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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與妖妃

第二十四章 心事幾何多閑愁,路遇怪詭荒唐事

奸臣與妖妃 沈燕寧 2339 2021-01-10 20:27:02

  話說沈?qū)幇沧耘c父一朝相見,心思郁結,竟幾日不得暢然,又因母親身子惙怛傷悴,唯恐有個好歹。歐陽瑜因不知緣由,無從說起,只隱隱覺得怪詭,料想沈兄如此豁達之人,何至出門一趟,竟至郁郁寡歡。多番追問,便只說當日其鄉(xiāng)間有人尋來,告知父母身有不虞,因心底擔憂,才致這般。

  歐陽瑜一徑勸說,只說:“以沈兄之智,原不因聒絮便能明白的,你是有赤子之心,又極孝悌忠信,上天如何不感動你一片心意,必能使椿萱并茂,且就放寬心吧。倘真有擔憂,也可磨墨濡毫以寄寬慰之思?!?p>  正如: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只覺濡濕一邊枕巾,終究是往前看,她自與別個不同,如何留得把柄,甚至惹人猜忌?到底只悒郁了幾日,仍就從前一般,與友會客,去大相國寺題壁詩,上瓦肆看雜耍,聽書,倒也無甚不同。

  如今且說宋南詩于家中,遙想那日光景,只覺沈?qū)幇诧L度翩翩,正直謙和,且從無傲慢,便一時計在心頭,愛慕之情愈顯,但苦于數(shù)日不見,便心覺不暢。只情思縈逗、纏綿固結,時而支頤窗前,竟連詩也不作,字也不寫,只無時不在發(fā)呆。

  且其父當日早略有點撥,而那人且是妥妥的憨直性子,竟以不能早婚為由,掀了過去。如此看來他真正心思倒是不知,也不知對自己可是有意,仰或是無心,越想越不能得個結果。

  正是:怨不能,恨不成,坐不安,睡不寧。

  美人青衫藍褙子,柳眉折下三寸,一時的心思暫止,磨卻眸內(nèi)的風月情局,只瞧著手上的書帙,閑愁萬種,無語怨東風,看來靜謐非常。

  只隨意念道:“果若你有心,他有心,昨日秋千院宇夜深沉;花有陰,月有陰,春宵一刻值千金,何須詩對會家吟。”

  卻想我自是有心的,不知你也是否有意,又是半卷愁腸。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不入春園,怎知春意幾許?!?p>  她正聽到這聲,柳眉一蹙,心知是誰,便也回頭去瞧了,只嗔怪道:“你這丫頭,怎的走路沒聲呢?”

  流丹放下手中的茶托,只說:“姑娘春心動矣,哪里聽得奴婢的聲音?”笑容始終掛在面上,自茶槅上取來茶甌與茶盅,斟了一杯茶來予她,便恭敬站著。

  “你這小蹄子,好意思說我,平白這么多好詩句,偏就記住這兩句,可不是心里頭有了人,便拿我打趣了。若真是這般,我回了爹去,將你許人算了,省得整日氣我?!?p>  流丹顯然有些生氣,只斷喝道:“姑娘!”

  宋南詩自知她是惱了,但又心知其脾性是如此慣了的,自也不搭理,只看她來開口,自己便是捂著嘴偷笑了起來。

  果然又半晌,流丹才拍著胸脯說道:“奴婢雖不如姑娘般矜貴,只是個丫鬟,也是有骨氣的,若非心意所屬,斷不肯輕易許人的。況且奴婢從小陪在姑娘身邊,您如今就我一個知心人,倘若后來出了閣,也是可以幫襯的,外面雇的總歸藏著幾分心思,縱不是奸邪之輩,相處磨合也是需要時間的呀。

  奴婢若再不跟著去,看你日后如何分擔?若那家再要人情復雜,上上下下的事物,你不同人商量?奴婢縱要許人,也該是你在夫家穩(wěn)定下來才行?!?p>  然后又瞧著宋南詩,一臉正氣道:“姑娘日后可再不要提這事了。還有我念的那些,不就是聽姑娘讀時順便記住了,本也不知什么意思,倒覺得好聽,與你方才念的那些意境甚合。

  姑娘你每日家雜學旁收的,對于那些閑書從來也不知個忌諱,像你這樣的富家仕女本該就看些《女誡》之類的,偏還要習詩書經(jīng)義。所幸也沒有旁人多嘴,還都夸你是才女,有謝道韞之態(tài),但奴婢見那王家大姑娘雖也學詩,從來也沒見她看這些個的?!?p>  宋南詩望著一本正經(jīng)的流丹笑道:“喲喲喲,你還知道意境了,可不簡單呀。你怎么知道她們不看的,人家還讓你知道不成,你不知道偷著看的更有趣么?我是無人管教,爹爹花在我身上的心思卻不及昭哥兒的一半,所以便能任意施為,舉止才敢自專。不然你以為我能好到哪里去?”

  說完便睨她一眼又道:“書有妍媸,雖有人看之那綠窗風月,繡閣煙霞,視為庸俗無趣,被無數(shù)文人風流視作不恥,但這些并不全為如此。文字有好壞之分,只記敘一段閨閣瑣事,兒女閑情,如何便成雜書?

  且人向來有欲望,情之人字發(fā)乎情、止乎禮。若不能控制,便為濫情。此一些書向來為賢者彰之,不肖者鄙之,且不知人性無染,本身圓成,臨到后來也不知是書本誤了你,還是你誤了書本。”

  流丹聽的迷迷糊糊,只趕忙止住:“奴婢可不懂這些,這幾日也瞧姑娘茶飯不思的,若是想見沈大官人,便自己去就是。他既不來,你還不能往呢?”

  宋南詩忽的眸光一亮,便欣喜道:“對呀,我怎的就沒想到?!碧痤^來,又怕流丹笑話,便趕忙岔開話題:“你今日做什么去了?”

  流丹因聽她問,卻是突然一拍腦瓜:“差點就忘了,今日奴婢上街可是聽到一趣事,本想讓姑娘也開心開心的?!?p>  宋南詩頓時興趣來了,便問她:“是什么趣事?”

  “京城中有一戶新婚夫婦,那家的女子鬧著要和離,滿街都在看熱鬧呢。奴婢想去瞧瞧,卻見那女子長相倒是極好的,但是舉止卻沒個輕省,一直說是受了騙,才答應嫁那男子。我便問了周圍人,姑娘瞧他們怎么說的?果真是匪夷所思,也不知到底該算是誰的錯了。”

  說罷,她卻是一直笑,再也不肯說下去,宋南詩哪里愿意這般罷休,只央之再四,才見她說:

  “原是新科舉子中有一貌丑之人,那次榜下捉婿時見同窗身旁有不少人光顧,獨他無人問津,因自心內(nèi)悵然。恰巧那日許多簪花戴翠的富家仕女多會出沒,他便也相中了一個姓李的美麗女子,驚為天人,央求媒人去求親。

  奈何那姑娘是個有主意、有見識的,斷不許不識之人,非得見他一面才肯同意。他想依本身之貌必不能成功,便托自己的好友幫忙,那人倒是個熱心腸,與李姑娘遠遠見了一面,沒想到卻令人姑娘芳心暗許,竟十分愿意這門親事。

  兩家插簪定親,互換定貼,便約了婚期,豈料新婚之夜女子掀開蓋頭卻發(fā)現(xiàn)新郎貨不對板,便知是被騙了,執(zhí)意覺得那人李代桃僵,是為可惡,竟是扇了那人一巴掌。當即寫下和離書拋給他,還要告到官府治二人一個欺詐之罪。姑娘覺得可是有趣,奴婢著急趕回來,也就沒有多看,想是不久便能知道結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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