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子昂謙虛一笑,撓了撓后腦勺,略顯靦腆地說道:“卓場主別這么說,只是年輕氣盛,再加上運氣好罷了!”
田嬋見狀,不禁抿嘴一笑,道:“元世子吉人自有天相,真是可喜可賀啊!”
元子昂拱手還了一個禮,淡然微笑,道:“謝田掌柜夸獎……不過,真的值得慶賀的,還是沒有讓靈神宗得償所愿了!”
“靈神宗?”
田嬋面色一凝,有些不解地問道:“這件事和靈神宗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卓然也在旁微微點頭,似乎也對此事有所疑惑。
元子昂遲疑了片刻,但還是開口,將昨日早晨靈神宗護(hù)法冷無葉來到麒麟閣,企圖強(qiáng)要化平礦場一事,完完全全地講述了出來。
而當(dāng)話音落下之時,整個房間都陷入了一片可怕的寂靜之中,就連呼吸聲都變得沉重了不少。
良久過后,倒是田嬋繡眉微皺,開口輕語道:“看來,靈神宗的目標(biāo),便是那礦洞之中的琉璃水晶……”
元子昂嘴角一翹,道:“這,也是我來到這來的原因,不過,眼下靈神宗的春秋大夢,恐怕是要落空了!”
“如此說來,那封鎖我們礦場消息的,恐怕就是靈神宗的人了!他們?yōu)榱吮苊庀⑼饴?,以免他人惦記那塊結(jié)晶,便干脆將礦場全面封鎖了起來。”卓然若有所思地說道。
元子昂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么想的!盡管臨海城中極有可能盤旋著其他勢力,但畢竟齊國是靈神宗所掌控,他們的力量估計還不成氣候,要在靈神宗眼皮底下封鎖消息,更是不可能……”
田嬋也恍然大悟,指著元子昂道:“難怪,難怪元世子要借助我們的身份進(jìn)入礦洞,原來是怕被藏在暗處的眼睛發(fā)現(xiàn)?。 ?p> “正是……說來,也是謝謝田掌柜鼎力相助了!”
元子昂笑著向田嬋拱手行禮,以作答謝。
田嬋媚笑了一聲,擺了擺手,道:“元世子這般話,我可承受不了,畢竟我也是沖著世子出手闊綽才幫忙的,要說謝的話,可就真是受之有愧了。”
元子昂見田嬋說話如此直爽,嘴角不禁微微一抽,道:“田掌柜還真是快人快語啊……”
一旁的馬豪摸了摸自己的胡須,一甩手,透著幾分隨意道:“不過,現(xiàn)在既然靈神宗的如意算盤沒得打了,那往后,我們也就高枕無憂了?!?p> “不,還早著呢!”
元子昂搖了搖頭,斷然說道。
“不應(yīng)該啊,這塊結(jié)晶不已經(jīng)沒了嗎,那靈神宗要我們這化平礦場,也就沒什么用了??!”馬豪不解地問道。
“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更有可能招致靈神宗的報復(fù)……”
卓然微微皺眉,眼神中透出幾分思索之意,有氣無力地說道。
“為什么?!”聽到這句話,馬豪頓時瞪大了眼睛,不禁問道。
畢竟,在這個國家里,若是招致了靈神宗的報復(fù),那便是滅頂之災(zāi)??!
田嬋搖了搖頭,撫眉嘆息道:“馬大人,你想想,那靈神宗先后為了這塊結(jié)晶付出了心力,此刻一切心力都付之東流!就憑著靈神宗平日里的做派,恐怕,真的是要大禍臨頭了!”
聽到這里,馬豪的臉上明顯多了一抹慌亂的神色,呼吸都加重了幾分,他轉(zhuǎn)念一想,像是“強(qiáng)詞奪理”道:
“那,靈神宗又怎么知道結(jié)晶沒了呢,興許他們還蒙在鼓里呢!”
卓然苦笑一聲,道:“老馬,你可別忘了,那些人可不是我們這樣的凡夫俗子……礦洞里‘怪異’現(xiàn)象的消失,他們發(fā)現(xiàn)只不過是時間問題,到時候,我們能瞞得住嗎?”
聽到這里,方才還眉飛色舞的馬豪,頓時低頭不語,表情也變得凝重了起來。
元子昂見狀,嘴角淡淡一笑,上前向著眾人說道:“各位,我此次來這莊子,一來,是來看望一下卓場主,二來,也是想問問各位……”
“問什么?”田嬋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眉頭一揚,饒有興趣地問道。
“問問各位,有沒有與靈神宗為敵的膽量!”
元子昂面無改色地說道,就像是在說一件司空見慣的事情,但言辭卻慷慨有力,仿佛吐露著萬丈豪情!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一時間竟然說不出半句話。
雖然說,元子昂暗自進(jìn)入化平礦場,并摧毀了靈神宗夢寐以求的靈氣結(jié)晶,這已然算上站在了靈神宗的對立面了。
但是,此話親口說出,卻如同正式向靈神宗宣戰(zhàn)一般,讓聞?wù)邿o不心頭一顫!
靈神宗,那是絕對高高在上的存在,是自詡為“神”的存在!
只是聽見這個名字,便會感受到一股無形的恐懼感,而這份恐懼,卻壓在大齊所有人的心中不知多少歲月了……
如今,這個少年,竟然主動開口說出要挑戰(zhàn)這般龐然大物,真不知道該說他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說他是癡人說夢呢……
即便是忠心耿耿的卓然和馬豪,此刻都仿佛如鯁在喉,根本無法回應(yīng)元子昂。
而本就是外人的田嬋,更是被嚇得滿臉蒼白,不禁攥緊了衣角,心跳都加快了不少!
見此情形,元子昂倒是并不感覺到意外,他嘴角一翹,卻如傲視群雄般,說道:
“我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你們?nèi)缃竦倪t疑也是正常的……但我已經(jīng)決定了,即便這是一條不歸路,我也要走,因為這條路從來沒有人走過,所以你們便不能說一定會失敗!”
聽到這里,卓然、馬豪以及田嬋三人,都忍不住地多看了元子昂幾眼。
仿佛,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倒像是一個氣吞山河的開辟者,一個一往無前的探路者!
“世子,我想知道……你,有多少把握?”卓然試探性地問道。
元子昂目光銳利地回頭望去,搖了搖頭,道:“把握?我沒有,我也不需要有,如今,我元氏一族已經(jīng)危如累卵,大禍將至!所以,我必須要爭,因為只有去爭,才有可能爭得贏,才有挺直腰桿當(dāng)‘人’的一天!”
卓然微微搖了搖頭,輕語道:“那,您這可是在賭博啊……”
元子昂毫不避諱地點了點頭,道:“我承認(rèn),這就是一場賭博,但這場賭博,我們也不是真的毫無勝算!”
“此話怎講?”卓然進(jìn)一步問道。
元子昂嘴角一翹,聲音洪亮地說道:“大齊千千萬萬的百姓,這便是我們的勝算!靈神宗,確實高高在上,但教眾不過數(shù)百人,若是他們面對整個大齊國,也不過是在以卵擊石罷了!”
說罷,元子昂握緊雙拳,高舉而起,激動地說道:“大齊國,現(xiàn)在便是一片怒濤,只需要一個人振臂高呼,便可激起滔天巨浪,其勢足以吞沒靈神宗!”
石破天驚般的話語,仿佛觸動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扉!
不單單是元子昂話語中的感染力,更多的,則是在話語中蘊(yùn)含的真實情感!
靈神宗倒行逆施,橫行霸道已非一日兩日,就連皇室朝廷,也可隨意欺辱,天下百姓已是敢怒不敢言!
如今,若真有一人登高一呼,將這團(tuán)干柴點燃,定能燃起萬丈烈火!
修士,自然是凡夫俗子不能敵,但是,一名修士,能夠抵擋得了萬人怒火嗎?!
一想到這里,卓然虛弱的雙眸中頓時閃爍出異樣的光芒,他思索了片刻,便吃力地沖床上爬起來,向著元子昂半跪行禮,道:
“世子殿下,我等皆是軍戶出身,誓死效忠于大齊,效忠于元氏一族,如今,既然世子殿下此意已決,那么,不論刀山火海,我等都愿意追隨!”
馬豪也立時半跪于地,恭敬地說道:“化平礦場上下一百三十三名士卒,愿意隨時為殿下赴死,為大齊國盡忠!”
見到兩名礦場場主表態(tài),元子昂雖是意料之中,但依舊是大喜過望!
他連忙上前扶起了兩名場主,也不言語,只是上前用力地?fù)肀е?,以表達(dá)著自己的感謝之情!
“呃……世子殿下,奴家還在這里呢……”
田嬋望著滿臉欣喜的元子昂,不禁招了招手,輕聲說道。
元子昂扭過頭去,看見一臉尷尬的田嬋,不禁也面露窘態(tài)地?fù)狭藫项^,道:“不好意思,田掌柜,我有些太激動了……”
“激動倒是不打緊,只是,奴家有件事想要問問世子殿下……”
田嬋苦笑了一聲,擺了擺手,忽然目光一變,隨即開口道:“如果,我隨后去和靈神宗告發(fā)你們,世子殿下你會如何?”
一聽這句話,元子昂身后的卓然和馬豪頓時面露殺氣,看向田嬋的目光也變得極為不友善,仿佛隨時便要拔劍而起!
而元子昂倒是面不改色,他聳了聳肩,臉上依舊掛著微笑,卻從微笑中,透出了幾分冷意。
“田掌柜,你認(rèn)為,我會如何?”
看著元子昂的表情,田嬋直感覺脊背一涼,不覺地后退了一步,道:“怎么,世子殿下這是要殺我滅口嗎?”
誰知,元子昂愣了一下,立時展顏而笑,道:“田掌柜,你這可是想多了……我們是合作關(guān)系,若是你不同意我的看法,說出來便是,我們絕不勉強(qiáng),只不過……這次幫我進(jìn)入礦場的尾款,可能就要出現(xiàn)一點變化了……”
此話一出,田嬋的臉上多了一抹復(fù)雜的情緒。
她端詳了元子昂片刻,隨后不禁一聲嘆息,道:“唉,反正你在我面前說這般話,我就知道我跑不了了,誰承想,你竟然拿這件事來‘要挾’我……唉,還是輸在了一個‘錢’字上面了……”
元子昂眉毛一揚,問道:“這么說,田掌柜這是答應(yīng)了?”
田嬋頗為無奈地點了點頭,道:“先說好啊,奴家可沒什么本事,到時候若是幫不上忙,你可別怪罪奴家!”
“放心吧,田掌柜,這筆買賣,你是只賺不賠的!你只需要將你的不夜棧作為我的信息中轉(zhuǎn)站,其余的,你一慨不知,而且每月還有一筆不小的銀錢進(jìn)賬……即便靈神宗日后問起來,你也可以對付過去。”元子昂微笑著說道。
聽到這里,田嬋不禁低頭思索了片刻,沒過多久,便暗自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奴家也就沒什么可說的了,只不過……這銀錢,我可就不客氣了!”
“好,一言為定!”
元子昂、卓然和馬豪三人相識一笑,也沒有猶豫,便答應(yīng)了下來。
就這樣,在這間房間內(nèi),一場合作便在就此達(dá)成!
而這場對于元子昂未來的幫助有多少,恐怕誰也說不好,但是,至少此刻,元子昂的心中卻是踏實的!
看來,化平礦場的事情,也就此告一段落了,現(xiàn)在,也是時候回臨海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