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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帝女

10.落霞孤鶩

大魏帝女 L·S 4955 2021-01-31 12:30:00

  清河來到園中,各位小姐都是早就相識的,都結伴而游,還有清河孤身一人。清河逛了一會頗為無趣,便自己找了個亭子坐下歇息。眾人雖都不與清河同行,卻都對這位沈家大小可好奇的很,十六七歲正是愛玩愛笑的年紀,清河長得漂亮,自然有想要親近的人,也有心中嫉妒的人若是普通小姐,早就有人上來相邀,可是她們早就聽說過沈大小姐的傳聞,長在鄉(xiāng)野十分粗鄙。

  “榮樂,這就是你那大姐姐?不是說長在粗俗不堪嗎?”說話的就是方才那位齊夫人的女兒齊蘭兒。她與沈榮樂并稱阜寧雙姝,但是又常年被沈榮樂壓一頭。

  “可不就是她,我這位大姐姐可是貌美的很。對她傾心之人不計其數(shù)?!鄙驑s樂淺笑著夸贊道。

  “養(yǎng)在深閨,怎么會有人傾心?”

  沈平樂掩著嘴,咯咯的笑著說道,“鄉(xiāng)下地方,哪有什么門戶森嚴?還不是拋頭露面的。”

  “不會吧?我看著你大姐姐禮儀規(guī)矩極好?!?p>  “我大姐姐這幾日都在祖母處教養(yǎng)。”沈榮樂此話一出,眾人都心下明了,沈老夫人想來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沈平樂看著沈榮樂對她使了個眼色,連忙符合道,“就是就是,你們怕是不知道,我這位大姐姐連打字都不識一個。哪比得上二姐姐能詩會畫?!?p>  沈榮樂在眾人面前一向以才女自居,這樣她不能說出口的話向來都是由沈平樂來說,倒是顯出她高潔大度。

  “不許胡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大姐姐如此也是不違古訓?!?p>  “雖說是如此,但是我們這樣人家的女子一字不識不是讓人笑話?以后如何管理家事?”

  果然,沈平樂的話一出,便有許多小姐對沈容樂起了輕視之心。

  只是有輕視的,也有不信的。

  “你家大姐姐看著倒是不像。別是你編出來哄我們的吧。”

  “就是就是。榮樂,是不是你見你大姐姐貌美,怕她搶了你阜寧第一才女的稱號?”

  這本是一句調笑的話,卻沒想到正戳在沈榮樂的心上,她本就忌憚清河容貌,被一群小姐妹三言兩語一激,心中氣惱,定要清河今日出一個大丑。

  沈榮樂心中打定主意,笑著說道,“往日我們賞花都是要做詩畫的,今日白老夫人這園子花木繁茂,我們正好游戲一番。就邀我大姐姐一起可好?”

  沈榮樂方才說了她大姐姐一字不識,如今卻要邀請她一起做詩作畫,眾人都知道,沈榮樂這是要沈家大小姐出一個大丑,來應證她方才所言不虛。

  清河正坐在亭子里休息,就見沈榮樂帶著一群小姐向她這邊走來,眾人都是愛熱鬧的,聽說要比賽做詩作畫,全都過來湊熱鬧。一時間亭子里倒是熱鬧了起來。

  “大姐姐,怎么獨自一人在這里?這幾位是齊家姐姐、張家姐姐、李家姐姐。”

  “幾位姐姐好?!鼻搴訙\笑著問好。

  “大姐姐,我們今日賞花枯坐也是無趣,所以邀大姐姐一起做詩作畫玩樂。我已經讓丫鬟去準備筆墨紙硯去了,大姐姐與我一起吧。”沈榮樂笑著上來拉著清河的手。

  “我就不去了,你們玩就好。”清河不動聲色的將手從沈榮樂手中抽出,那手中的帕子拂了拂。

  只是沈榮樂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清河出丑,哪里能這樣放過她,有些嗔怪的看著眾人揚聲說道,“你們看看,我都說了我大姐姐一向不在讀書作畫上用心,你們還偏不信?!?p>  “大姐姐,你怎么如此不合群?大家來邀你本就是好意,你卻如此冷待,回去后若是祖母父親知道了,也是邀責怪你的?!鄙蚱綐沸覟臉返湹恼f道。

  齊小姐倒是有些不耐煩了,“讓你來你就來,啰啰嗦嗦,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樣子?!若是你不會便說出來,我們又不會笑話你,這里誰不知道你是在鄉(xiāng)下長大的?不會原本也是常事?!?p>  清河自然是知道這是沈容樂想要她出丑,若真是沈容樂在這里,今日便難過這一關,不管是承認不會,還是做的難堪,丟了沈家的臉面回去沈老夫人都必定心生責怪,而沈容樂在沈家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沈老夫人了。只是琴棋書畫對于清河卻不是難事,方才拒絕也只是不想與這些無聊的閨閣小姐糾纏,沈榮樂如此逼迫,倒是讓她心中生出些氣惱厭煩來。定要與沈榮樂爭個高低讓她摔個跟頭,才能學乖。

  “妹妹如此說,倒是讓姐姐不好拒絕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個游戲法?!?p>  沈榮樂見清河不自量力答應了,心中歡喜,迫不及待的要看清河出丑,連忙回到,“簡單,我們一人作一幅畫,或是一首詩。讓眾人評判就是?!?p>  清河淺笑著幽幽說道,“如此倒也簡單,只不過不只是誰人評判?”

  沈榮樂剛想說話,清河卻不給她機會,“鴛情,你去和外祖母說我們這里游戲,請她過來做個評判。我想著今日是外祖母壽辰,自然是外祖母來做評判更合適,得勝的作品就送給外祖母做個賀壽禮,大家以為如何?”

  沈榮樂以為清河是想讓白老夫人來是請的救兵,笑著說道,“自然是好。鶯兒,你去將母親也請過來。總不好讓白老夫人一個人過來?!?p>  鴛情不知道這位表小姐才情如何,卻是聽說過沈榮樂視阜寧第一才女,生怕表小姐吃虧,連忙應了一聲去請白老夫人。

  “姐姐,請吧?!?p>  花園本就連著花廳,加上沈榮樂讓人尋筆墨紙硯,白老夫人這邊早就聽到了動靜,正想讓人去打聽一下,免得出了亂子鴛情和鶯兒就急忙忙的來了。

  白老夫人一聽,心中生氣小李氏母女欺人太甚。沈容樂養(yǎng)在鄉(xiāng)下,怎么和請了師傅精心教導的諸位小姐比較?這是要沈家大小姐在阜寧再也抬不起頭來。

  白老夫人連忙就要過去,白老夫人和小李氏要過去,諸位夫人自然也想跟過去悄悄,小李氏自然是巴不得。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就往花園去。

  眾人到了之后,比試已經開始,眾人大多選擇做詩,畢竟做詩時間短,且較作畫更為容易些。只有清河選擇了作畫,眾人都在心中偷笑,想來沈家大小姐果然是目不識丁,所以只能選擇作畫,只是字尚且不識,畫又能好到哪里去?沈家大小姐也太過不自量力了。

  花廳眾人都到了園子里,白家下人早就準備好了座椅茶果屏風之類的物件。白老夫人見清河已經動筆,實在是無法,只能坐著心中焦急的想著一會兒要如何應對才能幫清河。眾人都已做好,只有清河作畫時間稍微長了一些。白老夫人將詩作看完之后給眾人傳閱。

  “這些孩子果然是有長進,比我們當年強多了。不過看下來,還是沈家二小姐的《游園》做的好。果然不愧是阜寧第一才女?!?p>  “是呢,齊家小姐做的也很不錯。”

  “是啊,沈家二小姐算是此次的魁首了?!卑桌戏蛉艘残χf道。

  小李氏面上得意,笑著說道,“你們太過夸獎了,大丫頭還沒做好,哪里就能定下來?老夫人還是要等我們家大小姐做好了才能評,說不定大小姐會有驚人之作。”

  眾人聽到她這番話,都忍不住掩嘴偷笑,驚人怕是要驚的,不是好的驚人,是差的驚人。

  不多一會兒,清河收筆,小心的吹了一吹,雖然墨跡還有些未干,不過這時間已經夠久了。

  “鴛情,拿去吧?!?p>  鴛情上前一看,面上立刻露出喜色,不可思議的看了看清河,清河淺笑著點點頭,“走吧。外祖母都等急了。”

  鴛情歡喜的不行,連忙小心翼翼的捧著上前,生怕弄臟了自己表小姐的畫作,這下老夫人可要歡喜了。

  鴛情走到中間,得意的看了眾人一眼,含笑將畫作打開,“老夫人,您看?!?p>  只見畫上畫的是晚秋時分,夕陽西下時,落下滿天,一對大雁在濤濤江水上展翅高飛。一側寫著《落霞孤鶩圖》,右上角還提了一首詩“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p>  畫好,提詞好,字也好!

  這一幅作品,不說白老夫人,連廳中眾人都驚的一時間難以回神。白老夫人上前來,細細的看了好一會兒,神色復雜的看了一眼清河,別開眼去,這才笑開了,說道,“好,好,容樂做的好,畫,詞,字,無一不好!”可惜就是太好了。

  清河下拜,輕聲慢語,“容樂不過是見今日高朋滿座,貴賓云集,,心有所感而作。雕蟲小技,難登大雅之堂,給諸位長輩逗個樂罷了?!?p>  諸位夫人被她這么一捧,本就驚嘆她的才華,難得她還如此謙遜,心中生出幾分歡喜,連齊夫人都覺得她比高傲的沈榮樂順眼許多?!鞍ミ?,你這孩子也太謙虛了,這還是雕蟲小技啊。我看這阜寧第一才女的名頭要換人了。”

  “沈夫人,你們沈家真是好教養(yǎng)啊,這些閨女,一個賽一個的優(yōu)秀?!?p>  小李氏的臉早就鐵青了,聽到有人與她說話,勉強擠出笑意,回到,“哪里哪里,小孩子把戲而已?!?p>  白老夫人拉著清河的手,笑的歡喜,卻只字不提魁首之事,只是吩咐道,“鴛情,你親自把這畫拿去給少爺,讓他找個好工匠好好裝裱起來,掛到我的臥房里。叮囑他,不許碰壞了一點兒?!?p>  “是?!兵x情笑著捧著畫作向前院去。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方才下面人來說,前院那兒都開席了,我們也移步去用膳聽戲吧。”白老夫人笑著拉著清河與自己一同去旁邊的戲樓。

  鴛情問了小廝得知大少爺在書房,連忙捧著畫作就過來了。

  “姐姐怎么過來了?”

  “老夫人有事讓我們來找大少爺?!?p>  “將誒家誒,大少爺在里面會客,等我去回稟一聲?!?p>  那小廝跑進去,沒一會兒就笑著出來說道,“姐姐快進去吧?!?p>  鴛情進去書房,果然客人在,只是奇怪,那人沒有背手立于書架前,自家少爺正陪著,神情似乎有些凝重,仿佛是有什么解不開的難事。

  鴛情跟在老夫人身邊這么久,自然是知道規(guī)矩,不敢多看,只是垂首將手中的畫捧起,規(guī)規(guī)矩矩的回道,“少爺,這是表小姐所做的畫,老夫人很是歡喜,讓少爺您找一個精巧的工匠裱起來,放到老夫人的臥房中掛著?!闭f完之后,上前,將畫在書桌上小心放好。

  白安揚本不以為意,以為只是小女兒的閨閣之作,自己這個表妹長在鄉(xiāng)下,所做之畫在好能好到哪里去?不過是祖母疼惜外孫女,所以才格外珍視。

  “讓祖母放心?!?p>  鴛情見白安揚似乎不以為意,想了想,淺笑著叮囑道,“少爺,這畫不只是老夫人,眾位夫人小姐們看了都說好的不得了。老夫人喜歡的很,上面的墨跡還未干透,少爺可要讓人小心些?!?p>  鴛情是老夫人身邊第一得力的大丫鬟,白安揚都要稱一聲姐姐,她都如此說了,白安揚自然要重視。白安揚很是懷疑,淺笑著問道,“哦?”說話間不經意掃過桌上的畫。只是這一眼,便被吸引,很有興趣的走到書桌前細看。

  “是呢,奴婢不懂這些,不過眾人都說好,那必然是好的了?!?p>  白安揚與書畫上一向不是很上心,但是他是大家子,又是白老夫人盡心養(yǎng)育,自然也能看出個好壞高低。這幅畫,布局配色,意境都是上上之作,特別是那兩只孤鶩,很有凄涼決絕之感。

  “果然是好畫。鴛情姐姐放心,過幾日一定好好給祖母送去?!?p>  鴛情知道少爺還要陪客,也不多留,應了一聲,便回老夫人身邊伺候。

  鴛情走后,書架前那人回過身來,只見那人一雙劍眉星目,面容俊朗非凡,卻不顯一絲陰柔,與白安揚的儒雅不同,雖然容貌俊逸非凡,卻周身不怒自威,有種軍人特有的肅殺之氣。只是眉頭微皺,面上也似乎是有解不開的愁態(tài),臉色有些蒼白,似乎是奔波多日。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楚家長子,先帝因其軍工而封爵賜姓司馬的東海王,楚司越。

  白安揚看著自己的上司,也是好友,心中一嘆,人死不能復生,這卻是解不開的死結了。

  “司越,該找的你都找過了,可是你也該知道,賈后的狠毒,豈能留下活口?”白安揚想到好友這么多日子以來不眠不休的追尋已故的清河長公主下落,雖然知道勸也無用,還是忍不住開口。

  楚司越垂目,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抬起頭看著白安揚,目光中滿是堅定,嘴角露出一絲苦澀卻甜蜜的笑意,似乎是回憶起什么快樂的事情,“只要一天沒有找到她的尸首,我都相信她還活著,哪怕是走遍大魏的每一寸土地,我都要找到她?!?p>  “我也知道勸你無用。當年在軍中就知道你固執(zhí)。你從洛陽一路找到了阜寧,可有什么收獲?”

  楚司越搖搖頭,“沒有。我打算明日與離風會合后,離開阜寧南下尋找。”

  “那今日就在我這里休息一日?!卑装矒P也不多勸,自己這好友當初為了清河長公主化名司越去軍中建功立業(yè),哪里是自己這三言兩語能勸的了的?不如聊些別的,希望好友可以暫時忘記清河長公主,這樣時日久了,說不定能寬心些。“我這表妹之前聽說養(yǎng)在鄉(xiāng)下,祖母日夜掛心。沒想到卻是能詩會畫,被教養(yǎng)的這樣好,祖母如今也該安心了。司越,你一向博學,在書畫上也很有造詣,你來看看?!?p>  楚司越苦笑著說,“我哪里有什么造詣,不過是她喜歡,我便用心的去學。”說著便細細的看向擺在桌上的畫作。本來只是不忍拂了好友寬慰自己的苦心,可是一眼看過去,便再也移不開眼睛,就像是當年在宮墻上遙遙一撇,從此便是一生,仿佛這一生、這一世只為等這一人。

  小姑娘騎在墻頭,精心梳好的頭發(fā)有些凌亂,些許發(fā)絲掛落在臉旁,手中拿著一串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糖葫蘆,面上羞澀害怕,卻還強撐著對虛張聲勢,“喂,你、你不許告訴旁人!”

  少年微微愣住,有些好笑,連忙追問道,“你是哪家的姑娘?要不要我?guī)湍阆聛恚俊?p>  小姑娘驕傲的揚眉一笑,似乎在說,這墻頭難得到我?縱身一躍,翻墻而去,只留下少年在墻那邊追問,“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家的姑娘?!?p>  后來他才知道,那笑的明媚嬌俏的小姑娘,是元后的女兒,圣上最疼愛的清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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