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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布滿荊棘

第十四章:六朵金花

路上布滿荊棘 華殿 2318 2021-01-15 08:20:00

  故事中的女孩就是湯薇薇自己,她就想講述別人的故事一樣殘忍而又強作鎮(zhèn)定地割裂自己的心扉。除了無法控制的眼淚,她努力表現(xiàn)得是那樣的若無其事。

  蕭倪兒無法相信湯薇薇竟然經歷過如此巨大的痛苦和打擊,在之前的相處中,她從未聽湯薇薇說起過這個故事,一直以來,湯薇薇在她面前都表現(xiàn)得如此樂觀和堅強。蕭倪兒想到這里,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抱緊湯薇薇哭著說道:“薇薇,你說的那女孩是你嗎?真的是你嗎?你的生活怎么會變成這樣?那現(xiàn)在,你爸爸對你好嗎?你繼母對你好嗎?”

  湯薇薇慢慢解開蕭倪兒的擁抱,為蕭倪兒擦去眼淚,露著笑容說道:“別哭,倪兒,那些不幸我早已接受,一切都過去了。我爸爸對我很好,我和繼母呢,關系很糟,我知道她一直視我為眼中釘,對付我很有心機,心腸很壞,當然,我也有心機對付她,我們貌合神離。”。

  安撫好了蕭倪兒,湯薇薇轉向龍成說道:“龍成,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好的或不好的。我們無法去控制這些事情的發(fā)生或不發(fā)生,但是我們可以在這些事情發(fā)生之后,選擇怎樣去繼續(xù)我們自己的生活,好的或不好的。我選擇了好的,而你,選擇了不好的?!?p>  龍成假裝著輕揉眼睛,以便擦去眼里的淚。“是的,我們無法控制很多事情發(fā)生或者不發(fā)生,但我們可以選擇怎樣去繼續(xù)生活。謝謝,湯薇薇,我不如你,不如你這樣堅強,不如你這樣明事?!?p>  “龍成,我的故事的結局,是無法改變的,但你的故事的結局,還可能改變,你把自己過好了,說不定其它的一切,也就跟著變好了。也許你之前嘗試過,但失敗了,敗在沒有堅持,或是你不想堅持。這樣好不好,答應我,重新來過,并堅持下去,就當是今晚你聽我講故事的報酬?!睖鞭闭f道。

  “我答應你,我會的。”龍成說道。

  “那么,龍成,你愿意接受我的收編嗎,就像倪兒收編萬濤一樣。”湯薇薇問道。

  龍成再沒有猶豫,微笑著點頭

  “湯薇薇,對不起?!比f濤開口說道:“我不該總叫你紫薇,我一直拿你的傷痛,開著你的開玩笑,真的對不起?!?p>  “沒關系,萬濤,我并不反感這個名字。我對紫色的喜歡,從沒改變,就像我對媽媽的懷念,一直都在。我其實很喜歡你叫我紫薇,你總在無意中時刻提醒我,我還一直擁有屬于我的紫色幸福,我應該謝謝你?!睖鞭闭f道。

  萬濤微笑著不再搭話。

  蕭妮兒關心湯薇薇,問了一些關于湯薇薇家庭的事。湯薇薇也不避諱,當著眾人的面,她把自己現(xiàn)在的生活一一給大家道完說盡。

  在她的講述里,她毫不掩飾她對繼母的厭惡和憎恨。

  湯薇薇的繼母并不是本鎮(zhèn)的人。

  多年前,臨著這個鎮(zhèn)上的另外一個小鎮(zhèn),偏遠的一個村寨里住著這樣的一家人——一所泥巴筑墻、茅草蓋頂的狹小房屋里,滿滿當當的擠住著一家七口人。家里沒有男人,一個矮而瘦弱的女人獨自拉扯著她的六個女兒。為了不讓一家人落得食不果腹,女人日日起早貪黑,終日勞碌。

  女人的丈夫自從跟了涌進城里的打工大軍離了家,一去便杳無音信,丟下她拖養(yǎng)著六個水靈靈的女娃。

  六個女娃最大的已經長成十五六歲,小的七八歲上下。寨上人們在六個女娃接年降生的年頭里,預備好了“七仙女”的稱謂,然后像期待一場表演似的,盼望著這家人的第七個女娃快些將生。由此,這六個女娃的母親,竟成為寨上人們留意上心的主角,只要在田間土坎和她相遇,總要故意觀察起她的肚皮。

  女人們打趣地問她:“七仙女哪個時候下凡?好好的和你家那口子加把勁。”

  她笑著回答:“若不是我家那死鬼非得要個續(xù)香火的種,也落不下來那六個拖油瓶。”

  男人們不敢當面和她開玩笑,只是被吊足了胃口,心里怨她男人的無能,恨不得要幫她的忙,給她種出個七仙女。

  后來,她的男人一去不返,七仙女的降臨看來遙遙無期,寨上人們的期盼這才落了空。只是大伙心里的好戲既然已經唱響,也就不甘心讓這幻想好的劇情無尾而終,于是又重新給這家的六個女娃換了稱謂,改叫“六朵金花”。

  “六朵金花”當然沒有“七仙女”經得起傳誦,險些被人們淡忘。幸得后來有城里打工返回的青年,他們帶回來大城市的先進和文明,那些放進影碟機播放的光盤里,總出現(xiàn)三五個穿著比基尼的漂亮女人,她們伴著音樂的節(jié)拍,勾魂攝魄地扭著屁股,搔首弄姿地偏偏起舞,而那畫面開篇的字幕,赫然打著三朵金花,或是五朵金花。由此,這家人的“六朵金花”又被年輕人們重新傳頌,都意淫地幻想,待“六朵金花”長成后,也在那電視里穿戴暴露地扭屁股。

  湯薇薇繼母就是六朵金花中的第六朵。

  因為在家排行最小的原故,湯薇薇繼母幼年時便受到母親的寵愛,姊妹六人中,母親唯獨只供她上學讀書,田間土頭的活路,只叫她的姐姐們幫忙去干。為了攢下學費供她上學,母親只得連年帶著一家人節(jié)衣縮食。

  然而第六朵金花學習并不刻苦,又自小懂得愛慕虛榮,她喜歡同學夸他美麗,贊他動人,說她是六朵金花里開得最好的。她當然享受這樣的奉承和夸贊,所以樂于陪他們整日漫山遍野的玩鬧打趣。

  她的學習實在是糟糕透頂,學校老師也來勸說她的母親,說是沒必要每年在她身上浪費學費。她姐姐們把她的不求上進看在眼里,又來牢騷埋怨她的母親。母親無奈,只好做了不供她繼續(xù)上學的決定。

  她在心里記恨老師和姐姐們在母親面前的閑話,把不能繼續(xù)上學的罪過歸咎于他們。

  她潛進老師的屋子,摔斷了老師的鋼筆,打翻了老師桌上的墨水。那年代物資匱乏,鋼筆又是老師的心頭寶貝,是老師僅有的一只,用來批改學生作業(yè)。鋼筆被毀,老師心痛異常,萬念俱灰,生了一場大病。她打翻的墨水浸沒了所有同學的作業(yè),同學們得知作業(yè)被毀,全都哇哇大哭,淚如泉涌。

  她卻像打贏了一場勝仗,自豪又得意。

  輟學回家后,她借口對田間地頭勞作的生疏,不愿和家人一起勞動。她對母親哭啼撒嬌,只肯留在家里協(xié)助操持伙食。但她還要使壞,時常在得罪她的某個姐姐愛吃的飯菜里,咒罵著故意多加鹽巴。如果遇到當面指責,她便在母親面前裝出絕非故意的可憐模樣,一次次取得母親的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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