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久仁一大早就醒了,昨晚何怪通知他,說今天一早皇軍有部汽車去縣城,讓他跟車一起去,把老爺?shù)乃囊烫踊貋怼?p> 馬久仁聽了后,問了一句:“那羅隊長不是前天就上城里了嗎?”
“是啊,讓他去拉給養(yǎng),說還差點,得候上一二天,可今天就是聯(lián)系不上,也不知上那嫖去了?!焙稳说貙λ@個部下還是很了解的。
他看了看外面,天還沒亮,又看了看在灶邊做飯的女人,心里一陣滿足感,那個一直拒絕他的小寡婦也終于收入懷中。
想當(dāng)初,他幾次強行都不得手,后來日本人組織了一次全鎮(zhèn)婦女大會,何家父子在會上說了些共榮的事后,警告說如果誰家通抗日分子,當(dāng)家人要槍斃,全家人都要去服勞役。會要散時,日本人出來,說還有個小節(jié)目。
日本人押出一個人,梆到大院當(dāng)中的木柱上后,掀去身上的床單,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裸體女人,人群一陣騷動。盡管這女人低著個頭看不清面孔,但可以看出這是個年輕的女人,身上的皮膚緊致光潔,**不大,但結(jié)實秀挺。
當(dāng)人們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突然竄出二條日本大狼狗,撲上去就是一陣嘶咬,那年輕女人發(fā)出慘絕人寰的叫聲。
邊上的日本兵發(fā)出一陣陣的笑聲,清水在一旁卻注意地觀察著那些婦女們。他就象那狼狗,隨時就會撲上去咬人。
婦女的人群中,嚇的叫聲一片,當(dāng)場就有幾個人昏死了過去。
那年輕的女人終于叫不出聲音了,人被咬的血肉模糊,但身體還在顫抖著,二只狼狗在它主人的指令下,坐在地上,一邊盯著人群,一邊用舌頭舔著嘴邊的血跡。
“你們誰敢抗日,統(tǒng)統(tǒng)喂狗。誰敢通抗日分子,這就是下場?!本洗舐暫爸种袚]著軍刀。“通通都尿褲子了吧。哈哈哈?!?p> 的確,那所有的人都尿了褲子。
那場面,別說是女人,就是漢子見了這怕也要尿褲子。
這晉東南,民風(fēng)淳樸,心地善良。好多漢子是一輩子連雞都不敢殺,下不了手。雖然愛吃個豬羊肉,大都也是請專業(yè)屠夫,自己還要躲到一邊去,不敢看,見不得殺生的血腥場面。
這日本人真不是人,是鬼。
也就是那天晚上,馬久仁那象冰冷的手緊緊抓著......
飯做好了,馬久仁示意女人過來,小寡婦走到炕前,馬久仁一個翻身把她壓在床上,扯開褂子。那女人象死人一般任由他擺布。她只是一直不明白,眼前這個男人,身材就象那風(fēng)干了的四季豆,坑坑洼洼,瘦的身上沒有一處是平展的,可一到炕上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勁道,折騰的不消停。
一路順風(fēng),從太平鎮(zhèn)到來原縣六十里路,雖然一路顛簸,但也就二個多小時就到了。
馬久仁一看時辰不敢怠慢,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就趕忙去往何團長他爹的城里住處。熟門熟路的很就走到了,他抬手剛要拍門,從后面?zhèn)鬟^問話。
“你找誰?”
馬久仁一轉(zhuǎn)身。
“是馬隊長啊?!?p> 只見臺階下站著一位中年婦女,胳膊上挎著個菜籃子,籃子里裝著蘿卜白菜魚和肉,還有一瓶老白干。
她是何家老宅的老傭人了,何雨之娶了四姨太后,就讓她來專職伺候,加上馬久仁也時不時進出那何家大院,所以倆人也都認(rèn)識。
“四姨太在嗎?”
馬久仁也不寒喧直奔主題。
“有事?”
“何團長專們讓我上來傳話給四姨太?!?p> “行,你進院候著,我去看她起床了沒有?”
中年婦女非常老到的處置。
這是一座二進院子。過了一會,婦人呼他進去。
進到里院,只見四姨太篷著個頭,立在一廂房門邊,馬久仁慌忙上去請安。
四姨太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何團長讓你捎什么話,說吧?!?p> 他們間都認(rèn)識,說話也就直接。
“何團長讓我來接你回太平鎮(zhèn)。”
“有什么事嗎?”
“不知道?!?p> “怎么走?”
“坐皇軍汽車。”
“什么時候動身?”
“午飯后?;受娬f一點鐘走?!?p> “知道了?!?p> “到時我來接你?!?p> “行?!?p> 馬久仁訕訕走出院門,原以為四姨太會留下自己吃飯。那一籃子大魚大肉的,對了還有酒。
走出巷子,左右一看,在巷頭有個客棧,這下還真是感覺到肚子餓了。
店內(nèi)只有二三個人在吃飯。
“長官,里面請?!钡昊镉嫙崆橛屑佑松蟻怼?p> “有單間嗎?”馬久仁邊說邊看著通往樓上的梯子。
“長官,小店沒單間,上面有幾間客房?!?p> “給我開間房。”馬久仁邊說邊往樓梯走去。
樓上的房間不大,但還都整潔。馬久仁點了幾個菜后,叫伙計送壺?zé)崴蟻砗貌涟涯?,說罷躺在床上,今天一早坐那汽車,把骨頭都快顛散了架。
伙計很快就提著一壺?zé)崴蟻?。手腳麻利的往臉盆里倒上熱水,邊上搭好毛巾。順便還給泡了壺茶。
馬久仁起身打開皮帶,脫下軍裝,卸下武器,試了試水溫后,抓了一把毛巾就捂在臉上,好一會才取下來,臉上那條傷疤更顯的光亮。一通擦洗后,感覺舒服多了,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飽吸一口,漱了漱口,便推開窗戶,吐了出去。他還沒喝上第二口,樓下就傳來罵聲。
“樓上那個不長眼的東西,吐了我一身。”
馬久仁一探出身子,那人看見后罵的更狠了,居然還沖上樓來,那店家是怎么攔也攔不住。他一腳踢開房門,只見一只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他,來人一下子楞住了。
“罵呀,怎么不罵了?”
“長官,我~~~~~錯了,我認(rèn)錯人了。”
那漢子一下子口氣就軟了。這年頭玩槍的那個不是大爺。
“你沒認(rèn)錯人,剛才就是我吐的漱口水。接著罵啊?!?p> “長官饒命,小人知罪,要不你再吐我一口?!?p> “啪啪”馬久仁上去就是二巴掌。
“娘的,敢罵我,還敢踢我門,你的膽不小啊。”
“長官,他可是好人啊,只是喝了點酒有點迷糊。”伙計在一邊打著圓場。
“好人,我看他象抗日分子?!?p> 那人一聽,身子就軟了,一下子跪下。他知道,抗日分子這帽子是要人命的。
“長官饒命啊。小的可是良民啊。”
“是啊,長官,他可是良民啊。”伙計也真不愿意在他店里發(fā)生什么事。
“是不是良民,到憲兵隊審一下不就知道了?!?p> “長官老爺,你怎么罰我都認(rèn),千萬別送我上憲兵隊啊?!闭f著從身上掏出二塊銀元和一把毛票。
“怎么,看你臉上長的橫肉,身上穿著皮襖,命就值這二塊錢?”
“我是個小本生意人,今天身上只帶了這些,還望長官高抬貴手。”
“既然是貴手,那就不太好抬啊。這樣吧,我要搜身,看你身上有沒什么違禁品。先把皮襖脫了?!?p> 不敢二話,脫了皮襖。
“把衣服也脫了?!?p> 衣服脫了,露出一膀子好肉。
“脖子上吊著什么呀?”馬久仁用槍指著。
“這是小人袓上傳下來的一小玩藝?!?p> “摘下來,拿給我看看?!?p> “長官,這可是祖宗傳下來的。”
“我的話你沒聽明白嗎?什么祖宗?老子就是你的祖宗??茨氵@一身膘,可夠憲兵隊的狼狗吃二天的。”
“長官,老爺~~~~~~~”
馬久仁打開機頭。
那漢子取下脖子上金項練吊著個小玉葫蘆,馬久仁掃了一眼,抬頭說道。
“今天看在店家的面上,饒你一命,滾吧?!?p> “長官~~~~~~~~”
馬久仁喝了一口茶,又呷了一口,漱了漱口,當(dāng)面噴了那漢子一臉一身。
“命要緊?!币慌缘幕镉嬏嵝蚜司?。
那漢子恍然,連滾帶爬下了樓,逃之夭夭。
飯菜擺上來了,馬久仁三下五除二把肚子填飽。
他還是分的清場合,出來辦事,沒敢喝酒,萬一要讓皇軍查到,那可是要吃罰的,更何況下午回去還要坐皇軍的車,他可不想找不自在。
吃好飯,讓伙計換盆熱水上來,抺把臉,擦去嘴上那厚厚的油水。就在這時,他透過窗戶看見斜對過街面一小門閃出了一個人。
是羅東山,別說看臉,就從那身材和步行架勢,他也能一眼看出。馬久仁知道這羅東山好嫖,但沒想到他能嫖到大宅子里去,能耐不小啊,難怪團長聯(lián)系不上他。直到羅東山走的看不見影后,馬久仁叫伙計上樓,指著那小門問道是什么人家。
伙計看了一眼說道:“那是咱們縣維持會長的宅子?!?p> “是何會長的?”
“正是。”
“他家不是巷子那頭嗎?”
“那邊是正大門,這邊是宅子的后門?!?p> “好大的宅子。你進去過?”
“那可是我們店的老主顧,常來訂飯菜,從不賒賬。每回都是我從那小門送進去的,昨晚還叫送了些酒菜進去?!?p> 伙計邊說邊麻利地收拾桌子。
“家中有客人?”
“這就不知道了。不過平時也常來訂菜,有時多些有時少些。宅子里的主子愛吃我們店里的菜?!?p> “知道了,你下去吧,有事我叫你。”
馬久仁關(guān)上門,倒了杯茶,把今天的事細細過了一遍,一直感覺那不對的地方,一下子豁然開了。
上午,他去告知四姨太口信時,進了里面大院雖沒敢抬頭,但卻看見了四姨太手上的戒指,當(dāng)時他只是覺的這戒指眼熟,但沒往心里去,那感覺一下子就過去了?,F(xiàn)在想起了,在今年夏天,有次他請羅東山喝酒,雖說兩個人是誰也看不上誰。
一瓶酒見底后,羅東山喝的是一只腳架在椅子上,馬久仁喝的干脆就蹲在椅子上了,聲音越喝越大,那口氣也是越說越大。
突然,說讓他開開眼,羅東山從身上掏出一只戒指。他接過看了半天,除了感覺這戒指秀氣外,也沒看出什么來。
羅東山取回戒指,用不屑的口氣對他說,戒指是白金的,知道什么叫白金嗎?他點點頭。這上面鑲的是鉆石,什么叫鉆石,知道嗎?他點點頭,又搖搖頭。這鉆石可值錢了,這上面的鉆石抵這白金戒指十個。他眼睛張的很大。這鉆石戒指是外國貨,值五匹馬的錢。值五匹馬的錢?這下他連嘴都張的很大。
這下馬久仁回過神來,他一口喝光杯中的茶水。好你個羅東山,嫖女人居然嫖到何老爺?shù)呐?,真是色膽包天,以前還多次調(diào)戲自己的女人,這下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他看時辰差不多了,穿好衣服,挎上槍,外面又套上剛訛來的皮襖下,下了樓,也不說話,給柜臺上拍下一塊銀元就出了門,那掌柜拿著那一塊銀元和伙計望著他的身影,又驚又喜。原想是個吃霸王餐的主,沒想到得到了一塊銀元還不要找零,來了個財主。
他們那知,這會馬久仁心里早已經(jīng)是樂開了花,興奮的臉上那道傷疤的光亮都能照出人影。
一切都很順利,回到太平鎮(zhèn),馬久仁把四姨太送到何人地的住處。路上,他發(fā)現(xiàn)四姨太手上換了個戒指。第二天,照團長何人地的吩咐,又把那春風(fēng)滿面的四姨太送回何家村何雨之的府上?;貋韽?fù)命時,何人地當(dāng)著眾人表揚了他幾句。
那一晚,小寡婦終于把那玉葫蘆墜的金項鏈掛到自己脖子上。
那一晚,小寡婦的屋子里終于飄出了生活的氣息。
終于,馬久仁在一次向何怪匯報治安情報時,把那天在來原縣城接婕太時所見的一切也做了詳細報告。
何人地的眼睛直盯著馬久仁身邊的衣架,熟悉何人地的馬久仁知道,旁人看來好象何怪是盯著衣架,其實是盯著自己,他眼神天生長的就是那樣。
說到最后,他加了句:“團長,那羅東山可是外地人,不象咱們本地人,知根知底的。還上山當(dāng)過土匪?!?p> 何人地聽完后,沒說一句話,臉色依然是那么平靜。他那知,那一晚何人地通宵沒睡。
剛開始聽到馬久仁說事的時候,他首先是懷疑他在編瞎話,因他知道他們兩不和,但聽到后面,斷定這不是瞎話,那情節(jié)是編不出來,加上這不是件小事,會有什么樣的后果,應(yīng)該心里都明白。娘的,難怪一直叫他娶個婆娘,就是不干,原先還以為愛嫖愛玩女人,成家嫌麻煩,不想這家伙居然嫖到何家的女人身上,一想起那個四姨太,是他父子和一個土匪共處的一個女人,心里恨恨的了句,老子殺了你這個騷貨。馬久仁說的沒錯,那羅東山是個外地人,又做過土匪,是個翻臉不認(rèn)人的主,什么事都敢干,那四姨太也是個外地人,也不是個善茬,兩人如果合伙謀劃什么,那可就麻煩子,如果突然私奔,那何家這臉可就丟大了。但現(xiàn)在切不可打草驚蛇。
三杯酒下去,壓制住了那內(nèi)心不平的波濤。他細細設(shè)計了各種處置方案,多方比較后,一個想法在他心中形成,這會天也亮了。
馬久仁哼了幾天小曲就沒聲音了,他發(fā)現(xiàn)一切都沒變。何人地一會城里一會鎮(zhèn)上一會鄉(xiāng)下,忙的人都難見到。羅東山成天別著個槍,好象隨時要打仗一樣。前幾天,在鎮(zhèn)上的最大的旅店里,圍住了一對年輕夫婦,把那穿著治安軍少校的男人,當(dāng)場給打死,女子傷后被補,硬說是他們軍統(tǒng)的人。日本人審?fù)旰?,讓羅東山和那女人睡了一晚,第二天就把女人喂了狼狗。羅東山成天把這事掛在嘴上,覺得是個光彩的事,吹個沒完。讓馬久仁更擔(dān)心的是,聽說何人地還請羅東山喝了好幾回酒。
娘的,這是怎么回事,不會是認(rèn)為我瞎說的吧,狗日的,別把我給賣了。真他娘的不該去管這閑事。
馬久仁低調(diào)了起來,小心了起來,警覺了起來。
連小寡婦都感覺到近些日子,炕上的這個干癟的四季豆安生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