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令人內(nèi)心稀碎的考試,考到最后我甚至認(rèn)為……我有念過書?特別是數(shù)學(xué)題目,簡直是它認(rèn)得我,我不認(rèn)得它的地步,這種感覺和平??荚囃耆灰粯?,一點信心都是沒有的。
第一次參加高考,來時候的心情是激動和緊張的,卻沒有多少期待,肚子里墨水不夠,無法給這三年交上一個滿意的答卷,深表遺憾。
考試完畢回去路上,更加是令人沮喪的,靠在客車門邊,看著倒退的山巒和火紅的夕陽,我真的覺得人生走到了低谷,哪里還有考試之前鼓勵別人那種心情,此時此刻,最需要鼓勵的人是我啊。
有時候,人真的很脆弱,脆弱的人啊,脆弱的人心。
人當(dāng)遇到自己根本沒有辦法解決的問題時候,總喜歡逃避,所有人的天性就是這樣,我將逃避所有人的關(guān)心……不見任何人,不去理任何事情,一個人呆著,呆著。
終究時間還是繼續(xù)往前,生活還是要繼續(xù),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才鼓足勇氣從那種自我壓抑中走出來的,或許……在往后的今天看來,這次失敗經(jīng)歷,遇到的坎坷,真的不算什么,讓人感到遺憾的事情是當(dāng)時應(yīng)對的方法。
最終我還是從失落中走了出來。
那一天,我跟鎮(zhèn)上車去了縣城,是打算到縣城找點活干,也正好就是這天,收到各種消息要出高考成績。
那年是炎熱的夏天,太陽就像是鞭子一樣抽著,汗水又黏在火紅皮膚上,讓人火辣辣的,我漫無目的的游走在大街小巷,我要去哪里呢?
透過玻璃,看著酒店里一摞摞的桌椅,我也想過進去問一下招不招服務(wù)員,走過好幾家酒店,躊躇了很久,終于下定決心,怯生生的走了進去,支支吾吾問了一下招工情況,結(jié)果自然是被打發(fā)了出來。
七八月的天真的實在是太熱了。
到中午時分,這小縣城更是炙熱在一個大火爐子里。
我卻收到了一個陌生電話,那是在縣城里有點親戚關(guān)系的長輩打過來的,他說明來由。
是鄉(xiāng)下做活爸媽托同屋頭麻麻跟這個在縣城開飯店的親戚講的,讓我中午去他那里避一避,順道看看能不能讓他介紹點活兒。
熱得我有點扛不住了。
循著問路繞到了小弄里,一古生古色的小酒館映入眼簾,在外面能聽到里面有人談話,我在外面猶猶豫豫,最終一腳踏了進去。
一衣著干凈中年女人正在灶頭清洗碗筷,中年男人正坐在一茶具旁邊暢聊,我的進入打斷了他們的交流,無疑倆人都將目光投向我。
我干巴巴的說了一下來的原因,他們臉上的疑色一下子變成了熱情,那個在灶頭后面的女人立刻給我倒水,靠著墻坐的國字臉中年男人也立馬給我拿椅子,請我坐。
我就真的像是個客人一樣坐在四方桌一邊,我接過涼茶,雙手握住涼茶,也沒啥話茬說,倒是這中年男人非常關(guān)心我老家的事情,一會兒問家里大水庫,一會兒又問宏叔叔和宏伯伯,還有慧姐姐和青姐姐。
我就這樣被熱情的款待著。
他就是我們屋場七奶的兒子,宏叔叔當(dāng)兵回來留在了我們那山村里,然而他就在縣城里開起了小飯館,一年也回這山里一兩趟,也經(jīng)常拖人帶東西到雙畈村衛(wèi)生院,讓吳醫(yī)生工作回來帶給七奶奶……
我也跟著攀談起來,當(dāng)他問起我是哪家孩子,我說起我爸的名字,他映像很深刻,但是提起我爸的職業(yè),他就混淆不清了,反正能夠看得出他對老家的事情相當(dāng)關(guān)心,而且在灶臺后面的女人收拾好碗筷,立馬就點燃燃?xì)庠罱o我生火做飯。
我覺使不得。
可是越是這樣,好似他們越是要給我款待周到一些,最后給我生了個爐子,爐子上的肉燒菜油滋滋的,香氣聞得我肚子咕嚕嚕的叫。
這中年人是個經(jīng)通世故的人,哪里不知道我是餓壞了,立馬喊著后面的做飯的女人說,“快盛飯!”
“這小電飯煲慢,要等會兒,生的吃了會鬧肚子的?!迸嗣碱^促著說。
男人直接起身,拿起個碗筷便自言自語說,“我去后面客人桌上打一點過來?!?p> 我聽著這……心里暖呼呼的,心里卻又是覺得使不得,我怎能讓他們這樣熱情的招呼呢?無以為報??!
所以吃飯的時候,我都很小心的咀嚼,就怕我的一個不好動作,影響到他們這種熱情,可是事實,我哪里能夠抵得住這美食的誘惑,沒一會兒工夫就狼吞虎咽起來。
是的。
我吃了一碗,口中說一碗就夠了,可是已經(jīng)又盛了一碗,他們就笑瞇瞇的看著我,我一臉尷尬,“是不是……吃得……有點多……我……”
“傻瓜才這樣說,娃潑娃潑,一頓吃一缽啊!哈哈哈哈……”我的到來,似乎給他們平淡的生活帶來了許多樂趣。
我也笑了,就肆無忌憚的大吃起來,以前放學(xué)歸來,跑到七奶奶房間里玩,老是聽說七奶奶搗鼓說著在縣城里有個會做生意的店老板,小白小白的不知道說的是不是就是這位叔叔。
我吃飽喝足,女人既是收拾桌子,又是給我來一杯冰鎮(zhèn)果汁,還給我上了果盤,他們見我吃熱了,還刻意將空調(diào)調(diào)低了,其實這里面本來就很涼爽了,大山里的孩子風(fēng)里來,雨里去的,哪里享受過這種待遇,簡直都有點總統(tǒng)級別的了。
一直都是那個大叔在找話題跟我聊,他心里可能在捉摸著這個笨蛋,你也主動說說話啊,這樣可不行,再這樣,咱們可就真的沒有話題可聊了,他幾乎圍繞著我們家那里對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問了一遍。
最后實在沒什么可以跟我聊的,正好又來了倆客人,男人可是面露喜色,后面還跟著衣著鮮艷的女人,這怡然自得的大叔叔見到走進來的人可是客客氣氣,上來就是打招呼,抽煙吩咐招待著。
“嗨~王老師,您這怎么有空?看您~有喜事啊!”大叔叔笑著說。
那寸頭,剛剛在太陽底下曬得面紅耳赤的人中年老師完全已經(jīng)是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喜悅,非常自豪的說,“那可不是,我兒子614分,之前答應(yīng)他下館子的,這必須兌現(xiàn)?。 ?p> “啊,那是恭喜恭喜。”
文文靜靜跟在身后的男孩卻追說,“爸,你當(dāng)時可不是這樣講的,你說要給我買筆記本電腦!”
“你小子還真是……”眼鏡寸頭男老師指著兒子鼻子,意思別太過分。
“我怎么了?”男孩趕緊頂上去說,這搞得中年男人很尷尬,畢竟這可是在外人面前,此時,手中握個錢包的女人又是打斷說,“別別,你爸爸天天在學(xué)校里吹你呢,他是怕你驕傲,肯定會給你買的,這不是聽到分?jǐn)?shù)就下館子來了嗎?來,劉老板,弄個包間。”
女人說完,就拿起手機給七大姑八大姨告喜了~~
自然生意來了,那劉叔叔就要忙活起來了,這一茬一茬的熱情,本來把我弄得將高考的陰影拋到腦后了,可是此時~~~
我默默不語,只是等劉叔叔安排好那一桌又回到這小后房屋子里,然后跟女人嘀咕幾句,意思是這王老師兒子成績厲害,這回這個成績恐怕是重點了,然后不知道怎地,又回頭跟我說,
“嘿,小子~你念初幾了?。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