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輕重

　　云上一片寂靜無聲，默默良久，青隱一把拽出咯吱窩的這個小兔崽子，狠狠瞪她一眼，可她依舊面無表情。

　　忍無可忍他吼道“你他娘的才多大？什么死啊活的，閉上嘴，好好想想再說?！?p>　　姬珀在云上站不住，他生氣一撒手，她就只能跌坐在他腿上。

　　想想還是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他悶聲說“我說的是真的，仙長。很多事憑我的力量無法阻止，但我生的好，只要把我這條命交給他們就能解決”

　　揪住人的后脖頸，青隱強硬調(diào)轉(zhuǎn)她的方向逼她認真的看自己。

　　他怒道“知道你自己生的好就要好好活著，要對得起老天爺給你的命，多大一小兔崽子，你那腦子里想什么呢。廢物才想著用死去解決問題，知道了么?！?p>　　姬珀被他提著，躲無可躲，正面受了他這一吼，有些心虛可也無可奈何。

　　她坦然道“仙長，我很小，也很弱，我知道。但我也有些很想要保護的東西，沒辦法了?！?p>　　這話聽著就很郁悶，青隱哼唧一聲側過頭，沒好氣道“仙長我就是你的辦法。”

　　姬珀抬頭看著他，他悶悶道“不是都叫我仙長了么，那就好好的撒個嬌，求求我。不管有什么，我?guī)湍??！?p>　　有些難過，腳下軟綿綿的，她慢慢站起身子，看了他一眼，緩緩把頭埋在了他的肩膀上。

　　也不曉得這算不算撒嬌，她嘆口氣，緩緩道“仙長，你是好人?！?p>　　“這就對了，小孩子就做小孩子該做的事?！鼻嚯[嘴上哼唧一聲，心里卻軟軟的。對小孩他心里總是軟軟，尤其尤其，尤其她又是一個這么會撒嬌的小孩。

　　心里發(fā)暖，他還想伸手摸摸她的頭，卻忽然感覺一只小手，涼涼的按在了他的心口上。

　　一瞬間無數(shù)個孩子哭喊救命的聲音沖入腦海，他愕然的睜大了雙眼。

　　姬珀卻環(huán)住了他的脖子一笑，在他肩頭閉上了眼睛，心口合一，她虔誠而又認真的說“可是仙長，我沒有撒謊?，F(xiàn)在我求求你，去救他們吧。”

　　揪出她整個人，他狠狠盯著她。姬珀坦然回以一笑“你去吧，我就在這等你。你看這么高，我也下不去?！?p>　　一絲暖意冷卻，他覺得什么也不需要再說了。捻訣定住這塊云，他回頭看了她一眼，飛身下了云頭。

　　雙腳也被定在了云里，姬珀嘆氣，叫醒了它“我們該回去了。”

　　感覺它似乎猶豫了一瞬間，片刻它才道“你不要想鬼主意，我聽的見?！?p>　　姬珀哈哈一笑“既然聽得見，那你怕什么？你不是也想回去么，你的另一半還在皇宮里?！?p>　　它怒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帶我一起死！”

　　姬珀笑“你不是可以控制我么？”

　　它憤怒更勝一分“不回去！剩下的那部分我不要了，我就在你身體里?！?p>　　它像一個孩子，她是一個孩子，也不曉得誰更勝一籌。

　　她說“那這部分你也要不成的。你不是很怕那位仙長么，等他回來，我就告訴他，我身體里有個你，他會有辦法的?！?p>　　“我不怕！這只是我一部分，而且他沒辦法，我已經(jīng)在你身體里了，除非他連你一起殺，否則……”說到此它便住了口，可說的也足夠多了。

　　姬珀笑道“我生你生，我死你死，對吧?！?p>　　這其實就夠了，她放它進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知道了。

　　事已至此，她反而心情不錯。就想跟它扯扯皮，逗逗趣，死前最后解個悶，卻忽然感覺腳下這塊云變軟了。

　　尚來不及反應，她一腳踩空，整個人從云上猛的跌了下去。

　　一顆小心臟陡然提到了嗓子眼，她可不能這么死，還不到時候，要死也得把它全裝進身體里再死。

　　“你也不想就這么窩囊死吧”她拼命沖它大吼“快想辦法，我們怎么落地！”

　　“這么落?！鼻嚯[伸手一接，忽略她愕然的眼睛，把人往咯吱窩一夾，抬腿邁向玉岐山的方向。

　　小小的心臟又一慌，她拼命掙扎“仙長！仙長，你先放我下來，我們有事慢慢說?！?p>　　“不必?！鼻嚯[斬釘截鐵的堵住了她的話頭，方才片刻間，他已經(jīng)收到了尚道的消息。

　　關于這一切的來龍去脈，他已經(jīng)清楚了。這小兔崽子就是鐵了心的想玩同歸于盡這一手。

　　他看著咯吱窩冷哼一聲“怎么，這么點年紀就想當英雄？學什么，學話本子里的舍己為人么?！?p>　　她選擇沉默，頹然的放棄了掙扎?？捎钟行┎桓市?，她悶悶道“可是仙長，我還能怎么做。”

　　“怎么做？”青隱一手按住突突狂跳的太陽穴，扯嗓子喊道“我不是都告訴你了么。一丁點大的小崽子，到底要我說幾遍你才聽的明白。”

　　姬珀更悶了“仙長，它是殺不死的。除非給它一個身體，還要足夠強壯能裝的下它?！?p>　　父君他們在它誕生之初的時候，出于畏懼也曾試無數(shù)次試圖殺了它，仙仙神神什么方式都用過。

　　可它沒有實體，總是無法徹底被殺掉，本體分開無論多少部分，哪怕被砍成渣，也只會削弱力量。

　　回頭只要吃足夠的怨靈，它依然能夠死灰復燃。她不要，她要徹底它徹底毀滅。

　　感覺自己被氣笑了，青隱一掃心頭陰霾，反而來了興致跟這小兔崽子斗斗嘴“哦？你覺得你很強壯么？那打死頭牛給我看看?！?p>　　“沒必要打牛，跟牛沒有關系。”姬珀氣悶，她很認真道“它覺得是這樣，我的身體跟普通人的不一樣，能裝的下它。”

　　青隱大笑“笨死了，只要是個活物就裝的下它。它找你就是因為你好聞

　　，整個皇宮就你最好聞，你知道么?！?p>　　姬珀搖頭，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這事跟好聞有什么干系。

　　青隱慢悠悠道“我是它我也找你，你身上的味兒很招人喜歡。而這類東西就喜歡這種味?！?p>　　姬珀默了默，青隱笑嘻嘻道“那你知道你是什么味的么?！?p>　　姬珀搖頭，聽他哈哈大笑道“傻，傻味兒。一身往外冒的傻氣，是我我也往你腦袋里鉆?！?p>　　正笑著忽然感覺手臂一痛，低頭一眼，這小兔崽子正叼著他胳膊狠狠咬。

　　笑瞇瞇一繃勁，讓她咬皮咬不動肉，果然，小兔崽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姬珀徑自撒了會兒氣，又悶悶垂頭。明明是仙長，這種時候他怎么能這么不像樣子。

　　她很認真，而且時間真的不多了，她身體里現(xiàn)在只有它的一部分。

　　皇宮里還有一部分，父君的吸食今夜月中便會開始。丑仙那時說過，父君的關鍵時刻就是今夜。

　　不在今夜阻止，明早日出之前，噬魂陣一樣會發(fā)動。

　　雖然她放了人，可父君是鳳棲的國君，他要活人，哪里沒有。

　　她如今因它能聽的很遠，她也真的沒有騙他，而且今夜被抓的不僅有小孩，還有很多平民。

　　但她覺得只要他看見，他就一定會去救的，她親耳聽到的。觀塵殿中，觀塵境前，他那日對華瑤說的那些話，她都聽見了，一字不落。

　　可這種時候，他是怎么做到這么有閑心的，還能在這兒跟她斗嘴找趣兒，這一點也不仙長，還有點討厭。

　　姬珀悶聲道“仙長，你不應該去救人么，那些人如果被抓住是逃不掉的，騙你我是蘿卜?！?p>　　青隱笑著提起她，舉到自己面前“你不是蘿卜，你是兔子，兔崽子。我告訴你，那些人已經(jīng)有人去救了。你那個爹禍闖大了，現(xiàn)在這已經(jīng)是神仙們的事了。”

　　姬珀認真聽著他說“至于我呢，實在能力有限，是所有神仙里最弱的，弱的牛都打不死，也救不了那么多人。

　　”

　　他笑瞇瞇道“我現(xiàn)在只能救一個，你聽明白了沒有。而且你太調(diào)皮了，神仙們很生氣，要懲罰你，你現(xiàn)在也歸我管，再不聽話要被雷劈的?！?p>　　姬珀一縮脖子，趕緊點了點頭。青隱把人夾回咯吱窩就開始偷笑，要連一個七歲小孩都嚇唬不住，他這幾百年白活了。

　　而且他也沒全部唬她，至少有一點他說的是真的，這個應該是大人的事，多難都不能扔給她。

　　就是一個小屁孩，乖乖的扯著大人袖子搖一搖，撒個嬌不好么。一定要逼自己去面對這些超出年齡范圍的煩惱干什么。

　　不應該的，尤其是她。生的這么好的娃娃，天生天賜的靈氣，天生天賜的仙命。

　　就該好好走一條干干凈凈路，來日成仙也好，成靈也罷，應該心里始終充滿陽光與美好。

　　可這么陰暗到底是作他娘的甚。他默默一嘆，大步走向玉岐，就讓她那個活爹自己作死去，他得先把她心里的鬼逼出來。

　　但畢竟它很麻煩，丫頭心里的是它有意識的部分，自己一個有些難，他還需要個神幫忙。

　　他笑瞇瞇的夾了夾胳肢窩下的小兔崽子，與她道“你運氣真的好，等會兒好好撒嬌求一求我，求好了我就救你命?！?p>　　姬珀悶悶道“沒辦法，它生我生，它死我死。你放了我吧，仙長。我把扔爐子里煉丹，然后叫我父君吃了就結束了。”

　　青隱有點驚訝道“你難道想被拉到茅坑里，又臟又臭有什么好的，你為什么要選這個。你到底是小兔崽子，還是小狗崽子，你難道是喜歡……”

　　話沒說完一低頭，她已經(jīng)哇的一聲，吐了。他趕緊停下，原地收了收袖子把人頭沖下，隨手倒了倒。

　　姬珀抬頭，狠狠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能說出口。

　　她斗嘴斗的過心里這只鬼，但對上這位什么話都能說的一本正經(jīng)的仙長，她發(fā)現(xiàn)自己除了無言就是無言。

　　有心把心里這只鬼，這只討厭的邪靈吼起來跟她吵一吵，斗一斗，奈何它又像死了一般。

　　真像他說的這么容易么，心里默默搖了搖頭。這幾天的時間，她太清楚它是什么東西了。

　　頹然的掛在仙長的胳膊上，姬珀認輸，悶悶道“仙長，我知道錯了。能不能求求你告訴我，你想怎么做。別唬我了，我知道它是什么?！?p>　　青隱看著她，依舊笑“可以，但你要告訴我，你想要什么。”

　　堅定而又認真，姬珀看著他用力的說“我可以不要命，但不想讓它有任何機會毀了我重要的東西?！?p>　　“保護玉岐，保護那個你見都沒見過的神么，那你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換?！?p>　　有些刻薄，但他仍然的看著她一字一頓道“只是保護玉岐，辦法明明還有一種，為什么不讓他們死?！?p>　　姬珀搖頭，她不想。頓了頓，她小心翼翼的看了青隱一眼“仙長你是要殺我父君么?！?p>　　青隱沒動，稍微有些底氣不足，她又補了一句“父君會死，可它不死?！?p>　　“你即使是殺了父君也沒有用，它還是會出去做惡?！?p>　　“它的意識在我身上，不在父君身上?！?p>　　“父君只是個普通人，他被一個丑仙騙了。”

　　“邪靈操縱人心，我父君被反制了?！?p>　　“你們是神仙，不會跟一個普通人過不去，盡管他犯了錯，但老天爺會罰他?！?p>　　獨自說了半天，他只是看著她，她不由喃喃道“仙長，你為什么不說話。你可不可以應一應我?！?p>　　青隱望天又望地，最后還是看了看她。只是感嘆，如此沒人性的一個爹，偏偏攤上個好女兒。

　　他從跟尚道傳音的時候就明白了，但他只是想問一問這孩子。想看著她，聽她親口說，再問自己值不值得，僅此而已。

　　他能幫她，能救她。這世界上也只有他能幫她，他選擇走路去玉岐，便是因為他需要時間猶豫。

　　他可以救，只是要付出一些東西。他是所謂的仙，應救苦救難不假，可這身份來的太沉重，總要有個間隙問一問自己值不值得。

　　如果付出很多，最后救下來一個混蛋，那他身上罪只會更深。

　　本來生下來就是戴罪之身，活著就是罪孽，又犯下了累累罪行。盡管非他所愿，可師父慈悲，世人慈悲，容他活到了現(xiàn)在。

　　如今他只是需要說服自己，僅此而已。

　　玉岐正面前五十里是鳳棲皇宮，但青隱看也不看，帶著她直接繞過從側面走。

　　期間她幾次想抬頭看一看，但都被他按下了。

　　“你不必再想旁的事，閑的無聊就想想明天早上吃什么吧，剩下的我?guī)湍阆朕k法?！?p>　　姬珀沉默了，其實她還有很多話想說，但她已經(jīng)沒有精力了。

　　自剛才從云上跌落開始，她就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只是那變化一開始很微弱，到現(xiàn)在才逐漸變強。

　　她知道它想跑，它很害怕仙長。它想控制她的身體逃跑，但她一直被仙長夾在咯吱窩里。

　　仙長他老人家的手勁兒真心大的很。她一心感覺自己變化的時候，好像無意識的掙了幾次，但都沒掙開。

　　現(xiàn)在她想睡覺，但她絕對不能睡。它發(fā)覺自己逃不走，就一直很想讓她睡覺。

　　它說閉上眼睛就好了，所以不能閉，也就不閉。

　　她幾天幾夜都不曾合過眼，雖然不知道在爭什么，但身體是她自己的，說不睡就不睡。

　　正奮力較勁的時候，忽然間她感覺自己身體騰了空，正要看是不是邪靈控制她做了什么的時候，天旋地轉(zhuǎn)一瞬，她看見自己落在了仙長他老人家的右手上。

　　抬頭看他，他笑瞇瞇的一呲牙，把她從左手拋到了右手，又從右手右拋到了左手。

　　精神了，真的精神了。這么幾個來回她不困了。

　　青隱也不曉得她為何不掙扎，就覺得挺好玩，這小兔崽子夠皮實，就這么讓人扔著玩都不哭。

　　但不哭也沒意思，老人家玩了一會兒就懨懨收了手。想了想，又提著她的脖頸子開始前后甩著玩。

　　他現(xiàn)在手不能閑，手一閑腦子就亂，但不幸他手里就一個東西可玩。

　　姬珀嘆了口氣，真實的體驗到了什么叫胳膊擰不過大腿，她被他甩的想吐還無能為力。

　　悶了悶她道“仙長，

　　如果這次死不掉，我一定會努力變強?！?p>　　青隱笑“怎么，變強以后報復我？”

　　姬珀搖頭認真道“不，是報答您?！?p>　　話音未落，玉岐近在眼前，青隱抬腿要邁，卻被一道靈力阻隔。不意外，他來的東半山，還屬于它神力掌控的一帶。

　　拎起手里的小兔崽子晃了晃，他沖茫茫大山一吼“放我們進去，這個小兔崽子現(xiàn)在快死了。”

　　姬珀隨他聲音低頭看了看自己，右臂整個已經(jīng)變黑了。

　　它說它可以一點一點吃掉她，大約就是這個意思。

　　阻礙消失，青隱怡然自得抬腿慢慢往山上走“你覺得這座山里，你在哪待著最舒服?！?p>　　隨著他抬腿踏入玉岐山地界，她的心臟開始發(fā)顫。越走越深，她的手腳也越來越麻。

　　這明明是她熟悉的地方，可她卻止不住心里生出來想逃的念頭。

　　她想跑，卻被夾得死死的。動不了，一種難以言說的疼痛開始蔓延全身，她心慌意亂道“梧桐樹?！?p>　　自入玉岐山，青隱繃緊了手臂，力量一刻未松。他能感覺到她的不安，是那東西在抗爭。

　　但已經(jīng)到這了，容不得它反抗。青隱溫聲道“它在干擾你，別害怕，很快就結束了。”

　　那棵梧桐樹，他在觀塵鏡中看到過。小姑娘心里覺得最舒服的地方，就是它靈力最強的地方。

　　盡管自己現(xiàn)在也并不比小姑娘好過，但他還是堅定的向那一處走著。

　　決定了，他要救她。剩下她那個作死的爹，就交給尚道去處理吧。

　　可嘆人心瘋魔想成仙，卻不甘心走正途。一心扎入邪門歪路，煉丹十年，生了這樣一只邪靈，自身卻也成了邪靈的傀儡。

　　小姑娘身體里現(xiàn)在有它的意識。她那混賬爹的身體里有它的一部分。可笑一個心志成熟的大人選擇了瘋魔，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姑娘卻選擇了向善。

　　她只有七歲，這樣的一條命，當然值得他去救。至于她爹，自作孽，不可活。

　　尚道到達皇宮上空的時候，已是月色正濃。

　　腳下一團黑氣直沖云頭，俯身已經(jīng)看不清皇宮的模樣。

　　他凝神探了探，下方?jīng)]有青隱的氣息，也沒有他曾說過的那股靈氣，一切都淹沒在了這團邪氣中。

　　武淮也向下看了看，有些心虛。他小心翼翼道“仙師，這可跟我沒關系。”

　　尚道哈哈一笑“有關無關不重要，重要的是武淮君你想繼續(xù)當神仙還是想灰飛煙滅？”

　　武淮一縮脖子，悶悶道“我當然想當神仙?！?p>　　尚道點頭，松手解開了他身上的繩子道“那你就去收拾干凈?！?p>　　“收拾？”武淮大驚道“仙師，事到如今你要我怎么收拾。若非青隱他一定要護著那個小姑娘，這一切早就收拾掉了?！?p>　　尚道還是笑，其實這鳳棲皇宮里的事他早就知道。武淮此人的貓膩，他也知道。

　　身為仙，他卻一心念著自己為人時的國，娶得娘子亦是那龍吟國的公主。

　　龍吟鳳棲，當世兩大強國，如今這世間紛亂，魔君逝世，除了作亂的魔族，也只有這兩國可以一爭天下。

　　毀了鳳棲皇室的運道，毀了鳳棲的國脈，那天下最終會落在誰手，無非他的母國罷了。

　　可嘆鳳棲這位國君，一心瘋魔想成仙，又不肯腳踏實地，方才叫武淮這混賬鉆了空子。

　　趁青隱不在這十年，他引鳳棲國君修邪法，以活人煉丹，導致怨氣不化生了一只邪靈。

　　可嘆正途雖慢，卻是世間正路。邪路雖快，但毀人也終悔己。昨夜觀星，鳳棲的帝星光芒暗淡。

　　方才他凝神一探，那鳳棲的國君的帝王之氣已散，此國至此，氣數(shù)已盡。

　　其實青隱勸他治國，只因一國之君若受其百姓愛戴，即使生前不能成仙，死后也可位列仙班。只是不可說破，命都是自己選的。

　　不知落得如此，是否還是那位國君的本意。不提也罷，此孽還未完。

　　他笑瞇瞇的看向武淮，一捋胡須道“

　　天道好輪回，武淮君，今日之事，非你不能果?！?p>　　武淮咬牙“仙師可知，我從未逼過鳳寐。”

　　尚道清楚武淮是仙君，自然不可能教國君作孽，他做的只是引。

　　多年前鳳棲有一條修煉千年即將得道的蛇，他只是借著此蛇一提“你看，這蛇修了千年才有所成，但小心翼翼千年也只能成精，離成仙還差千年?！?p>　　“可本君惜年卻見過一條只修十年就成仙的蛇，雖然路子有些邪，但天不知道，天地不知人不知，它就是仙。國君你說，這是不是很不公平?！?p>　　確實很不公平，但天道好輪回，因果自嘗。

　　尚道抓著武淮向下一丟，只道“日出之前，本座再來看，只要武淮君肯舍些修為，想也不難?！?p>　　臨走他又向下看了一眼，武淮正默默站在皇宮一團邪氣中，那鳳棲國君已經(jīng)不成人樣了。

　　然而比起他們，他還得看一看他師弟在哪兒。

　　今日青隱與他傳音，還說了一件事。他前幾天遇見了一個靈氣天成的孩子，而那個孩子的靈氣影響了他的心性，嚇得他落荒而逃。

　　可如今這孩子有難，天下也只有他能救。但他需要近距離接觸這孩子，有何法能控制自己不做惡。

　　他問師弟，那何不就遵循本性吃了她。只要吃了她，只要做這一次孽，他的這條命便有了解。

　　師弟一笑，他說比起自己，他還是想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