魔頭，作那擄販嬰童之腌臜事，敗盡江湖同道臉面?！?p> 諸人冷笑，俱譏之。
楊玄黎蹙眉，道：“此事我亦不知內(nèi)情，已著人搜尋山莊，定會給諸位江湖同道一個滿意交代?！?p> 諸人激憤，自是不信，揚言攻打白云山莊，誅殺楊氏兄弟。
徐凡塵走向眾人，笑道：“各位稍安，此事真與大莊主無關?！?p> 言語之際，暗中伸出兩指，作雙足奔走狀。諸人破顏而笑，遂闖入山莊。遇護衛(wèi)，戰(zhàn)作一團。徐凡塵立于橫楣下，靜觀其變。楊玄黎身為山莊主事人，眼見自家山莊遭人攻伐，又弗敢抗之，一時百感交集，有苦亦難言，只得陪侍徐凡塵身邊。
不多時，有手下來報，說是尋得一處密室，羈數(shù)十嬰童，請大莊主定奪。
徐凡塵眼眸一亮，楊玄黎則道：“速去營救?！?p> 二莊主楊玄黓本欲帶人一戰(zhàn)，見事已敗露，事不可為，令老管事率眾頑抗，自己則慌忙回屋，收拾細軟，倉皇而逃。稍戰(zhàn)未久，老管事亦趁亂逃之夭夭。山莊無主事之人，頃刻亂作一團，護莊武者紛紛繳械，女眷亦驚惶，瑟瑟不敢言。
莊內(nèi)一處廢棄荒園，草盛漆斑駁，有多人魚貫而出，懷中皆環(huán)抱嬰童。徐凡塵抬頭望去，略一審視，這些稚童達卅之數(shù)，多為五六歲模樣，形容枯槁，瘦弱不堪，只語不言，眸無顏色，見人眾，瑟瑟發(fā)抖，畏懼無比。
楊玄黎招來家仆，領眾人去往客房，安頓稚童，又令庖房端來吃食。
“徐公子，這楊玄黓也不知躲在何處，我等搜遍此地，亦無所獲?！?p> 江湖諸眾俘虜楊玄黓一派人馬，余下眾人皆聚于此。有人開口問道：“徐公子，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徐凡塵沉思片刻，拱手致禮，道：“今日有勞諸位出力，解救被囚嬰童。至于罪魁禍首楊玄黓，我自有計較?！?p> 此間事了，諸人開始退出白云山莊，臨走之前，不忘狠狠啐一口唾沫，載行載咒。楊玄黎上前撫慰諸人，卻被人一口唾沫釘在臉上，不禁面紅耳赤，緘口不言。
“徐公子……”楊玄黎望向徐凡塵。
“今日之辱，是否心有怨念？”徐凡塵問道。
“不敢，不敢?！睏钚柝颇?，答道。
“此事雖因你內(nèi)弟而起，你身為兄長，亦難辭其咎?！毙旆矇m停頓數(shù)息，方才續(xù)言：“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有些事能既往不咎，可有些事不可為?！?p> 楊玄黎松了口氣，致禮道：“徐公子所言，楊某銘記，日后所為，必三思而后行。”
山莊某處密道，楊玄黓肩負行囊，借助手中微弱燭火，摸索前行。此處密道，直通莊外，乃老管事率人暗中所挖，連大莊主楊玄黎亦不知情。
楊玄黓只管倉惶前行，忽聞身后有異響，回首一看，燭火搖曳，一道身影快步行來。楊玄黓心驚，以為追兵至，不禁加快腳步。
“二莊主莫急，是老奴來了！”身后黑影亦加速，邊行邊嚷。
楊玄黓辨音，知來者為己親信，莊中老管事。思及此，不由泄勁緩行。
待得老管事近前，楊玄黓將行囊拋至其手，問道：“你不是在抗敵，為何來此？”
“老奴猶有不敵，只得趁亂逃至此處，若是再慢上一時半刻，怕是命將休矣?！崩瞎苁聡@道。
“廢物！”楊玄黓嗔怒，轉(zhuǎn)身繼續(xù)前行。
老管事尾隨其后，暗自掂量了行囊分量，猶自滿意。
前行百步，楊玄黓覺身后有異，回首之際，見寒光一閃，不由躬身后退數(shù)步，避開要害，肩頭遭利物刺穿。
楊玄黓忍痛凝眸，見老管事手套銅爪，正冷笑連連地看著自己，不由怒道：“你是鬼手黃齡？”
老管事冷笑：“呵呵，老夫隱姓埋名數(shù)十載，不曾想還有人記得我鬼手之名?！?p> 言未畢，鬼手黃齡雙足點地，欺身而上。楊玄黓驚怒，強忍劇痛，亦提劍攻之。
“那蕭睿殺我不死，我大哥亦殺我不得。想不到今日要死在一個奴才手中?！睏钚]慘然笑道。
“我堂堂鬼手，被你一個后生當作下人使喚了十年，也夠了?！惫硎贮S齡冷笑。
二人交戰(zhàn)，功夫伯仲之間，鬼手黃齡偷襲建功，占得上風。楊玄黓肩頭遭創(chuàng)，愈戰(zhàn)愈頹，未至盞茶即身死。
此役，黃齡亦遭創(chuàng)，歇息片刻，拾起地上塞滿金銀玉器之行囊，蹣跚前行。此時，一道身影顯現(xiàn)，攔住去路。黃齡定睛細看，來者為一嬌小少女，少女紅衣似火，微微一笑。
“你又是何人？”黃齡驚疑問道。
紅衣少女并不答，抬起素掌輕輕一拍，黃齡未及應對，只覺渾身一軟，五感盡失。
葉紅綾一手抓起楊玄黓，一手抓住黃齡，眨眼便消失在密道深處。
白云山莊前，諸人昂首，但見天上有紅衣少女駕云而來。紅衣少女腳踏云彩，雙手一松，兩個人跌落下來，砸在諸人面前。葉紅綾則是徐徐而下，落在徐凡塵身邊。
諸眾愕然，這葉紅綾竟能凌空虛渡，莫不是傳說中的神仙修士？雖作此想，卻又弗敢多問。
“楊玄黓已死，白云山莊之事就此揭過?！毙旆矇m朗聲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接下來勞煩諸位協(xié)力，助那些嬰童歸家?！?p> 諸眾大笑，皆言此事不難，自當盡力為之。楊玄黎亦言，若有無家可歸之孩童，白云山莊愿收而養(yǎng)之，至行加冠禮止。
葉紅綾微笑，道：“我家先生已在春風樓備好酒水佳肴，以犒勞諸位今日之勞苦?！?p> 眾人皆喜，言語晏晏，動身前往郡城春風樓。待得人去樓空，楊玄黎步至內(nèi)弟楊玄黓尸首旁，瞥了一眼，招人抬走，不忘囑托一聲，喪葬從簡。
鬼手黃齡還未醒轉(zhuǎn)，楊玄黎一劍將其刺死，喃喃道：“他該死，你殺我兄弟，亦該死，鬼手，今日讓你做個真鬼?！?p> 春風樓，江湖人士齊聚一堂，店掌柜拋下手中活計，親自招呼。諸人落座，均不見徐公子與葉紅綾，便問店掌柜。店掌柜言，徐公子已離去，留下書信一封。
有人不信，店掌柜只得教人取來信箋，讓諸人過目。
我與諸位緣蒼梧，奈何修道路茫茫，他日若是有所需，可至洞玄尋圣靈。
徐凡塵留……
徐凡塵又將先前所借之財分出小半數(shù)，交予店掌柜，著其贈與失子之家，以作償補。
舉坐皆驚，有人雙手合十，虔誠跪拜，亦有人細語喃喃，言謹遵徐仙長圣諭，定不負所托。
古道，徐凡塵與葉紅綾事了拂衣去。二人皆騎瘦馬，并駕齊驅(qū)，頂著瑟瑟秋風，一路北上。
…………
宗門林立的豫州，景陽宮只能算是一個二流門庭。門內(nèi)年輕弟子中，只有一個周云尚資質(zhì)尚可，已至歸真境，余下數(shù)十弟子，俱在歸真之下。
因景陽宮勢力并不大，是以宗門極為低調(diào)，鮮有客人來訪。
今日，景陽宮山門，有兩位年輕人到訪。
守門之人是一位年輕弟子，見得有二人前來，其中一少年生得大黑臉，肩扛一副朱漆大棺。少年身旁的紅衣少女，倒是生得極為嬌俏，活脫脫一個美人坯子。
年輕弟子皺眉，看這二人架勢，顯是來者不善。哪有人背著大棺材上門造訪的？
不待年輕弟子憤然開口，那黑臉少年卻是將朱漆大棺用力拋下，而后伸出一腳踢在大棺底部。碩大的朱漆棺材凌空翻滾幾圈，輕輕落在不遠處的景陽宮牌匾之下。
“小哥，勞煩通報一聲，就說青云宗弟子前來拜訪?！焙谀樕倌旯笆种乱?，微笑道。
景陽宮弟子面露怏悒之色，斥道:“青云宗乃是正道名門，怎會有你這般做派，還不速速退去！”
“小哥，我真的是……”
徐凡塵還想再說，卻見身旁的葉紅綾渾身靈力激蕩，一圈圈如潮水般的靈力蕩向整個景陽宮。
景陽宮看門弟子察覺到龐大的靈力波動，不禁大驚失色，連道:“二人請稍等，我即刻去通報長老?！?p> 看門弟子只知，眼前這紅衣少女的靈力精純程度，早已超過他的認知，怎能不驚？
徐凡塵側(cè)目看了一眼葉紅綾，搖頭苦笑，這就是修行高深的好處??！
看門弟子還未及遠去，一道身影自景陽宮深處飛速掠來，重重砸落在景陽宮山門牌匾下方。
徐凡塵凝眸細看，來者是個身材瘦小的中年漢子，青衣黑發(fā)，頭扎青繒，腰束粗麻長帶，臉龐頗顯冷峻，使人一見便覺此人不茍言笑，極為嚴苛之感。
瘦小漢子斜眼一瞥旁邊的朱漆大棺，不禁暗自皺眉，冷漠問道:“二位小友闖我景陽宮是何用意？”
這時，還未遠去的景陽宮看門弟子折返而回，朝瘦小漢子恭謹打了稽首，余怒未消言道:“孟長老，這二人說是青云宗弟子?？墒菐е撞纳仙?，著實失禮至極。”
瘦小漢子孟浩然聞言不禁眉頭緊皺，景陽宮與青云宗多少還是有些往來的。青云宗對待同道之人向來是中規(guī)中矩，又怎會鬧出如此有失禮儀之事來？
“青云宗弟子徐凡塵見過孟前輩！”徐凡塵趕忙上前，打了稽首，笑道。
孟浩然斜瞥一眼這黑臉少年，拂袖冷哼，并不領情。
“上山之前，晚輩一直在琢磨，一千顆靈玉實在太多，又無處安放。后來途徑一間棺材鋪，便靈機一動，這大棺材寬敞得很，盛下千顆靈玉綽綽有余，這不就順手購得一副，帶上山來?！毙旆矇m笑著解釋道。
“小子，別給我信口胡扯，趕緊滾蛋！”瘦小漢子孟浩然寒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