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兄?呵,說起來,我也有多年未曾見過他了!速速引路,我要親自接見?!甭櫷匾宦爜砜途故呛乒酉乃匮挥傻么笙?,忙招呼下人備好最新鮮的水果和小食,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衫,帶上慕清酒一同,朝聶府門口走去。
而慕清酒一聽來者竟是夏素雪,內(nèi)心頓時變得復雜。她咬著嘴唇,沒有說話,只任由聶拓將她一同帶到聶府門口,見到夏素雪。
三日未見,寒云公子仍舊是那副清冷模樣,被寒氣籠罩著的他,看上去像個感情全無的木人。他手中拿著一包茶葉,借著自身寒氣,將其覆蓋,以此保證它本身不會變壞。那包茶葉,正是聶拓與慕清酒苦等三日的凌菱。
見著夏素雪親自為她送來凌菱,慕清酒目光變得有些呆愣,只凝視著夏素雪。她甚而都未曾察覺,臉頰已然開始泛起一些熱意。
“果真是夏兄,真是許久未見了!”聶拓一看到夏素雪,笑臉相迎,伸出一只大手,欲與夏素雪握手以示歡迎?!坝浀蒙洗文阄乙娒?,已是在兩年前的‘百豪會’上了。夏兄可還記得?”
夏素雪卻并不給他面子,他并未伸出手與之互握,只朝他淡然一笑,道:“在下自然記得?!?p> 聶拓聽罷,內(nèi)心欣喜。他朝后稍退兩步,讓出一條道,示意夏素雪:“聶某一直認為,能與夏兄如此人物結(jié)交,實乃聶某三生之幸!真是辛苦夏兄特地跑一趟,替聶某送來了凌菱,不嫌棄的話,請移步寒舍,小坐歇息,如何?”
面對聶拓盛情邀請,夏素雪卻果決地搖了搖頭,他右手手指始終緊捏著包裹著茶葉包的細繩,并無要交給聶拓的意思。“多謝聶兄,只是在下無暇停留,即刻便要離開?!?p> “真是可惜。既如此,這茶葉,聶某便——”聶拓面露惋惜,卻也并未強留。他走近夏素雪,伸出手,欲從他手中接過凌菱茶葉,夏素雪卻后退一步,目光轉(zhuǎn)移到慕清酒身上,正好與后者四目相對。
夏素雪臉上依舊沒有表情,只緩緩開口說道:“在下此來,并非來送凌菱茶葉,而是來接走慕家二小姐的?!?p> 慕清酒心口一撞,忍不住抬手捂著胸口??粗乃匮┠请p冰色的瞳孔,她似是入了魔怔般。她感覺他的眼睛像一個漩渦,正將她深深吸進去。
夏素雪的話,讓聶拓有些愣神。他心地泛起一股怒意,看了一眼慕清酒,見后者竟正癡癡地凝望著夏素雪,心中登時騰上一股酸意。
“帶走九九?”聶拓冷哼一聲,朝夏素雪走近了幾步,二人之間不過一臂間距,“寒云公子慎言!九九可是名門閨秀,你身為一個外來男子,竟說出如此輕薄之語,不怕?lián)p了你的身份嗎?”
見聶拓稱呼慕清酒為“九九”,夏素雪不由得眉頭一擰,但很快便舒展開,將眉頭皺褶沖散。他道:“聶兄想岔了。二小姐……是在下近段時日特意照顧的‘患者’,與二小姐同行,亦是得了慕前輩準許的?!?p> 聶拓冷笑,忍不住嘲諷一句:“患者?如此說來,寒云公子便是‘醫(yī)者’了?哈哈,寒云公子莫要說笑,不過是有個‘織云醫(yī)仙’做姐姐,竟敢以‘醫(yī)者’自居?寒云公子并不是這么自大之人吧?”
夏素雪不急不緩,道明緣由:“二小姐近幾日身染怪疾,相信這幾日聶兄已有所察覺。而她這怪疾,恰巧只在下可解。為解除這怪疾,在下才不得已以‘醫(yī)者’自居,同二小姐同行。
然頑疾尚未除根,在下與二小姐卻因此前龍湖鎮(zhèn)一案,暫時分開。在下恐二小姐病情惡化,是以今番特意前來,將她接走。”
“哼,潁州名醫(yī)不少,九九怪疾,我自會親自招來潁州城最好的大夫,替她診療,無需寒云公子勞煩!”聶拓聲音不自覺地拔高了些許。
見聶拓不肯讓人,夏素雪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緊捏著拳頭,手上隱隱有寒氣逼出?!奥櫣?,時間緊迫,容不得你耽擱片刻!我不知聶兄為何如此執(zhí)拗,不肯放人。但若聶兄不肯,便休怪我來硬的!”
顯然,夏素雪已然被聶拓的態(tài)度惹出了怒火。
聶拓自然也為夏素雪的態(tài)度點燃了怒意,他大步朝前走了幾步,橫在慕清酒和夏素雪之間,阻斷了慕清酒的視線。他背對著慕清酒,面朝夏素雪,右手一招,大喝一聲:“拿我的槍來!”
慕清酒一愣,看著聶拓,不敢置信:“拓哥,你……你要做什么?”
聶府內(nèi),很快便有一位奴仆拿著一柄銀色長槍出來,遞給聶拓。聶拓右手一握,揮動數(shù)下,虎虎生風。他舉起長槍,槍尖怒指夏素雪鼻尖,冷冷道:“寒云公子,我聶府中人,豈可容你輕易帶走?如要帶走人,須得過了聶某此槍!”
夏素雪萬沒料到聶拓竟然要和自己動手,他臉色登時變得灰暗,寒氣猛地在空氣中爆裂開來,將周遭空氣凍結(jié)成冰霧,蒙上了一片雪白。“聶拓,你莫要不講理!激怒我對你并無任何好處!”
“呵,自百豪會過后,我已許久未曾與寒云公子交過手!且來看看,你是否仍能擔當‘俠譜探花’之名!”聶拓話音落下,怒喝一聲,長槍如銀龍沖向夏素雪。夏素雪釋放出大量寒氣,凍結(jié)了自己身前空氣,凝結(jié)出了一面冰盾,擋下了聶拓攻擊。
冰盾之后,夏素雪分出一股寒流,化作長蛇,直奔聶拓腳踝而去。聶拓圍繞著己身,雙手揮舞著長槍,將長蛇斬斷,激起的罡風甚而將空氣中滯留的寒氣都吹散了許多。
夏素雪將寒氣分作幾股,分別攻擊聶拓脖頸、腳踝、手腕、大腿幾處,卻都被聶拓用槍擋了下來,半點破綻亦未曾暴露。
然明知聶拓防守密不透風,夏素雪仍舊不間斷地攻擊同樣的位置。揮舞著長槍的同時,聶拓不由得冷笑地看著夏素雪,滿臉譏諷:“兩年過去,寒云公子的實力怎反倒退步了?就憑這點攻擊,焉能攻破我這‘長龍槍陣?’”
夏素雪只勾起唇角,手上動作不停,攻擊不止。他兩眼微瞇,道:“無怪乎你只能在俠譜中排名第六,我還以為……是世人過于輕看了你?!彼鋈皇樟耸稚蟿幼?,轉(zhuǎn)而腳下猛地一踏地面,自他腳下為起始,地面上登時生出大片的冰,覆蓋了青石磚鋪成的地面,飛速蔓延至聶拓腳下。
一碰到聶拓雙腳,那冰好似生出一雙手,將他雙腳牢牢抱住。聶拓大驚,欲掙脫玄冰束縛,卻發(fā)現(xiàn)半點奈何它不得。
趁著聶拓無法動彈之間隙,夏素雪猛然逼近聶拓,右手五指合并,寒氣氤氳,在他之間生出一把冰劍,朝聶拓喉嚨刺去——
冰劍劍尖只在聶拓喉嚨前一寸堪堪停下。冰劍上刺骨的寒冷,讓聶拓登時冷汗直冒。
“你輸了?!毕乃匮┮院翢o起伏的聲音,宣判了兩人交手的結(jié)果。聶拓咬牙,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技不如人,竟輕看了本就實力強于自己的寒云公子,只得眼睜睜看著夏素雪重新朝著慕清酒走近。
夏素雪已行至慕清酒身前不過三步遠距離,慕清酒半邊俏麗的臉上,微帶紅暈,雙手扣著胸口,小心抬眼看著他。
一靠近慕清酒,夏素雪明顯感覺熱氣已然從她身體里冒出,將他周身寒氣沖淡了些許。他眉頭狠狠一皺,面帶些微焦急,問道:“二小姐,近幾日你感覺如何?”
慕清酒抿著嘴唇,嫣然一笑,道:“……公子,我沒事——”
“莫要逞強!將你現(xiàn)在的情況如實告訴我!”見慕清酒有意隱瞞自己的情況,夏素雪不由得抬高了聲音,呵斥著她。
慕清酒并未因夏素雪的動怒而著惱,一股別樣的情意自心地泛出。明明她與他不過萍水相逢,談不上熟識,他卻會主動關(guān)心自己的病情……
自從蘇晴南過世之后,有多久沒有人如此關(guān)心過她了?對夏素雪關(guān)切的態(tài)度,她不由得倍感珍惜。
“近幾日……清酒燥熱難當,熱食皆難以下咽?!蹦角寰平K究還是將自己情況據(jù)實相告。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癥狀嗎?”
“沒……”
夏素雪皺了皺眉。無怪乎短短三日不見,慕清酒看上去竟是瘦了一圈。他微垂著眼瞼,雪白的睫毛覆蓋了他眼中的情緒。
不過好在,慕清酒的情況并沒有他想象的嚴峻,熱氣理應并未損害她的五臟。他伸出右手,右手還捏著裝著凌菱的茶葉包?!耙粫医o你泡一杯凌菱,喝了它,我們?nèi)ヒ惶吮痹伞!?p> 聞言,慕清酒目光閃爍,有些好奇詢問:“北原?為何要去那?”
“前兩日……我收到姐夫來信,說姐姐回了家。我想……你的病,還是讓姐姐幫忙再看看,較為妥當。而且……”言及此處,夏素雪流露出一瞬的猶疑,感覺到慕清酒看向他的目光變得疑惑,他開口續(xù)道,“我也有些事,要找姐姐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