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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塊骨頭

第五章 咬破他

23塊骨頭 唐太平 2137 2020-11-30 16:33:29

  他定定神,咽了一下口水,反應(yīng)過來,原來那是她頭頂上方的水晶燈光在作祟,并不是她那雙大眼有多好看。

  “說清楚一點(diǎn)嘛!”他強(qiáng)烈抗議道,接著整個人,這才,站了起來。

  “就是雨啊,一個人從雨中跑過來,怎么可能全身都濕了?又是這樣的風(fēng)向,迎著雨跑,背后是不可能濕透的,破綻太多了,只有你這種傻瓜才會上當(dāng)。”

  一時之間,凌一震得啞口無言,耳朵里面全是冰做的榔頭,沒有多余的感情,只管上下砍砸,在他的腦子里喊打喊殺。

  李之夏將一支手撐在桌上,眉頭蹙了起來,表現(xiàn)得微微不耐煩,“你到底吃不吃?我餓了?!?p>  “你說得……怎么好像有人要暗殺我……”凌一自己說到這里,自己突然恍然大悟,自己突然表情一冷,自己突然噤不出聲了。

  李之夏沖他微微一笑,又是那種神秘中帶著不少譏諷的笑意,“你總算反應(yīng)過來了。暗殺說不上,應(yīng)該只是想恐嚇一下你吧?如若不然,派個職業(yè)殺手來多省事?”

  “你笑什么?這有什么好笑的?”他猛地一拍桌子,表情兇狠,“你知道這有多可怕嗎?”

  “我知道呀?!崩钪膮s仍是那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淡然模樣,“所以我才在這里呀……喂,你不吃飯啦?”

  “吃不下。”他一邊說著,一邊拖著二千萬零五十八斤的腳上了樓。

  夜里仍是做夢,做惡夢,但這一回四周的黑玫瑰全都燃起了火,無數(shù)的火苗舐著那些與禮的賓客,將他們每個人都燒得面目可憎,歹毒盡顯。

  夜的下半場,天空響起一道悶雷,炸醒了他。

  他想要喝水,喉頭極渴。

  又極想要吶喊些什么,反正一肚子里全是怨言。

  可當(dāng)他跌跌撞撞走出房門,被風(fēng)吹冷時,那些話又全稀釋了,什么都不愿再想起,更不愿意再出口。

  于是空腳走了一程,卻意外聽到露臺邊上傳來誰的細(xì)微笑意。

  緩緩湊了過去……

  他聽到:“嗯……計(jì)劃進(jìn)行的很順利……他已經(jīng)慢慢開始相信我了……你放心,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我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好,晚安,愛你?!?p>  愛……愛你……

  重點(diǎn)太多了。他有些理不出頭來,于是呆怔怔地站在原地,任廊道里的風(fēng)亂走,像十月底的寒氣涼颼颼的直接灌入人心底。

  “喲!”李之夏走了過來,并且,嚇了一跳。

  很少看見她瞳孔微縮又疾速擴(kuò)張的樣子,委實(shí)精彩。

  “李之夏?”

  “原來你記得我的名字?。俊?p>  按她這話,他在她心里到底有多蠢???

  算了,這也不是重點(diǎn)。

  “有酒嗎?”

  李之夏歪了一頭,唇邊扭了一下。

  “我想喝酒!”

  “……”她默然看著他,后槽牙處有微微聳動的跡象,表明她此時此刻不僅非常不耐煩而且非常想揍人,他等了等,以為她會發(fā)火,豈知畫風(fēng)一轉(zhuǎn),她竟飛一樣轉(zhuǎn)身跑開了。

  沒過一會兒,他從李之夏手中接過水晶杯,明知只可能是水,仍不可救藥的期待著酒類的辣喉感。

  喉頭的饑渴立馬就解了,舒暢不久,睡意便跟著來了,這才驚覺,這杯水是微苦的。

  閉眼之前,他在心底恨恨罵道,居然連“下藥”這種爛招都使出來了,真夠齷齪的!

  焦燥,失控,昏沉,反復(fù),反復(fù)折磨著他,又反復(fù)……凌一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正浸在浴缸內(nèi),被溫暖的水氣所包圍。

  他有一種很想咬破自己小臂的沖動,可抬不起手來,因?yàn)轭^暈感緊隨而至,輕輕一動,整個世界都跟著震顫。

  血液自行從鼻孔流了出來……注視了一會兒水面才發(fā)現(xiàn),那不過是在體內(nèi)走失的清涕。

  太狼狽了也,這副模樣實(shí)在是沒臉見人了。

  正當(dāng)他這樣想時,一個腳步聲從身后傳來,來人大約并不想隱瞞自己的出場,所以腳步聲很扎實(shí)也很重。

  凌一無力回頭,注視的水面突然燃燒起來,這一點(diǎn)也不符合常理。油質(zhì)與膠質(zhì)從出水孔中潺潺流出,不一會兒就污染了他的身體與整片浴缸,“沒用的廢物……”惡夢一樣的聲音傳來,擊穿他的后腦,血液與暴走的恐懼逆流沖向天靈,他嚇得想要回頭但又沒敢回頭,想要站立卻偏偏一點(diǎn)力氣都使不上。

  乏力中,呼吸愈發(fā)沉痛,他在后悔,方才為何連咬破自己手臂的勇氣都不曾有。

  接著,惡魔的訕笑湊到腦袋的近處,浴缸中的火勢愈來愈烈,最終,氧氣被火焰剝奪,炙熱把器官烘苦,清涕中混入燃燒的黑灰,四周一切都在向他招手道別。

  就這樣離開嗎?

  腳在抽搐,那是身體最后的反抗。

  還不情愿,不甘心竟死的這般灰頭土臉。

  手臂終終抬了起來,咬破他,咬破他,咬破他,一個聲音反復(fù)在耳朵里轟炸,要他咬破他自己。

  血的滋味,可能媲美酒精?

  他于是張大了嘴,拼命的呼吸,拼命的呼吸,拼了命的呼吸……“喂,醒了嗎?”

  一道光,破入飛灰與絕望,暫緩了火化,惡魔的笑聲倏爾逃躲到未明方向的邊際。

  他大口大口松著氣。

  一抬眼,客房,李之夏,她正坐在灰色的床單上,有些緊張地盯著他。

  “我怎么在這兒?”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上正掛著點(diǎn)滴。

  “你昨天昏倒了呀,我找了醫(yī)生過來,他說你營養(yǎng)不良,就開了點(diǎn)藥。”說完話,她抬頭看了看藥水瓶,一臉與昨日并無二別的從容。

  藥水很涼,穿過手臂鉆入體內(nèi),手臂與床單接觸的地方有一種奇特的癢,也許正是這種癢,才引導(dǎo)人做了那場可怕的夢。

  那種令人喘不過氣的實(shí)感,真好像自己馬上就要與世長辭般,終究太過逼真了些。

  他咬了一下唇,默然地坐著一動不動。

  “給,擦擦吧?!?p>  他接過紙巾,卻是一臉茫然。

  她微微嫌棄,“鼻涕!”

  嚇得他渾身一蜷頭一低,活像個作弊被活捉的小學(xué)生,立馬規(guī)規(guī)矩矩地抹干凈鼻子。

  “我為什么睡在這兒?”為什么不是睡在自己的房間,這一點(diǎn),著實(shí)令他非常的在意。

  “哦,因?yàn)?,”她為難地皺起眉頭,“你之前吐得很厲害,味道有點(diǎn)重,暫時先睡在這里吧。”

  “李之夏?”

  “???”

  “你會一直守在這里嗎?”

  “……哎(好大一口嘆息),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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