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冰山一角
風清閣的雅間中。
江白安坐在椅子上,小狐貍很貼心地給他端來了一杯茶,他的面前端坐著的人影,正是剛才的荀休。
他吹了吹茶杯中冒出的熱氣,“你應該知道一些那個平寧山那邊的山匪情報吧,與我說說?!?p> 荀休的小老弟們都被打發(fā)回去了,店里坐不開這么多人,都放進來,會影響生意的。
“是,是?!?p> 點頭哈腰的模樣,讓江白安有一種這里是派出所的感覺。
荀休點了點頭,他既然是跑鏢隊的,所以對當?shù)匚浒裆系男畔⑦€是了解不少的,這個平寧山的馬匪,他也排除過手下人搜羅信息。
“好的云公子,平寧山的山匪,算得上是這一帶最棘手的匪寇了,他們的首領名字叫徐涇,是個六重后期的武者,從戰(zhàn)場上逃回來的,經(jīng)了一段時間的燒殺搶掠,也算是拉起了自己的一班人馬?!?p> “據(jù)我所知,他的手下還有一個六重中期的心腹,兩個人的實力根本不是尋常的江湖人士可以對付的,所以一直以來都是極為猖獗?!?p> “而且我還聽說了一件事情?!?p> 荀休忽然壓低了聲音,有些神秘地告訴江白安,“我聽說,這個徐涇能夠一直安然無恙,是因為他和官府的人有聯(lián)系?!?p> 這個消息一出,江白安猛地坐正,面色有些復雜,“這些消息可靠嗎?”
對面的荀休干笑了一聲,“在下也是聽得江湖傳聞,上不了臺面?!?p> 隨后他有些擔心,“云公子要對付他們,恕在下直言,只靠你們二人,還不夠,他們深藏大山中,本身就占據(jù)天然的地形優(yōu)勢,更何況那個徐涇狡詐殘忍,很難抓得住?!?p> 但是江白安沒有聽到他的最后一句話,他的注意力,全部在荀休說的前一句上。
官匪勾連。
這種情況,并不是不可能發(fā)生,這種消息能夠傳播,也必定是有些憑據(jù)的。
“平寧山的山匪...官的話...周義清嗎?”
他看著有些拘謹?shù)能餍?,拱了拱手,“多謝荀大哥的消息了?!?p> 對方趕忙擺手,一連受之有愧的模樣,“哪里那里,之前是我突兀了,還是希望云公子不要在意才對?!?p> 無所謂了。
“這樣,荀大哥,在下有一筆買賣,不知道你做不做?!?p> 荀休本能地感覺有什么可能不太好的事情要發(fā)生了,下意識地問道,“什么?”
“我們二人會對付那個徐涇和他的心腹,剩下的人交給你們,最后賞銀對半分,怎么樣?”
荀休很想就這樣拒絕,他們的鏢隊實力怎么樣,他自己還不清楚嗎。
“四六分?!?p> “成交?!?p> 我荀休闖蕩江湖這么多年,匪患橫行,我輩自然得而誅之。
他給的是在太多了,三百兩的賞銀,而且還有打到徐涇后的巨大名聲。
只是他忘記了,這個徐涇,可是一名六重后期的武者,然而他似乎忘記了這一茬,腦中只有打敗徐涇之后的各種好處。
江白安看著他沾沾自喜,淡淡一笑,眼中泛著淡淡的粉色清光。
他影響了他的思考,大大地削減了戰(zhàn)敗的可能帶給荀休的恐懼。
“這個能力還真的好用,對付這些腦袋一根筋的家伙效果更好?!?p> 江白安不禁又在好奇小狐貍的來歷了。
送走了荀休,問清楚了對方下榻的客棧,江白安自己一個人出了店面。
街道上的行人依舊熙攘,他走在其中,不多時,身邊多出了一道修長的身影,正是老灰。
“走吧,我們?nèi)コ悄系哪莻€破宅子?!?p> 城南的破宅子,正是江白安第一次碰到那只僵尸的時候,后來還被黑衣人作為了臨時的據(jù)點,現(xiàn)在被用來暫時安置步立軒。
步立軒是前任的縣丞之子,前任縣丞慘死于一次土匪劫道,步立軒尋求縣令周義清的幫助,卻被投入了大牢,這件事,很難不讓江白安把它和平寧山的匪徒聯(lián)系起來。
二人也算的上是輕門熟路,沒用多長時間,就到了城南的舊宅。
這里與江白安第一次來的時候相差不大,唯一的差別,可能就是原先的陰氣消散了不少,看起來不像之前那么陰森,把“有鬼”兩個字寫在門板上。
“咦?他似乎不在的樣子?!?p> 二人走進去,環(huán)視了一圈,有些詫異地發(fā)現(xiàn)步立軒不再其中。
“不過東西還在,看起來似乎走出去有一會了?!?p> 江白安隨手扯過來一把椅子,“算了,我們等一會吧,他出門不知道干什么去了?!?p> 兩人就這么對坐著,不多時,高墻外來了一道低沉的腳步聲,緊接著就是門栓拉動的聲音。
步立軒滿臉警惕地探出頭,手中拿著一柄短刀。
“回來了?”
江白安笑了一聲,步立軒見到是這二人,也是放松下來,剛才他發(fā)現(xiàn)這里有外人進入的痕跡,所以警惕了些。
“出去這是...找你們家里的人去了嗎?”
江白安問了一聲,現(xiàn)在二人在牢里交談的時候,步立軒就表示過,希望江白安出去之后能夠留意一下他的家人,畢竟父親去世,他在牢中一直擔心周義清會不會對他的家人下手。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出來了,更是親自尋找。
“找到了嗎?”江白安問了一聲。
剛才還帶著一些喜色的步立軒泄了氣,搖了搖頭,“沒有,我循著原先家里的府邸去尋找,卻發(fā)現(xiàn)那里已經(jīng)換了一家人,他們說原先的一家人搬走了,不知去了哪里?!?p> 江白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沒關系,畢竟是他們搬走的,那就有很大概率說明,周縣令還沒有對他們下手,他們可能只是改頭換面,也可能是搬離了這里?!?p> 步立軒點了點頭,然后看著二人,“你們怎么想著來這里了?有事情要安排給我嗎?”
他對江白安是很感激的,沒想到,在自己都認為活下去無望的時候,最后關頭卻被一個遇到這么一個奇特的人,把自己救了出來。
當然,他也沒認為江白安是個爛好人。
愚善的人,下場一般都不會太好,當然,從那日的對話來看,步立軒還是很認可江白安的,在他眼中,江白安本身實力就不錯,身邊的這個神秘人也同樣實力出眾。
“暫時沒有事情要交給你。”江白安搖了搖頭,“來這里,是有些事情要問你的?!?p> 步立軒點點頭,二人圍著一臺破舊的木桌坐下。
“我記得你曾經(jīng)說過,你因為一些事情所以沒有和你父親的車隊一同出發(fā),對吧?!?p> 步立軒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反應過來,二人之間能夠涉及的話題,現(xiàn)在來看,也只有數(shù)月之前的縣丞遇襲的事件。
“是的,當時是我的腰牌忘了帶,所以回去拿?!?p> “腰牌?”
江白安有些奇怪的望著他,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按照道理來說,你爹可是縣丞啊,你跟著這支隊伍,腰牌什么的不重要吧?!?p> 步立軒也覺得如此,但是表示自己記不太清楚當時的具體情況了,“具體的記不清了,但是我確實忘了帶這個,然后回去拿。”
“嗯...”江白安沉吟了一會,“那你后來跟上車隊了吧?!?p> “我跟上他們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p> “現(xiàn)場又發(fā)現(xiàn)什么東西嗎?”
江白安看的出來他有些失落,但是沒辦法,該問的還得問,“比如,你怎么確定他們就是你父親的車隊?”
步立軒搖搖頭,“這一點不會錯,我當時也是不敢相信,但是查看過腰牌,可以確定,更何況我父親的遺體都是我親手掩埋的。”
“曝尸荒野,我看不下去。”
江白安點了點頭,“最后一個問題了,這之后,第一反應應該就是去報官吧,你當時是怎么做的?”
“我當時...”
步立軒思索了一下,“當時我心態(tài)根本平靜不下來,我去城衛(wèi)軍那里,要他們出城,但是他們說沒有縣令的命令,不可妄動。”
“我沒有多想,直接就去了縣衙,后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p> 江白安點了點頭,整件事情的脈絡,他大致梳理了出來。
首先,前任縣丞出于不知名的原因,需要出城,江白安當日在牢中就試著問過步立軒,但是后者的回答是自己也不知道。
然后在半道上遭了土匪,車隊全滅,步立軒因為忘記帶腰牌而遲到,所以在原本的計劃中,步立軒也會死在這場伏殺中。
但是他活了下來,而且還跑到了縣衙里去尋求幫助,被周義清關進了大牢。
這么一來,至少周義清這個縣令,和永沂縣附近的匪徒有聯(lián)系,是很顯而易見的事情了。
“但是為什么他不殺他?”
唯獨這一點,江白安想不明白,按道理說,能夠?qū)⒅芰x清和匪寇聯(lián)系起來的,除了這個步立軒之外,應該就沒有其他人了,任何人都應該是殺人滅口吧。
可是他不僅不殺他,還有意識地吊著他的命,雖然步立軒在牢中受盡了折磨,但是在瀕死的時候會得到治療。
步立軒還有用處?
雖然這個念頭對步立軒不太友好,但是是現(xiàn)在最貼合的說法了,至少周義清還吊著他的命。
江白安的眼神微微閃爍,他有所預感,自己所接觸到的,或許只是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