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帝姬15
可她曾經(jīng)連扒皮抽筋的痛都受過了,這疼緩一緩,其實也沒有那么難受了。
但她還是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來。
暴君看她即使疼得要死還不愿松口,眼神更加冷沉:“陸唐,寡人一直認(rèn)為你是個聰明人?!?p> 沈棠疼得滿頭大汗,卻還是斷斷續(xù)續(xù)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p> 暴君的臉色卻忽然又溫和下來,沈棠發(fā)覺自己心口的疼痛退卻了些,她緩了兩口氣,聽見暴君溫聲道:“寡人怎么會想叫陸公去死呢?”
“寡人不過是覺得陸公值得這天下最好的女子,區(qū)區(qū)一個紅樓妓子,還配不上我燭邑最大的武臣?!?p> 沈棠依舊是面無表情道:“陸唐最初也不過是一個街邊乞兒,若不是遇了王上,怕是早就橫死街頭,王上恩情,陸唐沒齒難忘,怎敢肖想帝姬呢。”
暴君被沈棠吹捧得開心,他臉上的笑容總算是真實了些:“寡人也不愛行那等強人所難之事,只希望陸公歸家后再好生思索一翻,明珠不是那等介意門第之人?!?p> 沈棠垂眸道:“喏?!?p> 暴君揮了揮手,沈棠識趣地退下了,她捂著心口出了王宮?;氐教靖?,她虛弱臉色也沒恢復(fù)一些,零崽生氣地從她的識海里鉆出來:“母神大人為什么不讓我去將那暴君打一頓,那個智障玩意真是欺人太甚!”
沈棠回房,這才摸了摸小孩的腦袋:“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不必動怒?!?p> 零還想嗶嗶,沈棠立刻轉(zhuǎn)移了話題:“江洛那準(zhǔn)備好要復(fù)國了嗎?”
沈棠將崽子接回來的時候,特地在江洛身上放了道神識,就等著江洛趕緊打過來,否則她也不會臨走之時給江洛畫個“未來天子”的大餅。
零的注意力果然立刻被轉(zhuǎn)移了:“我還在的時候,江洛倒是表現(xiàn)得十分迫切,如今不知曉是不是因為沒有強大的將領(lǐng),他反而是不怎么急了。”
沈棠皺眉:“好像畫餅畫早了?!?p> 零懵懵地啊了一聲。
沈棠道:“他太慢了,現(xiàn)在這暴君愣是要撮合本宮與明珠帝姬,本宮打算……提早將宮樾韜拉下馬了?!?p> 零又啊了一聲:“母神大人還是準(zhǔn)備自己做皇帝嗎?”
沈棠笑道:“原先不知曉,現(xiàn)在倒有個比江洛更加適合取代暴君的帝王?!?p> 正和沐彧打嘴炮的佰仟絕忽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沐彧十分嫌棄地躲開了。
佰仟絕拿手帕擤了把鼻涕,十分不講究地團吧團吧塞進懷里,又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xù)道:“老沐啊,咱倆可是過命的交情,不過區(qū)區(qū)萬兩白銀,那對您來說就是手指縫兒漏出來的一點錢,您就救救老弟我吧?!?p> 他講著話整個人又朝著沐彧靠,沐彧又躲了好幾步,嫌棄道:“你要銀子干嘛?也想造反?”
佰仟絕眨了眨眼:“也?”
“你還真想造反?。俊?p> 沐彧覺得這個世界都有點玄幻。
怎么他身邊的人都想著造反????
佰仟絕眨了眨眼,突然一本正經(jīng)道:“其實,我是先王珍奇夫人的孩子。”
沐彧朝佰仟絕勾了勾手指:“你將手伸過來?!?p> 佰仟絕不明所以,但還是將手伸到了沐彧面前,沐彧探了探他的脈象:“咦,瞧著也沒犯什么大病,怎么這腦子還就不清醒了呢?”
佰仟絕翻了個白眼。
倆人初遇時才不過六歲,一個剛被母親從那吃人的王宮里送出來,還遭一群人追殺,一個剛死了娘,被落魄地丟出家門,兩個人都狼狽得不成樣子,還靠著一口氣兒在小破廟里強著最后一口吃食,后來打著打著,兩個人都沒有了力氣,只好停止了戰(zhàn)斗,一人一半將好不容易尋見的半個霉餅子分掉了。
可惜兩人從前都是金嬌玉貴的,一時間吃了那張落了不知道多少香火的霉餅子,腸胃壓根兒就受不了,愣是竄了好幾天的稀。
好歹也是活過來了。
大約是不打不相識,兩個人竟然生出了同是天涯淪落人,惺惺相惜的念頭來,沐彧雖然落魄,身上卻還是有些之前玩意兒的,佰仟絕卻為了逃命,穿著粗布麻衣的,他也不好說自己本來的身份,沐彧便處處照顧著這個乞兒弟弟。
一直到到他十七歲,財富漸漸累積到了一定的地步,才讓佰仟絕出了自己的保護圈,所幸佰仟絕也不差,不到三年就練了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出來,還一手創(chuàng)辦了燭邑第一的刺客幫派。
佰仟絕那么多年來從未對沐彧講過自己的身份,這會兒看著沐彧不相信的眼神,自己也有些心虛:“我從前是怕給老沐你帶來些不必要的麻煩,這才隱瞞……”
沐彧一聲嗤笑打斷佰仟絕的話,他一副就你小子還想騙爺?shù)难凵穸⒅矍^:“就你還先王之子?那爺還他娘的是先王呢!”
佰仟絕一時還沒察覺沐彧占了他的便宜,在臉上瞎摸一頓,面具上的機關(guān)扣就打了開來,他的面具啪一下掉到了地上,沐彧這才看清,自佰仟絕十歲以后便一直戴著面具遮擋的臉。
沐彧雖然沒有見過暴君,卻見過暴君的畫像,他看著佰仟絕的臉,不信邪地翻出了宮樾韜的畫像,瞪著眼睛比了半天,佰仟絕無奈攤手:“我知道是先王的兒子啊,要不是當(dāng)年母親看出宮樾韜是個小狼崽子,早早將我送出了王宮,我大約也像那幾個愚蠢的帝卿,就那樣不明不白地死了?!?p> “莫要講那些晦氣話?!便鍙櫭迹拔疫@一時也拿不出那么多銀子,前些日子叫手下人將銀子都換成了米糧草藥及鐵器了?!?p> 佰仟絕瞳孔地震:“你……”
他忽然哈哈大笑:“我倆不愧是兄弟,造反都想到一塊兒去了?!?p> “你應(yīng)當(dāng)知曉我,我這人最是疲懶,別說造反,就算現(xiàn)在宮樾韜把他的龍冠讓給我,我也是不會接的?!便鍙獡u了搖頭,“是陸公要造反?!?p> “陸唐?他不是宮樾韜的……”佰仟絕話講到一半,忽然想起來沈棠是沐彧的男人,連忙止住了話頭,哈哈尬笑一聲,“陸公真是……藏得夠深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