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義女
松凌雪道：“讓我看看?！?p> 楓亭呈給他，他查看后，“這印鑒泡在水中多日，邊沿長了青苔。六日，差不多了?！?p> 林晚道：“李小妹，鄭遲為何推你下水？”
“不知道他哪里聽來的閑話，說我折辱他?！?p> 楓亭道：“鄭遲，她說的可是真的?！?p> 鄭遲道：“是，可我不是故意，我只是問個清楚?！?p> “那你是從哪里聽的閑話?！?p> “是……公孫姑娘?！?p> 李小妹“哼”一聲，“我知道了，我在落水的頭一天，和公孫韻吵了一架。她吵不過我，就挑撥大師兄來找我麻煩。真真借刀殺人呀！”
林晚道：“李小妹，注意言辭！”
李小妹道：“我知道。我接下來就把我那天和公孫韻、還有她的一群跟班說的話，一字不落地說出來。大師兄，你好好聽著，我到底那句話折辱你了……”
李小妹惟妙惟肖地還原當天的情景，眾人或是驚訝，或是暗笑，或是驚心。
林晚道：“公孫韻，李小妹所說，可有一句虛假。”
公孫韻起身，卻仰著頭，“沒有！可是，我并沒有挑撥大師兄去找她麻煩。我只是當時和她爭論后，心中有氣。又遇到大師兄，和他隨便說了一句……”
林晚道：“說了什么？”
公孫韻道：“我說，‘大師兄，這李小妹真不像話，她一個半道來的小師妹，還說你不如洛玨。洛玨再學一次，還是學子楷模，而你不一樣’。”
林晚道：“公孫韻，你這不是挑撥，是什么？”
“我……”公孫韻一時無話。
楓亭道：“鄭遲，你就因為這么一句話，還是道聽途說，就推人下水。”
鄭遲道：“我不是故意推她。我是當時聽了這么一句，想到，洛玨、我都是兩年前入明山院，她一直是學子楷模，我就是不省心的那個。從兩年前到現(xiàn)在，人人都把我和洛玨相比。我和洛玨不熟，為什么要一起比較。要不是我爹非要讓我來明山院聽學，我一身武藝，早去沙場歷練，何必在這里受人白眼?！?
洛玨道：“師兄，你既然是對我不滿，為何去尋李小妹的麻煩？”
“我堂堂男子，和一介女流置什么氣？當日，我是無意間遇到李小妹，看她在半畝方塘邊打水漂……”
當日，半畝方塘臺階那邊，李小妹在水邊玩打水漂。她玩得盡興，水中倒映出她活蹦亂跳的身影。忽然，水中人影多了一個。她轉身，“大師兄。”打了招呼，她抬腳便走，趙風，錢林，孫火，李山攔住她。
“李小妹，我哪里惹到你了？你如此折辱我？”他的聲音充滿怒氣。
“我都沒有和你說過話，何來折辱？”
“公孫韻不會亂說?！?p> “這個公孫韻，女孩子家私房話也往外說。大師兄，根本沒有這回事情。我還有事呢，不和你說了?！?p> 她說完欲離開，鄭遲拉住她，“你把話說清楚！”
李小妹甩開，“別碰我！”她甩得急，沒站穩(wěn)，跌入水中。
鄭遲伸手欲拉，卻見遠處來了人。幾人來不及多想，跑向松樹林掩映下的小道……
修身堂，洛玨聽完，轉頭看看李小妹，如鯁在喉，許久方道：“原來是這么可笑的理由?！?p> 李小妹附和，“就是無聊可笑。之后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我病了三日。本想息事寧人，可有人偏給我找不痛快，我就不必隱瞞。大師兄，你我的事情就這樣，但你和逢君，到底怎么回事？”
洛玨道：“夫子，楓先生，林先生。今日，我和師兄，只是一番口角，并無大事?？陕渌皇拢铧c害人性命，既然真相已出，請師長秉公處理。”
鄭遲一甩袖，“洛玨！你少來！就你大度！我敢作敢當，不用你遮掩。反正我今日是要受罰，多罰少罰，有何所謂！今日……”
暢心水榭，鄭遲和風林火山四人談論。
“你們說，洛家長女和李家長子的婚約還作數(shù)嗎？”
“洛玨怎么配得上公子？”
“公子皎如日月，怎能讓一個樂伎染指？”……
修身堂，“閉嘴！”洛瑾出聲呵斥。李小妹看向鄭遲的眼神更加鋒利。
林晚道：“洛玨，你有什么說的嗎”
洛玨昂頭道：“沒有?！碑敃r，洛玨聽見這話，如木頭一般，轉身欲走。
洛瑾生氣道：“詆毀她的話，我妹妹從來不說什么。我想問問，你們到底還說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話，講！”
暢心水榭，談話的聲音清楚傳到洛玨耳中。
“洛家是不是為了攀附王室，隨意從個犄角嘎瘩里認個女兒說是洛家長女？”“洛家是不是為了攀附王室，隨意從個犄角嘎瘩里認個女兒說是洛家長女？”
“還能從哪個犄角嘎瘩，臨江仙嘛，安臨城有名的歌舞坊，這位有什么本事，竟然入了洛宗主的眼？”
“洛宗主當年也是一代劍客，中意這樣的也不奇怪。”
“洛夫人也真能忍，還給她取名字。”
“洛大也圍著她轉?！?p> “可洛玨似乎不太搭理他?！?p> “裝清高，欲擒故縱?！?p> “洛大還拉著李公子一起呢?！?p> “真不知道這位洛姑娘給他們灌了什么迷魂湯?！薄?p> 修身堂，洛大捏著拳頭，準備上前，李慎攔住，“伯卿！”
逢君握住他的手腕，“兄長，一切自有公斷。”
洛瑾停住，看向她，她眼中含著淚，全身發(fā)抖，如兩年前，她劍指他，一模一樣……
林晚道：“洛玨，你當時做了什么？”
洛玨放開洛瑾，“我……我當時……”
暢心水榭，洛玨本不與理會，聽到“洛家”二字，又駐足聽了一會。她嘴角沒了笑容，雙手互掐，出現(xiàn)在門前，一雙眼睛直直盯著幾人，跨過門檻，慢慢向幾人走去。她腳下步履穩(wěn)重，腰間垂下的鈴鐺未響。
小鄭一人面門而坐，最先看到逢君，卻似乎被她嚇到，一時驚異，說不出話。其余人背對著洛玨，未曾發(fā)覺，直到一道影子映在桌子上，其余人見鄭遲沒有說話，才轉頭，卻見洛玨面無表情，像是來自地獄的幽魂。眾人紛紛站起。
洛玨雙手放松，恢復嘴角含笑，施施然一揖，“大師兄，眾位師弟，洛玨并非有意偷聽，實在是各位高談闊論，引人駐足。洛玨想請教諸位，可是以公子為榜樣，方才，是在為公子抱不平?！?p> 鄭遲道：“你還有自知之明嘛?！?p> “可是，各位方才言談之中，處處詆毀公子。”
鄭遲道：“胡說！”
“公子婚事，他自有決斷，非心悅之人，誰家長女都無用。再者，婚姻大事，長輩做主，諸位意欲何為，此其一。其二，諸位也知洛城雙公子是至交，既然以公子為榜樣，就該愛屋及烏，為何詆毀榜樣至交。其三，諸位口中的洛宗主、洛夫人，是公子尊敬的長者，諸位所言，是抹黑公子。其四，洛李兩家是世交，諸位是想挑撥離間？其五，于各位自己來說，詆毀同窗，言語之間侮辱同窗家人，教養(yǎng)何在？置各家世代交情于何地？逢君言盡于此，愿諸位三思慎言。”說完，洛玨轉身離去。
修身堂，眾人無聲。
林晚問：“洛玨，你來明山院兩年，一句重話都未曾說過，剛剛那些話，真的是你說的？”
“是。”
楓亭問：“鄭遲，趙風，錢林，孫火，李山，你們幾人說，洛玨可有一字說謊?！?p> “無?！薄皼]有?！薄昂孟袷沁@樣?！薄?p> 辛謠悄悄道：“逢君是真的生氣了?！?p> 鐵蘭低語：“能把逢君氣成這樣，我也是服了?！?p> 李慎欲開口，洛瑾示意他不要說話。
松凌雪道：“洛玨，老夫沒有想到，除了在思源學齋，還能聽你一次性說這么多話?！?p> 洛玨一揖，“夫子，我，身世飄零，命若浮萍。他人辱我，自幼經(jīng)歷，是為可忍?？墒?，洛家于我有恩，是我的家人。我……實在是，不可忍?！彼f完，如鯁在喉，有點站不穩(wěn)，
“逢君?！薄懊妹?！”李小妹、洛瑾二人一起扶住她。
洛瑾掃了鄭遲等人一眼，朗聲道：“逢君，你是洛家姑娘，是爹娘最疼愛的女兒。妹妹，一切有哥在，你不要怕！”洛瑾言語之中收了平日的玩笑意味，特地在“洛家”“最疼愛”“妹妹”“哥”這幾個字上加重讀音。
楓亭道：“鄭遲，你為何顛倒黑白？”
“先生，我知道，洛玨是學子楷模，就算她真的犯了錯，眾位師長也會信她。我不過就是想出口氣?？晌覜]想到夫子會把所有人叫到修身堂來?！?p> 他獨自回憶起，洛玨離開暢心閣后，他心中不快，和風林火山等人發(fā)了一陣牢騷。
“她這是干什么？”
“瞧她那個高傲的勁。”
“明山院紀可寫著，不許以大欺小，威脅恐嚇，咱們告狀去?！?p> “你們不也說了別人?！?p> “除了她，還有誰聽到了。她說的我們都聽到了！”
“就一個樂伎而已，還能掀起多大風浪！”
他當時是逞一時之氣，如今，發(fā)現(xiàn)似乎沒有那么簡單。
修身堂，楓亭道：“鄭遲，你認為哪句話是威脅恐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