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街是通往皇宮的必經(jīng)之路,六皇叔和太子進(jìn)宮必然要經(jīng)過這里,從辰時起幾乎全城的小姐夫人就都聚集在了這里,三五扎堆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然而這時卻突然安靜了下來,透過窗子可以看到,路兩旁一個挨一個地站滿了開路的御林軍,周邊的百姓立刻噤若寒蟬,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著,不敢抬頭。
這么大的陣仗,又是哪個大人物呢?
只見從遠(yuǎn)處又走來一對穿著宮衣的男子,個個手舉一根紅木,紅木的上半端是緋紅的綢緞,宛若兩扇屏風(fēng),將路兩旁的百姓隔絕開來,屏風(fēng)浩浩蕩蕩只看到開頭卻望不見尾,隨著這些太監(jiān)不斷地前進(jìn),紅帳的頭也逐漸看不到了。
又過了一刻鐘,紅色屏風(fēng)中間出現(xiàn)了一頂掛著嫣紅紗帳的八抬鸞轎,鸞轎中央端坐著一個身著大紅宮衣的妙曼女子,這姑娘是多愛紅色呀,一具用品都用張揚(yáng)的紅色。
緊接著就看到沿路的百姓紛紛下跪,高呼“凌蕓公主千千歲”,原來這就是皇帝最寵愛的嫡公主安凌蕓?
凌蕓公主的鸞轎后邊還有一頂六抬鸞轎,上頭同樣端坐著一位妙齡少女。
“小姐,后邊那個好像是齊國公顧平川家的嫡女顧馨兒,據(jù)說她與凌蕓公主是手帕交,關(guān)系甚好。這次出來,八成是為了看太子殿下?!?p> 司琴把這兩天聽到的八卦說給劉司思等人聽。
顧馨兒齊國公顧平川的嫡女,皇后顧雪柔的親侄女。出生于武將之家卻從小家教嚴(yán)格,據(jù)說光師傅就請了不下十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京城兒女才華出眾者莫出其右,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稱,男兒皆以其為擇偶標(biāo)準(zhǔn),女孩兒則以與其結(jié)交為榮。
顧馨兒不僅是京中名媛第一人,更深得皇后娘娘的喜愛,被選為公主侍讀常伴宮中。
民間謠傳,皇后有意與顧家親上加親,維持顧家地位榮耀,而顧馨兒就是內(nèi)定的太子妃,只等時機(jī)成熟便一結(jié)秦晉,到時候外戚顧家地位恐怕將如日中天。
各朝各代都是這樣,當(dāng)皇后的都想自己的兒子能當(dāng)下一任皇帝,然后未來的皇后出現(xiàn)在自己的娘家。娘家是她們的靠山,依靠娘家將自己推上高位,上位后再反哺娘家,有這姻親血緣維系,即便自己百年之后,娘家榮華依舊。
打得倒是好算盤,就是不知安帝是否會讓他們?nèi)缭浮?p> 城門守將杜威剛迎接過太子沒多久,就見呼啦啦來了兩隊御林軍以及手持帷幔的公公們??催@陣仗八成是被皇上捧在手心的嫡公主安凌蕓,這可是位不好伺候的主兒,不由得抹了一把額頭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不等紅紗鸞轎停下,杜威早已恭敬地跪在城門前,“恭迎公主殿下。”
紅色鸞轎中傳來一聲清靈的女聲,“平身。”
然后紅色鸞轎慢慢落下,一個頭梳雙螺髻的小丫頭上前,輕輕撩起紅紗一角,一只玉手伸出穩(wěn)穩(wěn)地落在小丫鬟的手上,探出鸞轎。后邊鸞轎上的顧馨兒也慢步走了過來,緊緊跟著,剛好落后凌蕓公主一步,親近又不失尊重。
凌蕓公主直接越過杜威,向城樓走去,身邊的丫鬟太監(jiān)緊緊環(huán)繞生怕公主腳下一個不小心摔了,那等失誤可是要腦袋的。
站在城樓上,凌蕓公主期望得望著城外來人的方向,怎么還不來?太子哥哥出城這么久了,怎么還不見回來?聽說沈公子也出城去接劉皇叔了,這次應(yīng)該能見到他吧!
高高在上的公主此時完全一副小迷妹的模樣,不知是興奮還是害羞小臉蛋染上了一層紅暈。
“馨兒姐姐,你說我這次能見他嗎?”凌蕓公主拉著顧馨兒的小手,滿含期待地問。
“若是傳來的消息不錯,定是能見到的!”
顧馨兒不敢完全肯定地告訴凌蕓公主一定能見到,萬一沈元沒出現(xiàn)呢。別看公主天真爛漫,但更是刁蠻無理,得罪她的人向來都沒什么好下場。雖然她與公主關(guān)系甚篤情同姐妹,然而她也不敢確定自己消息錯誤,會不會引起公主不滿,被遷怒。
“元哥哥向來以六皇叔馬首是瞻,這次劉皇叔好不容易回京,他肯定要來的吧?”
安凌蕓在心底告訴自己他一定會出現(xiàn)的,一定會的,好不容易說服母后出宮一趟,一定要看到心心念念的元哥哥。
等了許久還不見百官回歸,安凌蕓的心更加慌亂了,回頭剛好看到站在一旁耳觀鼻鼻觀心,不敢抬頭的杜威,用手一指他,“你,有沒有看到元哥哥出城?”
“元哥哥?”
猛然被點名,杜威嚇了一跳,仔細(xì)思索“元哥哥”是誰,貌似沒有哪位皇子名中帶元呀,難道是哪位顧家哥哥?
就在杜威絞盡腦汁、搜腸刮肚想要將元哥哥和哪個人名對應(yīng)起來的時候,顧馨兒似乎看到了他的窘迫,適時開口,“杜大人,不知沈家大郎這兩天有沒出城?”
“哦,是沈家大公子呀!據(jù)微臣所知沈家公子并未出城?!?p> 這時候一個太監(jiān)得到口信后匆匆走進(jìn),在凌蕓公主身邊的大丫鬟綠蕊耳邊咕咕叨叨不知說了什么。綠蕊聽完,臉色一變,急忙走到凌蕓公主將新得到的消息告知。
“什么?元哥哥根本沒有出城!”
這消息簡直讓凌蕓公主難以置信,元哥哥沒有出城,今天費盡心機(jī)地出來不都白了!不行,好不容易出城一次,一定得見到他。山不來就我,那我去就山。
“走,我們?nèi)ド驁@!”
“太子殿下和劉皇叔殿下馬上就要到了,我們就這么走不太好吧?”
顧馨兒從小就被灌輸“你以后是要當(dāng)太子妃的人”,也是按照太子妃要求培養(yǎng)的,所以她從小就知道自己長大以后要嫁給太子,打心眼里將太子視為自己的未婚夫。雖然小時候也曾玩在一塊兒,可自從長大以后兩人便很少見了,即便她常常出入皇后的正陽宮,但也少有能見到太子的時候。顧馨兒此次出來私心是想能見到太子殿下的,哪怕遠(yuǎn)遠(yuǎn)的看看也好。聽到凌蕓公主說要去沈園,她知道自己的這個小愿望又要泡湯了。
“六皇叔天天板著個臉,兇神惡煞的,我巴不得不見他。至于太子哥哥,就更沒關(guān)系啦,她不會怪我的……”
不知是顧馨兒掩飾得太好,還是凌蕓公主心太大,亦或是凌蕓公主壓根沒想過顧馨兒跟著出來是為了太子。
一行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來,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離去,似乎是不帶走一片云彩……
杜威望著遠(yuǎn)去的紅色帷帳,擦去滿頭的大汗,心想“凌蕓公主心悅沈大公子”的傳聞八成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