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策敢打賭那人是被滅口的,但哪又如何呢?
人都死了好幾天了,有線索也早就被抹消干凈了,現(xiàn)在屁用也沒有。
就只能提著足足百多斤重的文檔回到了住處,叫高洪山、陳斌等所有的人,立馬翻查瘦西湖花船東家的底細(xì)。
甭管有沒有證據(jù),他就覺得黑魂一定隱藏在其中。
“老爺。陳小旗帶人去府衙提走了瘦西湖上所有花船的文檔,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鹽政衙門了?!?p> 長隨在林如海耳邊說動。
“怎么回事?”林如海之前都顧著周天來呢,只知道陳玄策又遇刺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陳小旗遇刺之后,綴著刺客一直追到了瘦西湖,那刺客就消失在了一片花船之中,陳小旗斷定黑魂與揚州花船必大有聯(lián)系,所以揚州府衙內(nèi)的線索斷掉之后,就轉(zhuǎn)頭于花船,從揚州府衙提走了關(guān)于花船的全部文檔。”
“揚州府衙又是什么事?”林如海有些不解。
長隨又把遇害的茶館掌柜的事兒說了一通,周邊幾個聽到話音的官員士紳臉色都有了變化。
這種手段真的可怖可怕啊。
設(shè)身處地的想一想,假如自己被人暗中取代了,那豈不是后院的妻妾都任人采摘,那真的是死都不能瞑目的。
“這些江湖匪類,一個個膽大包天,憑著些許奇異手段,肆意妄為,實在可恨?!?p> 知府大人狠狠地瞪了一眼總捕頭,他可記得自己多次被這廝邀請,攜美回夜游瘦西湖,包攬無限風(fēng)光的。誰知道揚州花船之上竟然有黑魂刺客藏身,這廝是怎么辦事的?
總捕頭臉上也全是驚詫。
龍禁尉竟然把所有花船文檔都取走了,那位新晉的小旗,就那么肯定花船與黑魂的關(guān)系嗎?
他這個揚州府的總捕頭這么毫無所知???
“雖然是一心為公,但行事到底魯莽了些,如海在此就替他向諸位賠一聲不是了。”
林如海笑呵呵的,這也是酒席已經(jīng)過去了,不然他就端起一杯酒了。
“哈哈,林大人真是君子風(fēng)范,君子風(fēng)范啊?!敝芴靵懋?dāng)然知道林如海的事兒了,笑著調(diào)侃。
“那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大恩大德,豈敢忘記?”
林如海也帶著三分調(diào)侃味道的說著。
但在場之人卻都瞬間記住了陳玄策這么個人。有林如海做后盾,哪怕林如?,F(xiàn)在是個病秧子,就算回到京城坐上了高位,也只能暫且清養(yǎng),被皇帝高高的掛起來,那也不能小看啊。
這些人可不知道林如海沒幾年好活的事兒了。
都還以為林如海日后的前途遠(yuǎn)大著呢。
畢竟他家勢人脈本領(lǐng)全都不缺,又為皇帝立下了汗馬功勞,才四十來歲的他,調(diào)養(yǎng)好身子后,前途可不就無量的么。
林如海暫時還居住于鹽政衙門,而周天來則住在驛站。
到了晚上,鹽政衙門的高手一份兩撥,一部分去了驛站守護(hù)周天來,一部分依舊留守衙門。
林如海就聽到陳玄策他們自從回了府之后,就全都門也不出的埋頭整理資料,連晚飯都是簡單的草草用過。
“大人,您怎么來了?”
陳玄策聽到外頭的腳步聲,還有那沉重的呼吸聲,以及周邊幾道悠長的呼吸聲,他立刻就判斷出來人是林如海。
“你輩武人耳聰目明至此,實在是羨煞老夫也?!?p> 林如海心底里對陳玄策是真的有一絲羨慕,病人總是眼饞強(qiáng)壯的身軀么,自己越缺什么就覺得什么東西越珍貴。
談笑之后,林如海問道:“可曾有所發(fā)現(xiàn)?你的判斷思路是甚?”
林如海問起了陳玄策的斷案思路了。
畢竟他在揚州當(dāng)了兩任巡鹽御史,都沒有對瘦西湖上的花船有絲毫的懷疑。
就憑龍禁尉的這二十人,如果沒有清晰的查案思路,便是把所有的文檔都翻了個遍,那想要找出黑魂也無疑大海摸針啊。
“小子敢斷定黑魂與花船必有極大關(guān)系,不排除黑魂的據(jù)點就直接隱藏在花船中。”
陳玄策語氣堅定。
“在表面上,黑魂肯定不會表現(xiàn)出任何異常,但我以為,江湖強(qiáng)人就是江湖強(qiáng)人,行為作風(fēng)再是遮掩也不可能與真正的花船畫舫一般無二?!?p> “我現(xiàn)在就在查這些年里,那一艘花船報死的人數(shù)最多,里頭的姑娘更換速度最快……”
林如海眼睛也是一亮,他有點明白陳玄策的意思了。
“大人可能不知道,除非是特殊的內(nèi)功,否則練武之人必血氣旺盛,對于房事需求甚重。
而黑魂行的又是殺手行當(dāng),內(nèi)中一干殺手不知道經(jīng)受了怎樣的折磨方才長成,其心性性格安能與常人相同?”
“平日里遮遮掩掩也還罷了,若是來了興致,行事安能不孟浪?恐與同房女子多會有損害。”
“所以……”
所以他就叫人查哪個花船畫舫這些年里報死的人數(shù)最多,姑娘變更的速度最快。
“好好好。龍禁尉不愧是龍禁尉,你這番推論,叫老夫嘆為觀止啊?!?p> 黑魂的名頭連林如海都聽說過,那是南宋時候就存在的組織,百十年中死在黑魂手下的富紳、官員、武林豪俠層出不窮,其組織卻從不成被破獲過,如果這次栽在了陳玄策的手中,怕是都不需要他再去推波助瀾,皇帝就會自然而然的升陳玄策這個小恩公的官的。
陳玄策臉上閃過一抹尷尬,“大人謬贊了。這些事可不是小子一人想出來的?!备吆樯?、陳斌查案經(jīng)驗豐富,那的確要強(qiáng)過陳玄策的。
他雖然做主從府衙里把花船文檔全都搞了出來,可實際上心頭還是沒成型的思路的。
誰知道高洪山、陳斌在聽到陳玄策以肯定的語氣判定黑魂與花船大有聯(lián)系之后,立刻就反推出了以上事來,叫陳玄策聽了都跟此時的林如海一樣無限驚喜。
“那我就靜待你的好消息了?!闭f著林如海遞來了一個令牌,卻是給了陳玄策臨時調(diào)動鹽政衙門護(hù)衛(wèi)和巡丁的權(quán)利。
“敢請大人放心,小子必不負(fù)大人所望?!?p> 結(jié)果令符,陳玄策心里熱乎乎的。
這種被人信重的感覺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