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寨,月出才算見識到了“山賊的恭迎之道了”:所有的山賊都分成兩隊站著,中間留出一條兩三個人并行可以通過的那么寬的間隙。兩旁的山賊有老有小,有胖有瘦,有男有女,都很熱情地歡呼著。
兩隊人馬的盡頭是一個山洞,月出遠遠望去,所謂的寨主—易輕揚,就坐在山洞前等著趙良幾個帶著自己的夫人。
月出由趙良他們幾個抬著坐在椅子上,沒見過這么大排場的她頓時覺得有些暈乎乎的,聽著兩旁的人歡呼,她不知道為什么也覺得挺高興的,看著眾人向他們打招呼,她也傻呵呵地招手笑。
“這個姐姐是誰?”月出聽到旁邊有個小男孩兒拉著他娘親的衣角問道。
“那是咱未來的壓寨夫人?!?p> 聽了這話,月出郁悶地垂下了頭,再也沒有興致和兩旁的人打招呼:壓寨夫人是什么?是要嫁人了的意思嗎?這可怎么辦,自己還沒有遇到相愛的那個人呢。
離山洞越來越近了,月出抬起頭看向那個看著自己的人:身穿深紫色的衣服,黑色的靴子,頭發(fā)未束卻并不凌亂,方正的臉,眼眶深邃,鼻子高挺。他懶懶地斜靠著椅子,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自己,那眼神……不能說是喜歡,也不能說是討厭,反正嘴角的一抹邪笑讓月出覺得很不舒服,她扭了頭不去看他。
“歡迎回來!”易輕揚站了起來,振臂呼道。周圍人的歡呼聲更大了。趙良等人放下了坐著月出的椅子,雙手抱拳向易輕揚行禮。易輕揚朝趙良等人揮了揮手,幾人紛紛告退。
月出看著易輕揚,只見他向后退了幾步,張開雙臂,立馬有人上前來替他換掉外面的衣服,也有好幾個女人上前來幫月出換掉外面的衣服,還給她戴上了花環(huán),圍觀的人群沸騰了起來。
月出還沒等回過神來,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直到聽見一句“行禮開始”的叫聲,月出才反應過來看看自己的紅裝又看了看站在自己對面笑意盈盈的易輕揚,想到這果然是馬上就要成親了,可是紫苑姐姐說過得遇到自己相愛的人才能成親。
月出心中一急,剛想推開旁邊還在幫自己整理的一個女人,目光卻瞥到了人群中張望的椿,她伸出去的手又黯然地收了回來。
“再忍忍,弄清楚了椿身上的氣息為何如此熟悉就離開?!痹鲁鲈谛闹袑ψ约赫f道。
幾個頭發(fā)有些蓬亂的小女孩穿得和易輕揚、月出一樣的紅艷,她們領著小籃子走了過來,籃子里邊裝著花瓣。走近了之后,她們朝著月出撒花瓣,而易輕揚也走向了月出,他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月出。
周圍的人全都圍了過來,將他們兩人圍在了中間,月出看見椿也在人群之中,他的臉上也滿滿的都是笑意,和周圍的人一樣。看著周圍送上祝福的人,看著椿,月出因為緊張而加速的心跳又變得正常了起來。
人群中有一雙眼睛,帶著與他人不一樣的炙熱看著月出,可是周圍看向自己的眼睛太多了,月出絲毫沒有覺察到異常。
周圍有敲鑼打鼓的聲音,但是人聲鼎沸,月出也聽得不真切,但是她看著周圍的人就知道,他們是在祝福自己,而自己正在成為他們的寨主夫人,即使這不是她愿意的。
扭頭間,月出又看到了椿,她將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對自己說:“等一切都清楚了之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蹦欠N熟悉的氣息讓她貪戀,不愿意就此離去。
等到月出被人帶走之后,余下的人就開始歡呼著一起走向宅子中最大的那個院子。那個院子離易輕揚住的地方不遠,是寨子中用來慶祝的地方。有幾個人正在不停地往院子搬酒,幾個婦女上著菜。
一個灰色的身影朝著月出離去的方向看了很久,直到旁邊有人叫他“付長老”他才回過神來。
“付長老,你怎么了?”
“沒事,諸多感慨罷了?!备赌拘辽裆绯?。
“這倒是?!蹦侨藫u了搖頭,走到人群中去了。心下卻還在不住地感嘆這都是第五個壓寨夫人,不知道能在寨子待多長時間。整個寨子的人都對這此憂心忡忡著。
付木辛知道他為何搖頭,也知道他會錯自己的意了,但是他并不打算解釋,轉身回家了。
居風寨不大,但是習俗卻一輩輩流傳了下來:寨主娶親是大事,整個寨子都要一起參加。
月出坐在房間里打量著四周:房間里裝飾很少,但是每樣東西都有它存在的價值。桌上還用花瓶插著一枝花,那種花月出從來沒有見過,一簇一簇的開的很好。枝丫下面的花是深紅色的,紅得似火,但是花枝上樾越靠上的花朵越顏色越淺,等到花枝梢上的那一簇已經如雪般潔白。
寨子的建筑都是依附山洞而建,所以房間內的光線并不好,好在月出是只狐貍,這對她來說并沒有什么影響。她已經在房間中等了易輕揚一個時辰了,易輕揚還沒有來,即便如此她依然有些焦躁。
實際上月出并不希望易輕揚出現,她來到山寨并且和易輕揚成親只是為了哥哥,她打算等到易輕揚出現的時候用幻術欺騙他。
可是又過去了半個時辰,易輕揚還是沒有出現,月出等得又困又餓,她拿起桌上的水果吃了一個,然后就睡著了。等到迷迷糊糊地被什么聲音吵醒的時候發(fā)現是易輕揚回來了,他看都沒看睡眼惺忪的月出,在床的另一頭躺下了。
他渾身散發(fā)著酒香,月出動了動鼻子暗想他應該喝了不少。
“你是被他們擄來的,肯定想回去。我們談筆交易,你就安安生生地在這兒呆幾個月,這幾個月我不會碰你,但是你要假裝和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等時機成熟了我就放你離開,到時候我會給你一筆銀子,你覺得怎么樣?”
月出也沒有繼續(xù)裝睡,她仔細地聽著易輕揚的話,飲酒之后的他聲音有些沙啞,但是這種聲音月出卻并不反感。相反的是,第一次和男人共枕一床的她心跳有些加速,加上易輕揚那聽上去縹緲而又似乎在自己耳邊低語的聲音,她的臉都有些紅了,來不及細細揣摩易輕揚的話,連忙贊成。
月出躺在床上卻怎么都睡不著了,她聽著易輕揚的呼吸聲漸漸地平穩(wěn),知道他已經睡著了,本來警惕著的那顆心也放下來了,卻依舊睡不著,感覺不管以什么姿勢躺著都不舒服。
以前在這種時候她都會變回小狐貍,可是現在……出門在外,爺爺告訴過他們,去人間的時候為了自身安全不要變成狐貍的樣子,不然大家會認為是妖怪,而妖怪在人類的概念里都是壞的。
“你放心睡吧,我不會對你做什么的?!贝驳哪穷^又傳來沙啞的聲音。月出還聽到他微不可聞的嘆息。
月出聽著他的聲音不說話。
“你叫什么名字?”過了良久,久到月出以為對方睡著了,誰知道他又說話了。
“月出?!痹鲁鋈跞醯鼗卮稹?p> 月出閉上眼睛躺著,腦海中又浮現出紫苑姐姐成親的那天,那天的她真美,那天自己也好高興,和爺爺兩個人喝著朱老頭藏了幾百年的酒,其他人也很開心……月出想著想著也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