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新華小區(qū)的時候,高芙蓉剛要隨李曉榮下車,接到了一個電話,很快臉色就變了,語氣極為冷淡的結(jié)束通話之后,一臉憤恨的樣子道:“王頂鑫這混蛋跑路了!他還算有良心,委托律師給我電話,去辦理離婚的事宜?!?p> 李曉榮愣住,隨口道:“那你現(xiàn)在怎么辦?”
高芙蓉慘然一笑,道:“還能在哪辦?也只能離婚了!行了,你就不要管我了,我這幾天可能有點忙!你照顧好自己吧!對了——”
她轉(zhuǎn)而朝高朗道:“你和曉榮互留個電話好了,有什么事情你們直接溝通!我怕事情不順利,到時候不能方便和你們聯(lián)系!”
李曉榮看了閨蜜一眼,心里著實感動——她自己都這樣了,還全心全意在為自己著想。心里暗暗發(fā)誓,只要芙蓉有事找自己,自己一定在所不辭。
于是就把自己的號碼告訴了高朗。
高朗拿出手機記下號碼后,撥打了過來,撥通之后馬上掛了道:“這是我號碼,我有消息會給你電話的!”
李曉榮看了看未接提示,點了點頭。
然后拉著閨蜜的手擔(dān)憂道:“需要我?guī)湍阕鳇c什么嗎?”
高芙蓉笑了笑,拍了拍李曉榮的手道:“沒事,天塌不下來!有需要你幫忙的時候,我會打電話你的。”
李曉榮點了點頭,覺得自己再說什么都是虛的。
高芙蓉好像知道李曉榮心里怎么想的一樣,道:“那我先走了?!?p> 說完朝高朗道:“送我去求真律師事務(wù)所。”
李曉榮目送他們車子走遠(yuǎn),才帳然若失的往家走。
到家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帶鑰匙,按了半天的門鈴也沒人開門,心里不禁詫異,父母這又是去哪里了?
于是連忙撥打父親的手機,很快就接通了,有些嗔怪的問道:“爸!你們又去哪里了?”
電話那頭卻是母親說道:“曉榮,陳鴻的父母和兄弟姊妹都過來,他們沒打電話給你吧?看來他們是要找你興師問罪了!我和你爸爸關(guān)照了蘭庭的保安陳師傅,要不是他打電話我們,我們都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到了蘭庭。我和爸商量了下,覺得還是主動去找他們好了。孩子啊,你要是想好了就過來,沒想好的話,等我們和他們會面之后再商量怎么辦?!?p> 李曉榮呆住,她有些懵,陳鴻的父母要找自己興師問罪?
他們憑什么???
自己還滿腹委屈無人問罪呢?
不是,自己不是還沒打電話通知他們嗎?
他們,他們——
“曉榮,你在聽嗎?”肖寒雅久久不見女兒回應(yīng),有些焦急的接著道:“我們快到蘭庭了,先不說啦,你就在家里等我們回來再說?!?p> 李曉榮想要說話的時候,那邊已經(jīng)掛了電話。
李曉榮在門口轉(zhuǎn)悠了幾圈,有些心煩意亂,也有些后怕,她不知道如果沒有父母的安排和閨蜜的幫助,自己該如何面對這一切。
對陳鴻的家人,李曉榮從來是敬而遠(yuǎn)之,即便是逢年過節(jié)要走的過場,她也是能躲就躲。
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年見雙方家長的情形。
本來說好了是在酒店見面的,結(jié)果后來彎彎繞繞的還是去了陳鴻的老家。
其實去陳鴻老家也沒什么,一開始說清楚也就成了。
當(dāng)時正在熱戀中的李曉榮根本就沒在意這些,倒是她的父母后來有些不悅意,只是本著女兒的婚姻幸福,他們一再包容。
陳鴻的解釋是是他奶奶想見孫媳婦,可又行動不便。
等真的去了陳鴻的老家,才發(fā)現(xiàn)事情遠(yuǎn)不是這樣。
他們這哪是去見面的,就是等著新娘子過來開辦結(jié)婚的酒席宴請親朋好友的。
可當(dāng)時還只說見面商談結(jié)婚事宜,這下不但李曉榮尷尬了,看情形好像陳鴻也懵了。
這一隨鄉(xiāng)入俗,好像就失去了控制,在酒桌上,鄉(xiāng)村劣漢不分青紅皂白的灌父親的酒,氣氛雖然熱鬧,可怎么看都有點不厚道的意思。
這樣明著高調(diào)說是他們的待客之道,卻暗地里是想灌醉人出丑。
母親對此差點發(fā)火,好在父親在部隊的時候酒量在戰(zhàn)友的熏陶下大有長進(jìn),為了面子里子,當(dāng)時是沒落下笑話,回酒店后人就醉得不省人事,當(dāng)晚送醫(yī)院急救。
那天也是李曉榮第一次和陳鴻吵架,吵完之后,陳鴻跪在了李曉榮父母的跟前說他也蒙在鼓里,淚流滿面的說起自己的委屈來。
看到一個大男人痛哭流涕的說起自己悲慘的過往——他們家兄弟姊妹四個,他排行老三,上有哥姐,下有弟弟。
說起來他能讀書,全靠他的啟蒙老師高老師照顧有加。
要不然他早早就被父母趕去村里的窯廠搬磚去了。
對于他能一直上學(xué),哥姐和弟弟都羨慕嫉妒恨,可卻沒有老師的眷顧。
陳鴻讀書刻苦,也很有天賦,是高老師用自己的工資貼補才讓他上的大學(xué)。
而過分的是,為了上大學(xué)的事情,陳鴻的父母還讓高老師打了一張一萬元的欠條。
為了這事,陳鴻心里一直有恨,這讓他在大學(xué)里越加勤奮努力,終于沒有辜負(fù)老師的期盼,他入職外資銀行的第四個月,就給高老師匯去了一萬五千元錢,此后每月孝敬老師一千元。
而高老師除了拿去他該得的,其余的匯款都轉(zhuǎn)給了陳鴻的父母。
陳鴻的父母一看陳鴻有出息了,就三天兩頭的借故要錢,如果陳鴻不照辦,他們就輪流想著法子去找陳鴻鬧。
陳鴻說他結(jié)婚的事情原本只打算告訴自己的恩師的,倒是高老師覺得自己的弟子做事不當(dāng),才將陳鴻的事情告知了他的父母。
他做夢也沒想到,事情會是變成這樣。
聽到愛人的血淚史,李曉榮的心都跟著要碎了。
也是從這一晚后,李曉榮發(fā)現(xiàn)自己所愛的男人另有故事,能從這樣的寒門跳出來,他實在太不容易了!
心中除了對他滿滿的愛,還多了同情和敬佩。
而李曉榮的父母恰恰相反,他們認(rèn)為女兒和陳鴻壓根就不合適,他們還算開明,不說門當(dāng)戶對,但已經(jīng)看出兩人成長經(jīng)歷太多距懸殊,很多價值觀不會契合。
可李曉榮已經(jīng)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父母的話哪里聽得進(jìn)去。
后來,為了能了解陳鴻,他們提出見見陳鴻感恩不盡的高老師。
等他們打算動身再次去陳鴻的老家的時候,卻傳來高老師溺水身亡的噩耗。
高老師是為了救自己學(xué)生才溺水身亡的,這件事還上了當(dāng)?shù)馗鞔竺襟w的頭條,陳鴻在高老師的墳前哭得那個傷心欲絕,讓誰看了都動容。
父母最終沒能犟過女兒的對愛情的癡迷,為了這婚事,吵吵鬧鬧起起落落了一年多,終于以陳鴻在蘭庭購房后,他們倆直接同居而不得不妥協(xié)。
而結(jié)婚之后,經(jīng)歷了媛媛那次事情之后,陳鴻的家人好像也收斂了,很少上門叨擾,即便是逢年過節(jié),陳鴻要是想去老家的話,一般也是不辭辛苦的當(dāng)天開車打一轉(zhuǎn),應(yīng)付著吃一餐飯就回來了。
陳鴻的家人對李曉榮是真的客氣,客氣得顯得有些疏遠(yuǎn)。
但是李曉榮懶得計較這些,在她看來,自己是和陳鴻過日子,有了這些陳年往事的鋪墊,她早已經(jīng)和陳鴻有了同仇敵愾的心理。
后來還是在父母的點醒下,李曉榮多少知道了陳鴻的家人之所以這樣客氣和相安無事,應(yīng)該是陳鴻有條件的答應(yīng)了他們無休無止各種接濟(jì)。
現(xiàn)在陳鴻出事了,他們倒是全都來了!
李曉榮想來想去,決定還是去蘭庭,這些事遲早是要面對,躲是躲不掉的,那就索性挑明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