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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山主不正經(jīng)

第19章:中秋佳節(jié)斷魂殤

這個山主不正經(jīng) 怡亭先生 3383 2020-12-02 06:30:00

  鳳鳴樓外,一駝背老嫗蹣跚而行,聞得詩音,駐足不前,猶憶年少風(fēng)華正茂時,難忍唏噓,喟然長嘆:“年少輕狂心無畏,殘燭隨風(fēng)任飄零。修了大半輩子的長生,到頭來又能如何,該留的,終究留不住,該放下的,還是放不下!”

  鳳鳴樓幽閣,幔帳之中,花語茵環(huán)攬徐凡塵,美眸含淚,柔言細(xì)語:“姐姐只是一棵無根浮萍,任何一朵浪花,便可將之傾覆,望徐公子念在今夜情分,他日若是明悟前身,登得仙位,力之所及時,能助上一助!”

  徐凡塵掙開對方玉手,起身披衣,心中郁郁,問道:“值得嗎?”

  “或許不值吧,可又能怎樣?心之所往,更嘆奈何!”花語茵自哂一笑。

  “既然你執(zhí)意如此,力之所及,我助你?!毙旆矇m穿好衣裳,套上靴子,行至桌前,狠狠飲下一口濃茶。

  是夜,舉城歡慶,不知名暗處,一黑衣人盤膝而坐,食指點在面前草地上,冰冷呢喃:“血魔陣,起!”

  話音未落,以此人食指為中心,一圈圈暗紅色漣漪蕩漾開去,迅速蔓延,眨眼便已籠罩?jǐn)?shù)百丈遠(yuǎn)。血魔陣起,如湖面微波,無聲無息。

  街角一間破敗小廟內(nèi),兩個瘦弱孩童蜷縮在破爛的枯草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從小廟穹頂窟窿透過來的淡淡月光。二人蓬頭垢面,綴滿布丁的粗麻布衣弗能遮身避體,勉強蓋住胸前和下體。

  稍大的孩子轉(zhuǎn)過身,從枯草里小心翼翼摸出半塊發(fā)黑的硬饅頭遞給身旁的孩子,輕聲說道:“弟弟,快點吃,餓肚子睡不著覺的。”

  孩子接過饅頭,輕輕掰成兩半,將其中略大的一塊遞回去,笑道:“哥,一人一半?!?p>  稍大的孩子沒有接,只是偏轉(zhuǎn)過頭,嘴唇蠕動,笑著說:“你看,我不是在吃嗎?”言語間,伸出一指,指著自己嘴唇。

  二人并未察覺,陣陣倦意襲來,伴隨自身血氣迅速流失,很快便五感盡失,昏死過去。

  同一刻,街面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紛紛委頓,最終俱無力倒下。那室內(nèi)的民眾,有跟自家親人家眷團圓賞月的,正嬉笑言談之際便沒來由地倒下,沒了聲息。

  鳳鳴樓,諸人舉杯邀月,方興未艾。葉紅綾鼻翼微動,柳眉微蹙,輕語道:“一股濃烈的血腥氣,看來有妖人作祟。”

  言罷,便用力叩門,嘴上喊道:“先生,你與花姐姐躲在屋內(nèi)做甚,外有邪祟作亂,管是不管?”

  “管……”

  只聞得一聲,半晌屋門才開,見徐凡塵發(fā)絲凌亂,衣衫不整,匆忙出來。

  葉紅綾好奇問道:“先生,你是不是在屋里跟花姐姐打架,我就一直聽見里邊哼啦吧唧的。”

  “你都聽到甚么了?”

  “甚么住手啊,快停啦,繳械投降啦……”葉紅綾蹙眉,思索道:“就是這類話語。”

  徐凡塵扶額,見遠(yuǎn)方有流光閃爍,雙指捻符,飛身而去:“走,看看去?!?p>  葉紅綾腳下輕點,絳幔輕舞?;ㄕZ茵俏臉微紅,腳踏金菊,二人緊隨而去。

  洛陽城街角隱蔽之處,銀發(fā)血眸男子手持一枚古銅小鼎,不斷汲取周遭彌漫而來的縷縷血氣。此人身前十?dāng)?shù)黑衣人身形閃爍,刀罡漫天,環(huán)繞一位駝背老嫗傾力施為。

  但見那佝僂老嫗面色波瀾不驚,背負(fù)雙手,半寸流螢閃爍,庇其周身,令黑衣人之刀刃不得近身。老嫗猶自抬腿,挪動腳步,徐徐逼近那銀發(fā)血眸男子,沙啞開口說道:“不好好窩在老鼠洞,如今都敢堂而皇之現(xiàn)身洛陽,怎的,不怕人人喊打?”

  “呵呵,前輩真是狗拿耗子。”銀發(fā)男子獰笑。

  老嫗并不怒,一只枯瘦如柴的手猛然伸出,掐住銀發(fā)男子脖頸,正欲用力,那銀發(fā)男子卻是詭異輕笑,身影模糊,化作一灘血水,沿老嫗手臂流動,纏繞其腰,禁錮其身。血水凝為尖刺,扎入老嫗氣府,瘋狂吞吸作為修行之人本源的靈粹精華。

  三道流光一閃而逝,三人腳步剛觸地便見老嫗力有不逮,徐凡塵甩手就是三道符箓。

  符箓落在血水之上,激起哧哧聲響,有輕煙騰起。駝背老嫗趁勢枯指滑動,那流螢拖著修長曳光幾個閃爍,頃刻之間穿透數(shù)十黑衣人身體。待的流螢懸停顯其形,是一枚寸余長飛劍。

  擅御飛劍者,劍修也。每每劍修御劍,殺敵于千里之外,攻伐之力甚巨,唯近身御敵猶有不及。銀發(fā)血眸男子血身之法乃血魔宗根本,頗為不凡,幾無破綻,僅血魔宗嫡系方可修習(xí)。

  老嫗身為劍修,欺身近戰(zhàn),實屬不智,然則亦是藝高人膽大。只見得她張口吐出一顆雷珠,迸射出無數(shù)細(xì)小電弧,這些電弧鉆入血水之內(nèi),引起陣陣輕微雷音,一舉將血水炸成顆顆血珠。又伸手一招,劍光四起,斬得血珠消弭無數(shù)。

  經(jīng)此一役,血身受創(chuàng)嚴(yán)重,余存血珠四散迸射,意欲逃離。不曾想,并未離去多遠(yuǎn),一滴滴血珠宛如撞上炙熱火炭,冒起縷縷白煙,瞬間蒸發(fā)一空。所剩無幾的血滴驟停,這才驚覺此刻自己如那甕中之鱉。不知何時,空中掛滿黃色符箓,足有數(shù)百之?dāng)?shù),每一張符箓彼此靈氣勾連,形如一張密密麻麻的漁網(wǎng),將所剩血滴籠罩其中。

  見此,老嫗適才停劍,張口一吸,將細(xì)小飛劍納入體內(nèi)氣府,望向徐凡塵,問道:“小友是符宗之人?”

  “晚輩青云宗墨仙子門下徐凡塵?!毙旆矇m致禮,問道:“前輩是?”

  老嫗淡笑:“老身一介散修,無門無派,不值一提。倒是小友師承高門,令人刮目相看。青云宗門人,果真了得。”

  不待徐凡塵客套,殘余血滴眼見逃脫不得,凝聚為銀發(fā)男子模樣,赤紅眸光落在不遠(yuǎn)處的徐凡塵身上,眼神冰冷地如同萬年寒窟,冷冷道:“琉璃,再不現(xiàn)身我可真就死了?!?p>  銀發(fā)男子話音剛落,便有叮叮鐺鐺之音傳來,如清風(fēng)拂過串串風(fēng)鈴之聲,清脆幽寧。陰影之中,走來一名少女,每次邁步,便有鈴音響起。待的少女輪廓漸顯,適才一睹其容。少女青蔥之年,高五尺,墨色長裙及膝,雙踝系數(shù)枚鈴鐺,隨步伐跳動,叮叮鐺鐺悅耳動聽。此人黑絲如瀑,杏臉桃腮,柳眉星眼,略施粉黛,正如一灣秋水?;ㄕZ茵猶有那種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之美,有幾許成熟嫵媚之感,此女卻是頗為靈動嬌巧。

  黑裙少女如畫中人,明眸善睞,望向徐凡塵,微微一笑:“謫仙轉(zhuǎn)世徐凡塵,不過爾爾?!?p>  言語之際,只見得她素手微抬,從袖中滑出一畫軸,輕輕抖落。

  畫軸招展,眼前場景突變,原是中秋之夜的洛陽,須臾間幾人便身處無垠雪原。

  幻境……

  葉紅綾秀眉微蹙,幔帳輕舞,扣指一彈。聞得輕微嘶聲,如布帛撕裂般眼前景象又變,再不見皚皚白雪,眼簾之中,仍是洛陽夜色。那血魔宗銀發(fā)男子與名為琉璃的黑裙少女早已遁走,唯余十?dāng)?shù)黑衣尸首橫陳腳下。

  駝背老嫗轉(zhuǎn)身本欲詳詢謫仙轉(zhuǎn)世之事,卻見那青云宗少年蹲下身,正忘我地在黑衣尸體身上翻找,不時能摸索出些許銀兩和大小物件。見此,老嫗便將話語咽下,滿臉古怪,暗自嘀咕:方才是誰那般闊綽,一出手就是百余符箓,如今怎的連尸體都不放過,些許銀兩,可否彌補一張符箓的損失?

  葉紅綾蹦跳向前,幫忙在尸體間翻找值錢物件,不消片刻便摸出一只銀錠,笑道:“先生,先生,你看,白花花的銀子??!”

  見二人翻翻撿撿,有說有笑,一旁的花語茵久久無語,駝背老嫗更是目瞪口呆,不忍直視,心說青云宗門人,緣何喜好斬妖除魔,莫不是窮瘋了,以此為斂財手段?

  思及此,散修老嫗未多言,轉(zhuǎn)身蹣跚離去。

  待得事了,已是燈火闌珊,龍門詩會早已散場,整座洛陽古城,已進入夢鄉(xiāng),唯有涼風(fēng)習(xí)習(xí)。

  徐凡塵起身,三人并肩而行,沿途搜尋幸存之人。

  碧玉飲露花草間,琉璃熠熠爭朝暉!

  琉璃有些郁悶,雙袖甩得飛起,每走一步,腳踝鈴鐺便響起,一路走來叮叮鐺鐺。身后,銀發(fā)男子已換上一套綢緞長袍,頂戴白玉冠,腳踏皂羅靴,手執(zhí)折扇,一副翩翩公子模樣,全然不似先前邪祟模樣。

  洛羽此刻面目憔悴,眼窩深陷,步伐凌亂,搖搖欲墜。此前在洛陽城受創(chuàng)嚴(yán)重,傷及根本,即便服用宗門秘藥,一時半刻亦是恢復(fù)遲緩。

  “這是個好東西,可惜你沒有!”琉璃伸出白玉般的手指,重重點了點自己腦袋。

  “若非有老婆子與那白衣少年從中作梗,我的血魔訣便可突破了?!甭逵鸷蓿鲁鲆豢邗r血。

  “你可知,那駝背老婆姨是誰,你又可知,那少年是誰,還有那兩名女子?”琉璃用腳輕輕踢著腳下石塊,叮叮鐺鐺作響。

  “散修丁從筠,幻音閣花語茵,另外二人卻是不知跟腳?!甭逵鸬?。

  “那白衣公子哥兒正是鬧得滿城風(fēng)雨的謫仙轉(zhuǎn)世,至于那紅衣少女,想必是青云宗安排在其身邊的護道者。靈墟洞天曾有長老攜靈墟寶鏡出手,終是鎩羽而歸。你是燭殘未覺,也敢與日爭輝?!绷鹆У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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