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南京兵部兵庫司從來就不是一個什么熱鬧地方,別說熱鬧,甚至在南京城里為官多年的一些官員,都未必知道這兵部的兵庫司在什么地方。
這是一塊在南城的角落占地足足有七八十畝的建筑群,圍繞在一片高高的圍墻之中,南京城里寸土寸金,也就除了朝廷的衙門,才有這樣的排面了。
兵庫司的大門門口,兩個士兵昏昏欲睡,從大門里看進去,有一隊士兵正在建筑之間巡邏走動,許白走到那兩個士兵面前,輕輕咳嗽了一聲。
“有事?”
靠著門上的士兵,側臉過來懶洋洋的問道,那個直接坐在椅子上的士兵,更是臉頭都懶得抬起來,甚至還將蓋在臉上的帽子,往下更加拉扯了幾下。
“我來求見你們主事高大人!”許白靦腆的笑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我們主事大人,是你想見就見的?”士兵瞥了許白一眼,若不是許白身上的穿著尚且過得去,沒準他直接就開始轟人了。
“勞煩軍爺通報一下!”許白手中兩塊碎銀遞了過去,銀子的威力果然巨大,連坐著睡覺的那個士兵,也蹭的一下坐了起來。
“你等著,你叫什么來著???”
“我叫尚衛(wèi)!”許白微微笑了笑,顯得有幾分謙卑:“主事大人聽過我的名字的,應該有印象!”
士兵足足去了好大一會兒功夫,才從里頭走了出來:“順著大門朝著前面走,到最里面左邊的屋子,你就可以見到主事大人了,算你運氣好,主事大人今天在,換個日子來,你還真怕見不到!”
這兵庫司在外面看起來,就是很宏大的樣子,等到走進門,許白發(fā)現(xiàn)這里面的空間,只怕比自己估計的更大一些,那一排一排的房屋,應該就是兵庫司的庫房,這么一眼看過去,怕不是有足足上百間。
“上位,你怎么來了!”
高寒已經(jīng)在門口的屋檐下等他了,房屋四周,幾個值守的士兵,將眼光投了過來,顯然對于這個需要他們主事大人親自在門口迎接的客人有著幾分好奇。
“進去再說!”許白輕輕說道,高寒不疑有他,做出請的姿勢,請許白進去。
“這是有買賣來了?”幾個值守的士兵,看著他們兩人進去的背影,竊竊私語。
“兄弟們看來又有外快了?”
“就是不知道要的多不多,我聽剛剛進來的敖三兒說,出手還算大方,進門就賞了一兩多銀子呢!”
“難怪神神秘秘的!看來是大買賣!”
幾個人臉上有興奮之色,如果是大買賣的話,這兵庫司這上百兄弟,那可是大家都雨露均沾了,以高主事的手筆,肯定不會虧待大家。
屋子里,高寒請許白入座:“是為了上次要的那些東西嗎,我這里沒有問題,隨時都可以取,東西我也挑了挑,都是撿著庫里最好的東西!”
“這個先放一放!”許白確定屋子里沒有其他人后,緩緩的開口:“出事了!”
“出事了?”高寒一愣,他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
“我剛剛從沈運那里逃出來,如今沈家已經(jīng)被錦衣衛(wèi)封門了,沈運此刻,只怕也落到了錦衣衛(wèi)的手中!”
“這幫錦衣衛(wèi)瘋了!”高寒大出意外:“就那么點小事,他們值得這樣嗎,不對,要找麻煩,他們也是應該去找齊武的麻煩,怎么找到沈大哥身上去了!”
“我覺得應該不是碼頭上那事情!”許白緩緩的開口:“應該是別的事情,我現(xiàn)在不方便露面,甚至不方便打聽,所以,這事情我得要你去做!”
“沒問題,這個我倒是可以去問下!”高寒一口答應。
“你最好也不要直接冒頭,你找其他人去問,最好不是你兵庫司的人去問!”許白說道:“情況不明確的情況下,咱們再謹慎也不為過!”
“明白!”高寒心里一凜然,心里對這件事的重要緊急,頓時上了一個臺階。
“還有,你的人我要直接用幾個,要自己人!”
“我這就去安排!”
一炷香不到的時間,高寒的屋子的門,又打開開,值守的士兵見到高寒端坐在屋中,那進去的少年一個人退了出來,頓時一個個臉上禁不住露出失望失色。
這是價錢談不攏?要不然,這種送財童子,自家大人親自迎進去,怎么也得親自送出來??!
許白“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朝著他們點點頭,一副黯然的樣子,然后舉步朝著兵庫司外面走了去,很快,他就走出了兵庫司的大門,消失在這群士兵的眼中。
差不多半個時辰后,他的身影出現(xiàn)在距離兵庫司僅僅一街之隔的某家客棧里,他對著掌柜的說了幾句話,掌柜的直接將他帶到一間上房里。
在屋子里,許白沒有等待多久,很快外面就響起了輕輕的叩門聲,隨之傳來一句切口。
這樣的暗語,許白這幾天已經(jīng)在沈運那里學得了不少,他很輕松的就對上了切口,門被來人輕輕的被推開,許白看到來人,身子一下就僵硬了。
這赫然是一個官差,而且,還是許白很熟悉的那種官差,他身上的公服,公服里隱隱看得見輪廓的鐵尺,都清清楚楚的告訴許白,這人如假包換是應天府的公差。
他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竟然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什么的好了。
“屬下任勞,見過公子!”來人緩緩的開口了,許白心里頓時一松。
“你接到的上命是什么?”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開口問道。
“一個時辰內來這里,聽從公子差遣!”這叫任勞的官差,臉色不變的回答道。
“你且在一邊候著,還會有人來!”許白點了點頭,甚至也微微松弛了下來,剛剛有那么一瞬間,他還以為對方是應天府派人來抓他呢。
門重新被關上,屋子里安靜了下來,沒等多久,叩門聲再次響起,這一次對完切口后,出現(xiàn)在門口的是一個讀書人,身上套著一件洗的都已經(jīng)發(fā)白了的儒裳,只不過在許白的眼里,他這身衣服看起來可是比任勞身上的公服更親切一些。
“學生方守窮,見過公子!”
“你接到上命是什么?”許白重復著見到任勞后的話語。
這方守窮的回答和任勞的回答如出一轍:“一個時辰之內來這里,聽候公子差遣!”
許白點了點頭,看著他們兩人:“我叫許白,從現(xiàn)在開始,你們就是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