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群山間,一頭雪鷹快速飛掠,猶如云霧間的一道閃電。
雪鷹渾身的羽毛純白如雪,無一根雜色,鷹喙如鉤,一雙眼睛如置于頭兩側的兩顆黑色寶石。
蒼翠的群山在快速后退,雪鷹無暇去觀賞腳下瑰麗的景色,一聲低鳴,沖破云霧,眼前出現(xiàn)一座大城。
高大雄偉的城門,讓人望而生畏。
城池成規(guī)整的四方形,四座城門有直通城中央高大宮殿的寬大街道,兩邊是密集卻井然有序的樓閣亭臺。
雪鷹如一道白光,從天而降,射入城中央的高大宮殿中。
這座雄偉廣大的城池,喚作龍陽城,乃是大離國的都城。
這龍陽城所在的地方,原來是一片荒蕪之地,高山峽谷,山源沼澤,灌木荊棘叢生,毒蟲兇獸橫行。
相傳伐神大戰(zhàn)時,神祗黃龍與上千名練氣士在此地大戰(zhàn),直打得遮天蔽日,地裂山崩,最后神祗黃龍靈力耗盡,隕落在這片方圓百里的山坂上。
龍身化作了龍陽河,龍血侵染大地山川,使得原本的荒蠻之地,變成一處山清水秀的福地。
伐神大戰(zhàn)后,姞族在練氣士的幫助下,以中陸的中樞之地洛邑為帝京,建立統(tǒng)領五陸大地八百諸侯的天朝上國,成為上天之子,天下的共主。
而在伐神大戰(zhàn)中,戰(zhàn)功赫赫的秦氏一族,雖對姞族有定國之功,但因其族人的超強戰(zhàn)力,受到姞族的忌憚,被分封到西陸蠻荒之地。
秦族雖心懷憤懣,但共主之命不可違,無奈之下領著附屬的四姓氏族,離開中陸的祥運福地,舉族遷入西陸,在這龍隕之地上建立城池,并命名為龍陽城。
當然,這只是流傳于坊間的傳說,大離官方有比這更冠冕堂皇的說辭。
秦氏一族遷入時的西陸大地,本地氏族林立,兇獸橫行,在伐神大戰(zhàn)中失敗的妖族一部,也逃入西陸蠻荒之地。
有戰(zhàn)爭之族稱呼的秦族,連同附屬的相、姜、陳、車四姓大族,率領虎賁之士,歷時千年,在血與火般的征伐廝殺中,終于在西陸這片蠻荒之地,打出了一片江山。
如今的大離國,儼然已成為西陸最強大的諸侯國,三年一次的朝貢,大離雖然也會派國中大夫帶著金帛去帝京,但也只是象征性的。
隨著大離的崛起,天朝上國的朝政又現(xiàn)出動蕩,帝令早已到不了西陸的大離。
這一代的大離王上,名叫秦天,是個雄才偉略的主,繼位以來的三十年間,大離虎賁軍的鐵蹄,一刻不停歇,四面出擊。
西陸大地上眾多的氏族部落和小諸侯國,無不在颶風般的鐵騎席卷中,或滅亡,或臣服。
大離秦族,從沒有忘記先人被姞族拋棄之恨,如今國力強盛,便生出東進中陸大地,找身為帝族的姞族復仇之心。
寬闊的大殿中,絨毯從大門邊一直鋪到王座前的臺階下,四個角落分別立著四株青銅燈樹,每株燈樹開枝散葉般,亮著許多油燈,將大殿照得敞亮。
臺階上的王座背后墻上,雕刻著一幅猛虎浮雕,猛虎站立在高山上舉目眺望,神威凜凜,威風八面。
王座前設有一張寬大厚重的書案,書案的四只腳上雕刻著相貌猙獰的兇獸。
整個大殿陳設簡潔,色調(diào)古樸,透著一種莊嚴肅穆的氣勢。
此時的王座上,坐著一個兩鬢灰白的中年人,正聚精會神地翻看案上的文簡,他身穿黑色王袍,前胸用金線繡著猛虎圖案。
中年人身材高大厚實,面容寬闊,大眼濃眉,坐在王座上猶如猛虎坐山。
一陣輕微如落雪的腳步聲,只見一個白衣如雪的年輕男子走進殿來,在王座前的臺階下站定,拱手朝王座上的中年人行禮。
“隼庚見過王上?!?p> 王座上坐的正是大離王上秦天。
他聞聲抬起頭來,虎目含精,威猛深邃,讓人望而生畏。
秦天微微額首,問道:“南山鎮(zhèn)之事如何了?”
白衣男子恭敬回道:“煉器坊即將完工,根據(jù)陳大人的規(guī)劃,本月內(nèi)便會采礦開爐。正公子協(xié)助陳大人辦理煉器的事,周到細致,且盡心盡力?!?p> 秦天從王座上站起來,則身而立,雙手背在身后,又問道:“南山群獸涌動,是什么原因引起,查清楚了嗎?”
“此事已由大哥調(diào)查清楚,他讓我稟報王上,說青鸞重生,萬獸來朝,我大離如能將青鸞重生之人收歸麾下,將大增我大離的氣運?!?p> 負手而立的秦天,聽了白衣男子的話,瞬間轉過身來,一雙虎目精光外露地看著白衣男子,有些動容地道:“上古的青鸞大神?她乃是神鳳一脈的大神,她竟然尚有殘靈存世?!?p> 他邊說著邊走下臺階,站到白衣男子的身旁,又問道:“既然是萬獸來朝,那白鎮(zhèn)所率領的五萬虎賁軍能否擋得?。俊?p> 白衣男子拱手道:“王上,這次南山中群獸涌動,如純粹是受青鸞大神重生時的靈力所感召,尚且好處置,怕就怕那五百年未曾出世的獸王,趁此機會出來興風作浪?!?p> 秦天微微一笑,王者氣勢盡顯,輕笑道:“南山太過浩瀚,我大離武士幾次深入其中,都是無功而返,如果獸王這次膽敢出山來,我定要替先王好好會會它?!?p> 伐神大戰(zhàn)后,世間的天子諸侯,作為上古神靈的嫡系血脈,受到天地氣運的限制,再也不能擁有悠長的壽元,但因此卻獲得了超強的戰(zhàn)力。
秦天剛過六十之年,兩鬢雖然泛起灰白,精氣神卻仍如青壯,況且他已經(jīng)修煉至武道九境,山巔之境,與神靈也就只有一步之遙。
這也是他雄心勃勃的底氣所在,在他之前,西遷以來的歷代秦族首領,還沒有修煉至山巔境的。
一旁的白衣男子眼中露出一絲怯色,他微微躬身道:“王上,這次南山之行,一路遇到不少山頭的弟子前往青山郡,還有西玄山也派出了弟子前往南山鎮(zhèn)?!?p> “原因何在?”
“大哥說,最近天象突變,異象叢生,那些在伐神大戰(zhàn)中隕落的大小神靈怕,尚留有殘靈存世神靈怕是都要借勢重生了,加之近年來天朝上國的氣運,晦暗不明,四方妖魔一族定也會趁勢作亂?!?p> 白衣男子向秦天拱手,臉色凝重道:“王上,無論大哥的占卜是否照應天象,我大離都得早做準備。”
秦天聽完后,面向燈樹,皺眉沉默,心思晦暗莫測。
白衣男子也不敢再做聲,只靜靜地候在一旁,大殿內(nèi)頓時變得寂靜,氣氛卻極其壓抑。
過了好一會兒,秦天那嚴肅的臉舒緩開來,轉身看著白衣男子,微笑問道:“嚴先生幾時回龍陽來?他所說那個少年的情況如何?”
白衣男子暗自吐一口氣,回道:“嚴先生讓隼庚對王上說,他要在南山鎮(zhèn)待一段時日,一是要陪著正公子過了煉器坊開爐的典禮,二是想勸說那名少年一起來龍陽?!?p> 秦天點點頭,說道:“你去吧,替我向你大哥問好?!?p> 白衣男子躬身行禮,然后輕步離開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