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入陷阱
翌日,宮中出了一件大事。
皇后在行宮中磕傷了腦袋,本來中宮出事,是要公告的,皇后脾氣柔和,心想不是什么大事,就掩蓋下來。
實在想不到明厲帝那天破天荒去了皇后那里過夜,皇后受傷的事也就傳了出去。
皇后受傷,底下官員有的說鳳體受損,乃中宮被克。此事在朝堂上爭論不休,越傳越烈,明厲帝半信半疑,下朝后喊上殷天鑒來一測。
殷天鑒拿來龜殼,當(dāng)著明厲帝的面測了一卦:“冬月逢天旱,烏云伴月,五谷失收,恐生愁上愁?!?p> “此簽怎解?”
“月代表皇后,云即皇后身邊的人,五谷是百姓豐收,此乃下下卦,皇上。”
“云?烏云伴月?”
“是的,皇上,想必是皇后最親近的人。”
殷天鑒思索半吟:“皇上近日來可有什么重要決定?要知道,皇上乃天子,所做出的決定蘊含天意。”
明厲帝倒想起他多番猶豫的旨意,國舅提了,其實他也正有意。他猶豫的地方,是當(dāng)初的金口玉言。
有很多東西不一樣,好像,話一出覆水難收。
高如公主是他的女兒,她也是皇后最親的人。
“朕想高如公主回宮了?!?p> 殷天鑒道:“皇上,兒女在,共享人間天倫。想要高如公主回宮,但是臣認(rèn)為……”
皇帝有洞察人心的能力,按了發(fā)漲的頭穴:“早點說來,不要支支吾吾?!?p> “臣認(rèn)為,高如公主不宜回宮?;屎竽锬锵牒⒆訜o可厚非,但高如公主當(dāng)初私德有虧才離宮。如今皇上單憑國舅爺一句話,就要公主回來,那以后誰犯錯誰來一句保下,那樣有違宮規(guī)。”
明厲帝的神色在御書房里十分的臭,殷天鑒見自己說得夠多了,連忙退下。
他前腳一出,皇后就派人來請皇帝過去。
玉瀾得知消息,伸出手掩嘴一笑,她看著滿盤黑白棋出神,人再神,也抵不過一些情分。
如今的明厲帝越來越糊涂了,不止身盲,心還盲。此事若是她是高如,恐怕在閑道觀老死一輩子。
高如一直是他的明珠,向來如此,怎會變卦。
“椒子,你下去,叮囑娘親倘若渣爹問起高如公主回宮之事,叫她只管大方應(yīng)對?!?p> 玉瀾按了發(fā)疼的頭穴,這幾日睡不好吃不好,她恨自己為什么愛上如此薄情的男人。
一但出任務(wù),她就變?yōu)榭捎锌蔁o的存在。
她不該如此啊,活了三世同樣栽在同一個男人手上。
可是上兩世,他因她而死,這一世她是還不清了。
孟子柏,你究竟在哪里?
綠翠聽聞了一個消息,急得跑過來,她的步履踩在積雪上,發(fā)出吱吱的聲音。
“公主有消息了,聽說孟禁衛(wèi)去了范陽王番地?!?p> “那處不是貪官污吏最多?”
“聽說,出行之前皇上說了,成則加官進爵,敗則自行處理?!?p> “處理?”公主急得立馬站起來:“渣爹是擔(dān)憂他敗后,怕朝廷所做之事被范陽王所疑,只有死人不會亂說話?!?p> “范陽王那只老狐貍殘害了多少欽差大臣,派誰過去都得死,所以朝廷這次下定決心秘密要殺死范午王?!?p> 玉瀾的眼角紅潤,說話帶著哭腔,她呵護在心底的人,究竟是護不住了。
她記得上一輩子,此事是都統(tǒng)領(lǐng)負(fù)責(zé),他回來后雖得了更重的權(quán)勢,但是毒素在他身上蔓延,后來暴斃身亡。
所以,那天她盡力阻止,讓他不要去。
結(jié)果,他還是不聲一響去了。
“備車?!?p> 珊瑚樹在豪華貴氣的宮殿中,以一種極其奢華的造型開在大廳。
皇后聽聞一個消息,不顧額頭的傷,不禁喜上眉梢:“你說是真的?玉瀾公主真的出宮了?”
“是的,奴才聞得清清楚楚,是公主的味道?!蹦窍氯松泶╅T禁宮衣,恭敬地回答。
他乃皇后安排在皇宮出入口的人才,天生味覺一流。
雖然玉瀾公主換了衣服和容貌,易容成宮女出宮,但是人的味道是不會改變的。
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正是用他的時候。
從高如公主離宮那一日,皇后就獨自在自己的寢宮中,除了嬪妃來請安,沒事她不會去招惹玉瀾公主。
她不是向玉瀾公主低頭,而是在等待有一日玉瀾公主狠狠地在她的面前栽跟頭。
“好得很,本宮倒要看看她有幾條命在。”皇后的紅唇緊抿,面龐呈現(xiàn)痛恨之色。
她的高如在閑道觀受罪一日,她就要將這些不痛快加諸在玉瀾公主身上。
“派死士出去,不成功提頭來見?!?p> “是,皇后?!?p> 北風(fēng)呼嘯,滿天雪花。樹上的枝椏光禿禿的,一陣寒風(fēng)刮來,一折樹枝壓下來。
一架馬車迎風(fēng)雪而過,幾乎殘缺的樹枝被輪子碾壓,發(fā)出“啪”的一聲響。
突然,天降幾名黑衣人,如扯線木偶般快速下降。
“公主。”外面的宮娥突兀地叫了一聲,一抹冰涼劃過她的項脖。
椒子撥開簾子,守馬車的宮娥瞪眼的頭顱滾了下來,手中的劍握得更緊了。
她一臉正色:“公主,有刺客?!?p> 玉瀾公主睜眼,一雙杏眼充滿殺氣,她從坐墊掏出一把匕首,語氣不悅:“敢擋我者死?!?p> 椒子以劍阻擋外面的刺客,馬車外面的宮娥在悄然無聲間橫尸遍野,一陣血腥的味道飄至鼻息間。
來者是決心取她的性命,玉瀾公主被椒子掩護得很好,多支箭齊發(fā),如冰冷的蛇信子,吐著最危險的味道。
畢竟馬車空間有限,隨著椒子呀的一聲,嘴角吐出一口鮮血來。玉瀾及時扶著椒子,卻有一個東西一閃而過,車廂的后面爬起一個黑影,這時玉瀾看了椒子一眼,攥緊匕首,脖子的汗涼得她心驚膽戰(zhàn)。
殺人!
盡管心里害怕,她哆嗦地縮了縮脖子,一下想到孟子柏,她的手在推去的那一瞬間,有幾分凌厲。
“啊!”那個刺客應(yīng)聲而落。
玉瀾公主使出去的匕首掛在馬車上,她咬著牙拔出匕首,發(fā)現(xiàn)匕首毫無血跡。
她驚訝地持著匕首,椒子持著劍,馬車外的情況她看不見,正是看不見才慌張恐懼。
難道還有另一撥人要殺她?
還要是親自殺死她。
一只大手剝開簾子,椒子的劍使了過去,那男人輕巧一擋,鉗制著椒子的劍法:“有人派小的來保護公主。”
“孟子柏?”
“是。”
那男人發(fā)冠束起,一身墨黑衣裳,一只手執(zhí)劍,一張極其普通的臉,嘴唇厚似冬日掛門前吹干的臘腸。
他收起劍,往后退了幾步,嘴角漣漪起一抹不為人知的笑意。
椒子收走劍,玉瀾公主一手扶著椒子走出去,血染上公主的青色的雪紡衫裙,血腥的味道充斥著周圍。
地上的血在白雪的襯托下顯腥紅,宮娥和刺客的尸體橫七豎八地倒在雪地。玉瀾公主忍住作嘔的之感,將袖子攥得近近,走近他:“他在哪?”
“小的這就送公主去見他?!?p> 一道銳利的劍光照來,千鈞一發(fā)一把匕首橫進那人的腹中,比她的匕首更快的是一把彎刀,直徑在她的面前砍下了那個人頭。
刺客斷頭,半截身子倒在雪地上,她的臉上濺滿了溫?zé)岬孽r血。
“?。 庇駷懝鲊樀密浽谘┑?。
“公主,我乃五爺派來保護你的勇者?!?p> 這個人的彎刀仍帶血跡,說話有力,一身的勇士氣質(zhì)。他遞出一塊白色的手帕,玉瀾公主哆嗦一下,接過來擦了擦臉。
待到她心情平復(fù)下來,見椒子臉色不太好,她連忙搭了椒子的手臂過肩:“先給她止血?!?p> 勇者瞧了一眼宮女的傷口,深口子,失血過多,坦白道:“公主,她失血太多,需要妙藥,其他的藥起不了效果?!?p> 玉瀾公主扶著椒子,將她安放在樹下,扯下自己的衣裙邊,呵氣搓雙手,一面包裹她受傷的肩,一面淚流滿臉:“椒子,是我對不住你,害你受傷了?!?p> “你說什么話呢?瀾子。你跟我情同姐妹,傷你即是傷我,我受傷你也不好過?!?p> 椒子的傷口涌出血,好像泉眼一眼源源不絕,玉瀾公主見她面色發(fā)白,嚇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立馬把她送到宮中,找孟林河孟太醫(yī)治療,不可耽誤。”
勇者猶豫,說出自己的難處:“公主,我是來保護你的,不是保護別人?!?p> “公主,別讓他為難了,我……”
椒子虛弱得說不出話,眼看就眩暈。玉瀾公主拔刀橫在自己項脖上,決絕道:“如今你兩個選擇,一是你失職,她死我死你死,一是她活我活你活?!?p> 勇者想不到公主不動聲色地奪過刀,滿臉驚訝,一瞬間又笑了出來,不免感嘆:“真不愧是五爺?shù)呐?,有膽識?!?p> “這是紅煙子,遇害時奮力往地一扔,紅煙會升出信號。見到此信號五爺會出現(xiàn)的,不過他此刻在范陽王的番地,與我失聯(lián)了幾日,你只身去番地,切記要別引起范陽王的注意?!?p> “你到了番地,將一束草送入境晉客棧,那里會有人接應(yīng)你的。屆時我會通知五爺,他也會到那里等待你?!?p> “好,事不宜遲,你快將她送走?!?p> 椒子搖了搖頭,一手拿著勇者的領(lǐng)子,扯下來:“我不許,她一個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