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陳奉公便奉旨進京了,經(jīng)過了一個多月的路途,終于是在黃昏時分到達(dá)了長安城。
堂弟陳客卿等在了城門口,陳奉公斜眼看了一下他,這堂弟歷來是猥瑣宵小之輩,他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他,想不到時至今日他已經(jīng)貴為戶部尚書,掌管著整個國家的錢糧。
而陳客卿呢,自小家族里面就以這位文成武功的堂哥作為贊揚的對象,不管他再怎么努力都被這位出盡風(fēng)頭的堂哥給壓著,直到今天,他們終于是要對面了。
“陳將軍,一路辛苦了?!?p> “陳大人,勞您等待了?!?p> “堂哥,家中已經(jīng)備好了美酒,今日陛下傳了話來,說是您路途勞頓,明日再行覲見,今日就由堂弟我為您接風(fēng)洗塵?!?p> “也好?!?p> 陳奉公已經(jīng)知道現(xiàn)在堂弟投奔了皇后娘娘,和自己站在了一邊,要總是端著,難免鬧到皇后娘娘面前,那樣顯得自己太過小氣,所以便跟著陳客卿回去了陳府。
陳客卿這些年做京官也收斂了不少的錢財,府中所有的裝飾富麗堂皇,仆從眾多,說是喝酒卻是擺了滿滿一桌子的珍饈,這讓陳奉公想起了自己那個沒有人煙的府邸,心中更是多添了一份煩憂。
“想不到為兄多年未歸,堂弟你這府邸堪比皇宮啊?!?p> “大哥您這是說的哪里的話,長安城中大小官員眾多,弟弟這也不過是簡單的住處,要比起那些大官府邸,那是比不了?!标惪颓浣o他倒了滿滿的一杯酒,諂媚的說道。
陳奉公沒有多想,將桌上的酒一飲而盡,重重的砸了下來,有些憤慨的說道:
“元辰的府邸又是何樣呢?”
“哎,大哥,元相乃是中書令,我們和他沒法比沒法比,元府的門房比我這堂屋都要寬敞,我不常去,但是花園都比我整座府邸都要大,前段時間元夫人離世,我們前去吊唁,差點在花園里面都迷了路,不是遇見元府的下人,怕是一夜都走不出去啊?!?p> “哼,我們在外邊風(fēng)餐露宿,日日提心吊膽,你們卻藏在這繁華的長安城里面逍遙,可是讓人心里不舒服?!标惙罟謿鈶嵉娘嬒铝艘槐?。
“大哥,現(xiàn)在元相更是不能說了,您還是小心著點,在我這里倒是無妨,出去外面讓旁人聽見了可是不好?!?p> “不就是他半路撿回來的庶女要嫁給太子了嗎?”
“是啊是啊,國舅爺了以后可就是,咱們可得罪不起!”
“國舅爺,以后。。。我可就看上這國舅爺?shù)牡胤搅恕!闭f著陳奉公又滿飲了一杯。
皇后知道陳奉公已經(jīng)進了長安城,派人送來了一箱點心,沒有只言片語,但是陳奉公和陳客卿都清楚明白。
因為那是杏仁酥,不同的是杏仁酥上面都只有一個杏仁,話說的夠明白了,一概都信任你們兩個。
“看來皇后娘娘是急了?!?p> “大哥,能不急嗎?”陳客卿擺手讓所有的人都離開,然后悄悄的回答道。
“現(xiàn)在太子馬上就要娶這位元小姐了,元辰自從夫人離去以后,常常告假,他原本手下的那些門生現(xiàn)在都往東宮跑著,一看就是元辰已經(jīng)把人都交給了太子,太子現(xiàn)在在朝堂上正是出風(fēng)頭的時候?!?p> “陛下呢?”
“陛下身體也有些不好,本來陛下病重,朝事應(yīng)該是太子監(jiān)國,二皇子協(xié)理,可是二皇子前段時間又摔傷了頭,整日昏昏沉沉,這樣就都把持在了太子的手里,這種情況您說娘娘能不急嗎?”
“我不方便進宮,你就去回稟娘娘,汴州那邊已經(jīng)全部都準(zhǔn)備好了,只要她母族的人在四處鬧開,我們大軍便往長安開拔?!?p> “清君側(cè),除佞臣!”陳客卿陰險的笑了起來,然后低下身子和陳奉公碰了一下杯。
“只怕元辰的國舅爺夢做不了了?!?p> 陳奉公冷笑了一聲,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第二日
“你說什么?陳將軍昨晚突發(fā)了惡疾,現(xiàn)在起不來了?!”監(jiān)國太子聽見陳客卿這樣一說,不由得在朝堂上面大聲喊了起來。
“回稟太子,昨日陳將軍奉旨回京,陛下說是天色已晚不用先進宮復(fù)命,安排臣為將軍接風(fēng)洗塵,可能是多喝了幾杯水酒,今日便下不了床了?!标惪颓涠叨哙锣碌幕卮鸬?。
“胡說什么?!陳將軍正值壯年,常年習(xí)武,怎么會喝了幾杯酒就病倒了?!”太子厲聲的問道。
陳客卿嚇得立馬跪了下來,對著太子大聲的呼了出來:
“太子殿下容稟,將軍是我堂哥,常年在外駐守,家中夫人早年就已經(jīng)過世,昨晚上為他接風(fēng)洗塵,臣便喊了懷慕閣幾位歌姬助興,堂哥一時興起就服了房藥,今日渾身無力,肢體僵硬,嘴歪口斜,太醫(yī)院的耆太醫(yī)說是酒和房藥相沖,陳將軍年事已高,身體承受不住,中風(fēng)了!”
說著說著,陳客卿跪趴在地上哭了起來,太子聽到是這樣的原因,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么。
“殿下,這是今早陳將軍委托臣交給陛下和您的奏章,里面詳細(xì)記錄了河南道軍營的一眾情況?!?p> 太監(jiān)下去接了過來,呈給了太子,太子閱讀以后,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沉靜下來說道:
“陳將軍盡忠職守,堪為表率,本來今日應(yīng)該嘉獎于他,可是竟然突發(fā)惡疾,那便著他回京休養(yǎng),待身體康復(fù)以后再行回去?!?p> 兵部尚書元安成聽到太子這樣一說,立馬站了出來:
“太子殿下,陳奉公突發(fā)惡疾,可是河南道節(jié)度使駐軍該由誰來管理?”
“既是如此,便著營中副將譚明亮代為接管吧,等找到合適的人再行委任吧?!?p> 元安成面色有些憂郁的退了下來,但是沒有人明白他心中的喜悅,這件事看似是意外,實則是心狠手辣的陳客卿給自己的堂哥下了毒,然后表面又隨著皇后的意圖進行著,內(nèi)里卻全部都掌握在陛下和太子的手里。
像是皇后將要贏了,實際上卻是輸了一大半,因為此刻譚明亮的軍營早已經(jīng)被元安吉和長汲控制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