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行海不知從哪兒找來一把附庸風(fēng)雅的玉竹折扇,扇面娟秀有一副美人寬衣圖,一邊行走,一邊扇動清風(fēng)。
于馨看到折扇,又看向白也側(cè)臉,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撇過頭,俏臉微紅。
白也不明所以,只能當(dāng)成沒看見。
眾人在歲城隨便逛蕩了一圈。
這次是真真切切在逛街了。
該辦的事已經(jīng)辦完了,無事一身輕,現(xiàn)如今便是好好瀏覽一番異鄉(xiāng)風(fēng)情。
歲城的老百姓確實熱情非凡,擺攤最生意的,買東西的,拉著就開始家長里短聊起來了。
聊了半天,結(jié)果東西忘了買了。
于馨看上了一枚白玉鐲,晶瑩剔透,亮澤如新。
人間羊脂美玉,雕琢成一枚玉鐲,需要舍棄許多,留了個白滋味給人瞧。
手鐲上面有人以術(shù)法神通鐫刻有道家符箓,只是不知何原因,符箓好像從來沒有開啟過。
賣家是個衣衫襤褸的老人家,蓬頭垢面,胡子拉碴,滿臉皺紋堆出一個山字印。
老人不善言辭,攤子簡陋,就一破衣服往地上一攤開,堆放了一些古玩字畫玉鐲子。
于馨先是看完了其他物件,最后才拿起玉鐲,仔細(xì)端詳之后,這才開口問道:“老人家,這個手鐲怎么賣?”
“二十兩銀子?!崩先思疑斐鰞筛种割^,語氣有些怯懦。
看白也幾人裝束,應(yīng)當(dāng)是大戶人家無疑,老人過了一輩子窮苦生活,以前也只是遠(yuǎn)遠(yuǎn)見過一些錦衣華服的公子哥,深知這些紈绔子弟的跋扈,一個不開心,那可是要讓人丟飯碗的,委實不是咱們窮苦老百姓能夠惹得起的啊。
所以老人說出這個價格后,眼睛一直在暗中觀察著于馨臉上的表情,深怕這個價格惹得于馨一個不開心,到時候這位大小姐發(fā)起脾氣來,不僅自己這僅剩的家當(dāng)要血本無歸,恐怕性命堪憂。
“二十兩?”于馨聞言,微微皺眉,一枚上好的白玉,光是雕琢成手鐲就不止這個價錢了,更何況上面還有一道沒有開過封的護身符箓,用真金白銀來衡量的話,簡直就是價值連城了。
哪有只要二十兩白銀的道理?
她又看了看老人,發(fā)現(xiàn)老人正緊張盯著她看,表情非常謹(jǐn)慎,好像自己是個吃人的妖怪一樣。
果不其然,看到于馨投來的目光,以及于馨那聽不出情緒的語氣,老人心里一沉,趕緊改口:“客人要是覺得貴了,那就十兩,十兩也行?!?p> 于馨眉頭更皺,皺成了一絲波浪。
這時候,白也走了上來,卻沒有回答老人,而是反問道:“老人家,您這鐲子是祖上傳下來的嗎?莫不是家里遇到了什么困難才會想要賣掉鐲子?”
老人看了眼于馨,又看了眼白也。
在這位公子哥說話之后,不管是眼前這位身穿綠羅裙的大小姐還是身后那位背著長劍卻偏偏拿著一把扇子附庸風(fēng)雅的古怪公子哥都抬頭看向此人。
老人頓時放下心來,這人應(yīng)該是這群公子哥的頭頭,而且看樣子還是個愿意講道理的主兒,一點兒也不像動不動要掀攤子搶東西的紈绔子弟。
“是這樣的,我有一位兒子以前在都督大人手底下當(dāng)兵,這些東西也是他寄回家來的,說是都督大人賞賜的好東西,是神仙法寶,可是我一個莊稼漢,哪里懂得這些。如今我那小孫兒臥病在床,家中已經(jīng)揭不開鍋了,如果再湊不到錢的話,我老鄭家可就要絕后了呀!”老人嘆了口氣,淚眼婆娑。
既然這些公子哥不像是那壞人,而自己又確實需要一筆錢,便說出來又何妨,最起碼不用擔(dān)心會被紈绔子弟一個不高興給隨便打殺了。
歲城雖然治安極好,在沈笠這位都督大人的帶領(lǐng)下,帶刀侍衛(wèi)們會刻意幫著老百姓打壓那些紈绔子弟。
可這有如何?人家是紈绔子弟,自然是有家底有底蘊的,犯了事,最多被敲打一頓,賠個禮道個歉便可了事。
可是這些紈绔子弟的秋后算賬,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起的,不弄個雞飛狗跳家破人亡,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紈绔子弟。
于馨有些不解,疑惑問道:“既然出了這樣的事情,您那兒子不知道嗎?他既然是駐扎歲城的邊軍,傳個口信進去應(yīng)該很容易啊?!?p> “他啊,他知道的?!崩先搜凵档?,一瞬間仿佛蒼老了十多年,整個人暮氣沉沉,“上次燒香的時候給他說了?!?p> 于馨一聽,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頓時羞愧難當(dāng),“老人家,對不住?!?p> 燒香啊,活人用得著燒香嗎?
虧得自己剛剛還有些責(zé)怪那位素未謀面的年輕人,不管父親不管兒子,莫不是被軍功給迷了眼睛?
白也沉思一番,這才緩緩開口:“老人家,你這里的東西我都要了,但是我身上沒帶夠錢,所以?!?p> 沒等白也說完,老人便已經(jīng)出言打斷,“不礙事不礙事,公子盡管拿去,錢可以日后讓府中下人送過來就行。”
只是老人眼中,黯淡無光。
沒帶錢?
開玩笑,歲城這些個家財萬貫的富家子弟哪個出門不帶個幾百兩銀票在身上,說沒帶錢,那就是東西要拿,錢不想給唄。
只是老人一輩子受氣慣了,只能賭一把了,賭這位公子哥有點良知,能夠真正的讓下人送錢過來救命。
不然的話,如果起了沖突,他一把老骨頭是無所謂,可是家中孫兒,才十多歲啊。
不能沒有人照顧了。
“老人家,你多慮了?!卑滓参⑽⒁恍?,“東西你先留著,我去去就回,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放心吧,我不會欺負(fù)老百姓的?!?p> 說完這句話,白也便走了,找了一家當(dāng)鋪,用兩塊靈幣換了二百兩銀票。
白也來去如風(fēng),眨眼間便又回到了老人的攤位。
于馨幾人安靜站在一邊,沒有打擾老人。
白也徑直走到老人身邊,用障眼法遮住了銀票,別人看不到,但是老人卻能清楚看見。
白也輕聲對老人說道:“老人家,這是二百兩銀票,你拿回去好好給孫兒看病,剩下的,留著給家里添置一些好些的物件?!?p> “這,這可使不得啊,用不了這么多的,東西不是什么好東西,不值這個價錢的?!崩先粟s忙推脫。
這些東西,老人事先也找當(dāng)鋪看過,當(dāng)鋪那邊給出的開價是五十兩,全部。
雖然當(dāng)鋪為了賺錢肯定會坑人,但是,二百兩白銀,是絕對不值得的。
白也徑直把錢塞給老人,趕緊壓制了老人的話頭,“老人家,錢你就拿著吧,這些東西絕對不止二百兩銀票,說實話,我是賺了的,這事可不能讓別人知道了,別人要是知道你有了這么多錢,肯定會給你帶來麻煩?!?p> 說完,白也伸手一揮,一地物件瞬間消失不見。
不顧老人瞠目結(jié)舌的表情,白也帶上于馨幾人便走。
老人趕緊起身,目送白也幾人消失在街道盡頭。
老人眼眶濕潤,喃喃自語::“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遇到神仙了,有救了,我孫兒有救了,我老鄭家有希望了!”
老人捂著懷中兩張銀票,朝白也消失的方向做了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