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媽媽的病情沒有絲毫好轉(zhuǎn)的跡象,化療后一天比一天虛弱,第二期化療后,媽媽已經(jīng)起不了床,每天都要插著氧氣管,時時都在昏睡,偶爾醒來也是皺著眉頭,喘著氣。夏冬看著媽媽一天天虛弱下去,無能為力,她什么都想抓住,卻覺得什么都抓不住。最后媽媽每天都只有很少的時間會清醒,夏冬覺得自己常常臉色晦暗的坐在病床旁,像溺水的人,覺得自己也喘不過來。
奇跡還是沒有發(fā)生,清明后媽媽走了,辦完媽媽的后事,夏冬覺得自己始終在一種懸浮的狀態(tài),吃飯沒有味道,也睡不著,常常半夜醒來,常常沒有任何原因眼淚就默默流下來。子欲養(yǎng)而親不在,媽媽走了,心里有個洞,總是會隱隱的痛,而且突然覺得看整個世界、仿佛陽光、天氣、周圍的人,都不一樣了。
夏冬常常在深夜睡前去看看媽媽的遺照,這張照片還是去年爸爸媽媽金婚紀念日拍的旗袍藝術(shù)照里裁出來的,媽媽的笑容還是那么慈祥,金絲絨旗袍珍珠項鏈很是雍容華貴,去照相的時候媽媽還在一直嘮叨費錢、麻煩,選了民國風系列,拍照的時候兩老那笑容燦爛的,留下了很多動人的瞬間。本來跟媽媽約好下次去拍個古風系列的,這成了再也無法實現(xiàn)的約定。
那些說過的下一次旅行、下一張合影、下一個想去吃的餐館都不能再實現(xiàn)了,夏冬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什么是來不及,或者那些無力的等我有空的時候。我們永遠在往前跑,覺得前面有什么等著,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有些事可以放一放,可放下也許就再也沒有機會撿起來。只有今天、當下、現(xiàn)在是最重要的,夏冬覺得自己直到現(xiàn)在才明白。
在紛亂的疫情漸漸穩(wěn)定后,媽媽走了,夏冬也復工了。工作繼續(xù)不停歇,永遠做不完、永遠做不好、永遠達不到領(lǐng)導的要求,夏冬繼續(xù)開著開不完的會,加著永遠加不完的班。人前冷靜、理智、淡定,深夜夏冬才覺得自己氣若游絲,就好像靠著一根繩吊著。
新來的領(lǐng)導對夏冬也不滿意,夏冬有預期會被調(diào)整,又被調(diào)整的毫無預兆。初冬來臨的時候夏冬被通知工作崗位調(diào)整到了維護中心副職的閑職,一切突然而又似乎都在預料之中。夏冬此時有點感謝媽媽的離開,似乎吊著的繩子終于放下了,夏冬從常常有的工作煩悶帶來的窒息感竟然也覺得松了下來。原來真的在生死面前確實其他都是小事,因為年中媽媽的離世,再到年底工作驟變的時候夏冬已經(jīng)覺得不重要啦,職位的高低,人紅還是不紅,是熱鬧還是冷清,都一點也不重要了,夏冬也很快適應了被晾著賦閑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