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修大哥,該喝藥了。”
一間古樸典雅的廂房內(nèi),余修半躺在紅木大床上,耳邊聽到燕小乙的聲音,知道又到了喝藥的時間了,于是放下手中的雜書,待到其走到床前,余修立起身來,右手接過燕小乙遞來的藥碗,強忍著古怪刺鼻的氣味,一飲而盡。
“多謝小乙這么多天的照顧,之前昏迷的那么多天,要是沒有你每天喂我喝藥,我恐怕就醒不過來了?!庇嘈迣⑺幫脒f給后者,然后由衷的感謝到。
余修這話并不是假話,這已經(jīng)是他蘇醒的第三天,在這三天里,他根據(jù)原主零散的記憶,還有聽來的消息,終于明白了自己身上發(fā)生的事情,也明白那識海中的暖流從何而來,自己是如何活下來的。
原主也叫做余修,家里世代行醫(yī),算得上醫(yī)學世家,家境雖不能錦衣玉食,但也算得上衣食無憂,余修跟隨著父親學習醫(yī)術,勵志日后做一個懸壺濟世,治病救人的好大夫。
可是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在余修十二歲那年,他家里不小心沾染了怪異,結果一家八口全部慘死,只有余修被趕來的處理怪異的趙陽救下,看在同病相憐,而且余修家世代口碑很好的份上,趙陽把余修帶到了懸鏡司撫養(yǎng)。
在之后的五年里,原主一直勤練武功,爭取早日正式加入懸鏡司,能夠消滅各種妖魔鬼怪,讓他自己身上的悲劇不再發(fā)生,讓這世間再也沒有妖魔作亂。
就在一個月前,原主修行的虎形十二式終于到了大成,武道境界也踏入了剛柔境,因此便想一展身手,想要真正參與消滅鬼怪的行動中。
可是撫養(yǎng)他長大的趙陽并不同意,畢竟剛柔境界雖然已經(jīng)踏入了武道的大門,在一些窮鄉(xiāng)僻壤也算是個小高手,可是對于兇險的怪異來說,沒有真氣境的修為,哪怕是最低級的兇厲級事件,想要自保都是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畢竟剛柔境的勁力威力雖然不弱,可是卻不能打在虛幻的鬼怪身上,只有陽剛無比的真氣,才能對鬼怪造成實質(zhì)性的傷害。
可是原主并不這么想,他已經(jīng)憋的太久了,迫切的想要滅殺鬼怪,來抒發(fā)幼年時全家暴斃的戾氣,擺脫恐懼鬼怪的陰影,重新煥發(fā)出新生。
于是原主又求到了懸鏡司另外一個名叫王黎的人身上。
王黎是懸鏡司中的一個小旗,他當時正好要去解決一件紙人殺人的案件,手底下正缺人,再加上這次危險程度也不高,王黎有信心鎮(zhèn)得住場面,因此兩人一拍即合,余修便被王黎帶去處理案情。
可是事情總不會按照人想的那樣順利發(fā)展,余修這第一次任務,便直接翻車了。
那個紙人殺人案,起因是一個修行邪道的江湖術士,他修行旁門左道中的扎紙術,并靠著此術殺戮過往的商客,以此來獲取錢財,他所扎的紙人,實力并不算強,最多也就是剛勁的境界,除了行動詭異不好琢磨外,真正的危險性并不大。
可是就在那術士臨死之際,他不僅拿出來了隱藏的底牌,一個可以匹敵真氣境的詭異傀儡,并且還使用了血祭之法,傷了余修幾人的神魂,讓其昏迷不醒,最后若不是王黎使用燃血秘術,強行提高了戰(zhàn)力,擊殺了傀儡,恐怕這一小隊人都得交代在里面。
王黎小隊的其他兩人,一個名為孫輝,一個名為苗壯,他們二人雖然也被傷了神魂,可是他們中一個有著護身符,替他抵擋了致命的傷害,另一個則是修煉的功法特意,對于神魂傷勢有著很大的抗性,因此只是休息幾天便復原了。
可是余修不行,他的修為最差,而且沒有真氣和符箓護身,全額吃下了對方的驚神刺,直接就神魂消散,不省人事。
也就是那個時候,余修穿越了過來,不過驚神刺的威力仍在,切斷了他和身體的聯(lián)系,讓他不能夠蘇醒,只能被困于原主識海中。
就連那突如其來的暖流來源,余修也都從燕小乙的口中打聽了出來,那是趙陽見余修遲遲不蘇醒,甚至還有神魂消散的跡象,耗費大半功勛兌換的玄陽養(yǎng)神丹,幫助他鞏固神魂,強行把他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不單單如此,在那之后余修吸收的暖流,也還是趙陽花費剩余的功勛,兌換的帶有安神養(yǎng)神效果的丹藥,再給余修喂藥時吃上一顆。
可以這么說,為了保住余修這條小命,趙陽算是砸下了近三年的功勛,而這些功勛,都是和怪異血戰(zhàn)才能獲得的。
余修雖然嘴上不說,可是心底卻記下了這個天大的情,等到日后有能力,必將涌泉相報。
而燕小乙雖然沒有趙陽那樣付出極大的代價,但是這些天也沒少辛苦,余修昏迷時喝的草藥,都是他親手熬制,并且細心喂下的,所以才能在神魂沒有回歸前,直接肉身枯竭而死。
也正是由于燕小乙的草藥,余修這幾天才能康復的這么快。
“余修大哥,你又客氣了,這又不算什么,如果躺在床上的人是我,我相信你也會和我做同樣的事情,既然如此,又何必說謝字?!毖嘈∫覍⑺幫胧帐昂?,回頭對著余修說到。
余修頓了一下,感覺一股暖意在心間流淌,前世他作為一個孤兒,身患絕癥,被父母遺棄后嘗盡人情冷暖,可是從來沒有人這樣和他說過話,這樣的相信自己,直到這一刻,他才感覺這個異世界的真實,才覺得自己并非一個看客,覺得自己融入了這個世界中。
不過余修并沒有把這情緒表達出來,而是對著燕小乙微笑道:“自是如此,你我兄弟,情同手足,本自一體,何必言謝?!?p> “剛才倒是為兄說錯話了。”
燕小乙很高興余修這么說,臉上笑開了花,隨后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對著余修說到:“余修大哥,魏爺爺說你這傷養(yǎng)的差不多了,在喝藥也沒有多大的作用,想要徹底調(diào)理好你這身體,最好的辦法就是站樁練拳,不過你之前修行的虎形十二式,太過剛猛,不適合現(xiàn)在修行,因此魏爺爺明天卯時讓你去后院,他教你松鶴延壽拳,說這個拳法最適合你?!?p> “記住不要遲到了,否則魏爺爺會很不高興的?!闭f完之后便興沖沖的跑出房間,不知道去忙什么了。
看著燕小乙消失的背影,余修摸了摸胸口,嘴唇微微開合,似乎是在對人說,又或者是自言自語。
“你叫余修,我也叫余修,你父母早亡,孤苦伶仃,我被父母拋棄,獨自生活,你魂魄早消,我肉身早亡。我們看似是生活在不同世界的兩人,實則是命運軌跡相同的一人,但上天又給我們一次重來的機會,你的肉身,我的神魂,合二為一,從此之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