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圣旨
沒錯,正是當(dāng)日學(xué)府派出來,跟著江白安一同回來的符箓師,沈清,此時正面帶微笑的站在棠外。
不過江白安認(rèn)識他,不意味著周圍的其他人認(rèn)識。
坐在太師椅上,周縣令眉頭皺了皺,不知這名年輕人又是從何而來,一拍驚堂木,將眾人的目光由來回到他的身上。
“你是何人,開堂期間,禁止喧嘩。”
沈清這才看向周縣令,略微思索了一下,擺了擺手,“你就是本縣縣令吧,對江白安的控訴可以撤銷了。”
他們這一系的人,本來就地位超然,對于這種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地方的縣令,他并不看在眼里。
“你什么意思?!敝芰x清不悅,事到如今,江白安和他都是心知肚明,自己是受了人的命令,必須搞下去江白安。
“江白安是人犯,在沒有確鑿證據(jù)證明他的言論之前,本官必不可能放任他不管。”
看到縣令還想掙扎一下,沈清一笑,微微側(cè)身,讓開了前方。
“請大人宣旨?!?p> 包括周義清在內(nèi),一群人這才發(fā)現(xiàn),沈清的身后,有一輛馬車,車輦前有三匹馬,皆品相出眾,威風(fēng)凜凜,馬車用的木材也是上乘,一看便品相不凡。
此時,車門緩緩打開,一名男子身穿青色蟒袍,緩緩下車,面色莊重,手中拿著一枚黑牛角軸的圣旨,金黃色的凌錦上繡著銀白色的巨龍,栩栩如生。
“圣旨到,江白安,接旨?!?p> 江弘文眼睛一瞪,連忙準(zhǔn)備去摁江文海的肩膀,他怕自己老爹不懂這些,沖突了禮數(shù),但是手剛伸過去,卻抓了一個空,低頭看去,發(fā)現(xiàn)江文海已經(jīng)在地上跪著了。
見到他發(fā)楞,江文海趕緊把他扯下來。
“臭小子,你不要命啦,那可是圣旨?!?p> 他也跪了下來,目光有些怪異地看著江文海。
不是,你當(dāng)日晚上在院子里和我二哥講的話,我可是聽了一二的。
原本在衙門口周圍,聚集了一群看熱鬧的平民們,見到這種場景,此時紛紛跪伏在地,渾身顫抖著。
開玩笑,那可是圣旨,皇帝陛下的威名無人不知,誰會嫌活的不夠長,敢去挑釁一國之君的威嚴(yán)。
更何況他們這地方,相比整個武池國的遼闊疆域,只稱得上是一塊彈丸之地,對皇家的敬畏,更上一層樓,誰敢不跪?
一群原本用來撐場面的衙役們跪了,坐在太師椅上的周縣令跪了,周義清穿著官府,但是依然跪的利索,只是內(nèi)心有些顫抖。
失策了。
就連江白安也不敢多說,他跪在地上,等著面前的這名欽差宣讀圣旨內(nèi)容。
廢話,他敢對著這縣令狂兩下,他是有些輕視皇權(quán),但是不傻。
這可是皇帝,人家摁死自己一個手指頭都不用,他雖然對現(xiàn)在的下層平民的生活現(xiàn)狀多有不滿,但是施展抱負(fù),首先得是活著才行。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江白安護(hù)駕太子有功,賞黃金千兩,綢絹五百匹,擢至東云衛(wèi),行御史之職?!?p> 宣讀完畢,欽差將圣旨小心地卷起。
江白安叩首,“皇恩浩蕩?!?p> “臣,領(lǐng)旨。”
他站起身,接過了那卷圣旨。
這名欽差官員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但是很快又收斂起來,看向后方。
“此外,永沂縣令失職,降一級,罰俸一年,文書擇日抵達(dá)?!?p> 周義清頭埋得很低,“圣上大量。”
“江白安曾護(hù)駕太子殿下,忠心可鑒,不可能為人犯,此案就此揭過。”
“是...”周義清心中嘆了一口氣。
這名官員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指了指身后的馬車。
“還請閣下隨我上車一敘?!闭f著,他看向一旁的沈清,“沈先生也一并上來吧。”
司天臺與學(xué)府,地位相當(dāng),因此,沈清作為謝無奕的門下弟子,自然身份不低。
江白安說了一聲“打攪了”,便跟在沈清的身后上了馬車,車夫輕輕揚(yáng)起韁繩,三匹馬輕踏著地面,帶起一串微薄的揚(yáng)塵,消失在了一種平民的眼中。
此時,這群人才敢站起來,眼中仍然帶著一些敬畏,看著那輛馬車的背影。
而江弘文和江文海方才如夢初醒,有些夢幻的感受著發(fā)生的一切。
“弘文,你二哥受了皇帝封賞?!?p> “嗯?!?p> “你二哥還當(dāng)了官?”
“嗯。”
“賞了黃金千兩?”
“嗯...”
這是江文?;畹浆F(xiàn)在,第一次心潮如此起伏不定。
“快點(diǎn)扶著爹,你爹有點(diǎn)頭暈?!?p> 江弘文瞥了一眼,但還是扶著江文海,兩個人往家里趕去。
...
車廂內(nèi),江白安坐在檀木座椅上,有些好奇地打量著周圍。
地面上鋪著一張羊絨地毯,沒有過多的內(nèi)飾,只有一只暖手爐和一臺茶幾,因?yàn)槭窍奶於鴽]有燒爐,茶幾上擺著一壺茶水。
幕簾是用材質(zhì)上好的綢布縫制的,與他座下的坐墊材質(zhì)接近。
就在這時,沈清開口了。
“江白安,這一位是司天臺的少監(jiān),楊奇正大人?!?p> 江白安自然行禮,“多謝大人。”
楊奇正擺手,“不必謝我,我只是傳陛下手諭罷了?!?p> 江白安又行一禮,沒有多說,圣旨已經(jīng)被他放進(jìn)了收納袋中,這種東西,還是要好好保存的。
“只是在下仍有一絲疑問,還望大人解惑?!?p> 楊奇正抬眼,“哦?是關(guān)于職位的事情?”
“少監(jiān)大人才智過人。”江白安不動聲色地拍了個馬屁。
楊少監(jiān)還是很受用的,“陛下封你為東云衛(wèi),代行御史之職,你可能不太清楚東云衛(wèi)為何吧?!?p> 江白安搖頭,他知道御史有監(jiān)察官員,糾正政務(wù)的權(quán)能,但是這東云衛(wèi),他確實(shí)未曾聽說過。
“東云衛(wèi)是東宮職位,按理說,與御史品級相當(dāng),只不過接受太子殿下的調(diào)遣?!彼@樣解釋道。
“明白了?!?p> 說是東宮職位,說的直白一些,其實(shí)就是太子的班底,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旦太子繼位,必然會將朝廷中的勢力清洗一番。
那么江白安就是蘇映未來的班底之一,這一件事,對他來說,是幸事,亦有不幸之處。
幸運(yùn)的是,他成為了蘇映的正式幫手,東云衛(wèi),聽起來就是負(fù)責(zé)太子安全的職位,或者是太子手中的戰(zhàn)力。
不幸的是,太子殿下,在國本之爭,似乎并不占據(jù)上風(fēng),在此之前,更是受到了埋伏與襲殺,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們這一方,是式微的一方。
楊少監(jiān)不再開口,而是看向他身旁的沈清,沈清開口道,“江白安,太子殿下此次有托我?guī)Э谥I與你。”
嗯?蘇映的口諭,那應(yīng)該是有什么事情要安排。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楊奇正。
沈清明白他的意思,搖頭道,“司天臺不參與爭斗?!?p> “冒犯了?!?p> 江白安道了一聲歉,學(xué)府一系,如沈清,就是和太子一條戰(zhàn)線的,他們都不在意,自己也無需操心。
“無妨,人之常情?!睏钇嬲]著眼睛,似乎在打坐,身上隱隱有一股超然的氣息。
“殿下說,你現(xiàn)在參與爭斗,資格還不夠,所以殿下的意思是,等你成長到一個地步的時候,他自然會召喚你?!?p> 言下之意就是,你現(xiàn)在資歷尚淺,需要?dú)v練。
“明白了?!苯装材活h首。
“殿下有說時間嗎?”
沈清抿了抿嘴唇,搖頭,“殿下未曾說過此事?!?p> 但是還是補(bǔ)充了一句,“不過大概在國本之爭徹底揭開的時候,也許就需要你的出場了,你明白的,那些人已經(jīng)盯上你了,不過在京城外,他們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長。”
可是上次太子殿下就是在這里遭到伏擊的,江白安心中嘟囔了一聲。
沈清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嘆了一口氣,“上次就是最后一次了,那些人最大的動作,也就止步于此,這件事情在京城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連陛下都開口了,他們勢必會收斂的?!?p> “忤逆陛下的意思,只是給自己找苦頭吃罷了?!?p> 江白安眉頭略微挑了挑,他忽然覺得這有些違和的地方。
他略微讀過一些書籍,知道今年,是池武帝在位的第二十余年,又想起之前與云爺爺喝酒是,聽到這位老兵聊起的往事。
北方蠻族十?dāng)?shù)年不敢犯,也就是說,陛下北伐的事情,也就在十幾年前,如此算來,陛下當(dāng)下正值壯年,不正是應(yīng)該勵精圖治,增強(qiáng)國力的時候嗎?
他目光深斂,大腦飛速轉(zhuǎn)動。
當(dāng)日與云爺爺喝酒時,他就在思考過一個問題,陛下為何忽然退兵?
再結(jié)合著眼下的國力日漸衰微,壓力日漸增大的北方戰(zhàn)線,還有開始爆發(fā)的國本之爭。
江白安不由得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這個結(jié)論,可能便與王朝現(xiàn)在的狀況有關(guān)。
池武帝,是不是在北伐之戰(zhàn)中,受了什么重傷?
這是江白安目前能夠想到的,最合乎情理的一個解釋,因?yàn)橹貍?,所以北方蠻族有了底氣,開始反擊,朝廷看陛下每況愈下,開始站隊(duì),皇子內(nèi)斗。
既然如此,皇帝陛下應(yīng)該是無能為力的,但是為何沈清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他雖然很想問一問原因,但是還是忍住了,妄議圣上,可是要治罪的。
只是他思考許久,最終也只能得出這么一個結(jié)論。
余威猶在?
還是說,當(dāng)年的追隨者還在?
連下三十城,這般壯舉,完全配得上武帝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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