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請求
因為已然將大部分工作交接給第五光輝他們的原因,樊海算是徹底閑了下來,哪怕是去學(xué)委會所在的辦公室附近晃悠,也會被忙得不行的眾人聯(lián)手趕出大門外,一時不得不感嘆時光無常,物是人非,唯有一捧辛酸淚,還都是咸的。
只不過對方給出的原因是希望樊海能夠好好休息。
于無所事事間,一轉(zhuǎn)眼,又一個星期已然瀕臨尾聲。
正當(dāng)樊海以為這個周末也將同過去的每一個那樣,盡可能悠閑地度過的時候,新買的終端傳來了一條奇怪的短訊。
【商業(yè)C區(qū)33分區(qū)42號商鋪,最里面靠窗的位置,等你?!?p> 時間是一分鐘前。
樊海再次確認(rèn)過落款的那個署名,確實是暗區(qū)登錄id為【亞實】的那名情報商。
這就十分奇怪了,明明是藏身于暗處的暗區(qū)情報商,為何又突然會選擇與他在那種人流密集的場所見面呢?
有些難以理解。
不過既然這次是對方主動提出的線下會面,哪怕其中隱藏有什么陷阱,總還是需要去走一遭才能知道的。
帶著這樣的想法,樊海換了身比較能遮掩身形和攜帶的事物的衣裝,依照對方給出的地址,在盡可能避過大部分的監(jiān)控的情況下,抵達(dá)了約定的地點。
一家光照昏暗的咖啡廳。
似乎是主打溫馨氛圍的緣故,哪怕是在白天,室內(nèi)也點起了昏黃色的錯落水晶柱燈,而在最顯眼位置的演奏臺前,低調(diào)優(yōu)雅的美麗演奏家按動琴鍵,于是便有溫柔的曲聲從她的掌指之下如輕柔的溪水徐徐淌出。
謝過服務(wù)員的好意,樊海徑直向內(nèi)走去,安靜的咖啡廳內(nèi)雖然少有顧客,卻仍舊可以時不時注意到有竊竊私語從落下的紗簾后響起。
十分輕易地,樊海便找到了坐在店面最里側(cè),靠窗位置上的亞實。
相比起其他或是忙碌著自己的事情,或是兩兩交流的人們,獨自一人盯著窗外,仿佛在等人亞實在樊海看來更加顯眼。
這不光是因為她身周的氛圍的緣故,更是因為,她此時正穿著一件與四周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帶著兜帽的小熊連體睡衣。
但四周的人們卻對此視而不見。
不,也不一定是視而不見,或許是看見了,但潛意識中認(rèn)為這并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樊海自是知道的,對于這些生活在暗區(qū)深處,專門與各方面勢力進行單方面周旋與情報交易的情報商人們來說,無論手上能夠拿出多少奇奇怪怪的護身用具或是攻擊性用具,都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僅是修改他人對自己的認(rèn)知這一點,或許只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小手段。
對此,樊海也不是沒有準(zhǔn)備相應(yīng)的反制手段,只不過他并非十分肯定,自己準(zhǔn)備的那些手段是否能夠完全壓制對方可能存在的異心。
假裝漫不經(jīng)心地走到桌前,樊海拉低了衛(wèi)衣的帽檐,伏身,曲起雙指,輕叩桌面:“我能坐在這里嗎?”
正在發(fā)呆的亞實終于回過神來,定定地凝視了他一會,這才同意壓低了嗓音,詢問:“區(qū)?。俊?p> 樊海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似乎是看出他的顧慮,亞實輕笑了一聲,寬慰道:“放心,我在這里設(shè)下了可以使他人潛意識將我們忽略的迷鎖。如果不是明確知道我們在這,并且具體到這個位置的人,是無法察覺到我們的所在的,聲音也是同理。”
原來如此。
這就能解釋剛才的違和感了。
樊海輕輕點頭,對她上一句疑問做出答復(fù):“是我?!?p> 樊海瞥了眼桌邊的桌椅,確信對方并沒有做什么別的手腳后,這才選了個與亞實處在正對面的位置坐下,并在對方的注視中,將隨身帶來的單肩包放至一旁——雖然這背包本身看著鼓鼓囊囊的,但這只不過是一個簡單的,騙取對方安心的障眼法,實際上并沒有裝進重要的事物。
確實如他最開始猜測的那樣,亞實是一名年齡不大的年輕女子。
細(xì)瘦的身體,玩笑般的棕色小熊睡衣,以及一頭亞麻黃的枯燥長發(fā),面上甚至還有著些許雀斑——哪怕是將她就這么丟在人群之中,也是最不起眼的那一類。
剩余的唯一那點回頭率,或許還是因為她的小熊睡衣。
雖然十分懷疑對方出現(xiàn)在自己身前的究竟是不是本體,其展現(xiàn)出的容貌是否沒有經(jīng)過刻意的修飾,但最終,樊海選擇暫時忽略這一點。
這不是他的主要目的。
“你突然把我叫出來,究竟是想要說些什么?”
他單刀直入地問道。
“難道沒有事情,就不能把你叫出來嗎?”
亞實投來了疑惑的眼神,但最終,她還是微微聳肩,選擇直接將自己的來意說出:“你還記得威廉嗎?”
“自稱威廉·達(dá)爾瓦的那位?”
“是的?!眮唽嵶龀隽丝隙ǖ拇饛?fù),“你應(yīng)該知道這不是他的真是身份吧?”
“我知道,但這又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亞實低頭沉思了一會:“那我直接說了。
“之前因為一些原因,我與威廉達(dá)成了合作,并且交換了一個條件。他的條件是我?guī)退槌鐾恤敗ぜ臃茽柕码[瞞的事情,與之對等的,在結(jié)束那次的調(diào)查后,他將完成我的條件,也就是幫我找一個不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的安全屋——當(dāng)然,最后結(jié)果你也知道了,調(diào)查沒有完成,加菲爾德也被人殺害了,所以交易最終沒有達(dá)成?!?p> “你需要安全屋做什么?你原來的那個呢?”
“很不幸,區(qū)潯先生。”亞實露出了無奈的笑容,“我因為過往的輕信了某些不該信任的人,留下了很大的后遺癥,目前正處在被人追蹤的狀態(tài)下,而無論我中途換了幾個安全屋,都在幾天后被人發(fā)現(xiàn)了?!?p> 聞言,樊海挑眉:“那你就不怕我直接把你在哪告訴那些人?”
“你不會的,區(qū)潯先生?!眮唽嵭Φ?,“先不提你不知道那些人的真實身份和聯(lián)系方式,你本就不是那樣的人,我正是敢肯定這一點,所以才會選擇聯(lián)系你?!?p> 青年不置可否:“假如那只是我偽裝出來的呢,你又不是沒看走眼過?!?p> 聽到這句話,少女愣了幾秒,隨后長長地嘆了口氣,猶如漏了氣的氣球般,窩進身后柔軟的靠墊里,精神也一瞬間變得有些頹然和萎靡。
她思索著,捧著溫暖的摩卡,最終也只能掛出苦笑:“那只能說,或許是我的命不好吧,沒能做出正確的選擇,就該被斷絕在這里。”
但她隨后又飛快地拉近了與樊海的距離,身體前傾,雙手手肘支在桌面上,滿懷期待地發(fā)出提問:“難道你真的是這么狠心的人,喜歡看像我這樣的妙齡女郎,被兇狠的壞人們抓住,最終在這樣那樣之后,被無情地丟棄嗎?”
——有那么一瞬間,樊海確實有所意動。
確實,他并非是那種見死不救之人,甚至還可以說十分心軟,假使他確實知道某件惡事將會發(fā)生,他必然會想辦法伸出援手,而非同他人那般,僅僅是站在岸上觀望。
但他又忽然想起,面前的少女正是在暗區(qū)中廝混多年的情報商,必然有所意圖和把握,最終還是耐下了性子,板著臉,用生冷的口吻說道:“我又不是什么悲憫天下的善人,又何必在乎你的死活?!?p> “但你其實還是有某些想法的吧?正是因此,那天你才會在最后選擇留下了我的通訊方式?!?p> 不知為何,少女的話音帶上了幾分調(diào)皮的意味。
她擺弄著自己的發(fā)尾,目光在晶石燈昏黃色的映照下流轉(zhuǎn)著瑩瑩波光,吐息輕柔,帶著危險的芬芳:“譬如……一些無法通過正規(guī)渠道獲取到的資料?”
樊海凝視著身前的少女,沒有做出回答。
“哈啊,不必用這么可怕的表情看我,我只是做出合理的猜測而已?!眮唽嵽D(zhuǎn)臉又換上一副嬉笑的表情,細(xì)抿著摩卡的香氣,揮了揮手,“我只是試著來找你合作而已,各取所需,這樣誰都不會欠誰。
“當(dāng)然,假使你不同意的話,我也有相應(yīng)的備用手段,就是可能會麻煩你一下,因為屆時,你記憶會存在有那么一絲絲微小的誤差?!?p> 她微笑著,好似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正是在強迫威脅他人:“嗯,我可是很好說話的喲?選擇權(quán)也給你了。
“那么,你要怎么選擇呢?你會怎么選擇呢?
“親愛的‘區(qū)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