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
與來時不同,此刻在馬車內(nèi),卻是十分的安靜。
元子昂坐在馬車窗邊,借著折射進來的陽光,表情平淡的看著一本藍色封皮的書籍,默不作聲。
看著他,坐在對面的篤篤臉上多了一抹尷尬的神色,良久過后,才怯生生的問了一句:
“世子,你生氣了嗎?”
聽見篤篤的話,元子昂一臉茫然的抬起頭,滿頭霧水的問道:“生氣?我干嘛生氣?”
篤篤抿了抿嘴唇,低頭不語。
元子昂見狀,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禁咧嘴一笑,道:
“篤篤姑娘,我們相識到如今已經(jīng)半年了,難道我是一個斤斤計較之人嗎?”
“可這次不一樣,是我騙了世子……”篤篤輕咬下唇,低語道。
元子昂仰頭一想,輕聲說道:“姑娘這么做,自然有姑娘的道理,有些事,現(xiàn)在還不是我能知道的時候?!?p> “那我把世子晾在一旁,也是我的不是……”篤篤又說道。
“誒,我可不無聊啊!”元子昂出言打斷道,同時晃動著手中那本藍色書籍,道:
“你讓阿淮陪著我,一路上他和我說了不少逸聞,還給了我這本《江海游記》,著實讓我長了不少見識,沒想到大齊國以外,竟是如此豐富多彩……”
見篤篤仍舊郁郁不樂,元子昂一揚眉毛,身子猛然向前一傾,望著篤篤說道:
“姑娘沒必要掛懷什么,我說過,在齊國,只要是姑娘的事,我都會幫!既然我不與姑娘見外,答應(yīng)了姑娘相助邊春,那么,也請姑娘不要與我見外,以后有什么事,直說便是,我自然義不容辭!”
元子昂的話,宛若一注溫泉,注入進了篤篤那原本孤獨的內(nèi)心,一股暖意油然而生。
終于,這位傾國傾城的女子,臉上重新出現(xiàn)溫柔的微笑。
“世子通透,篤篤開心!”
元子昂同樣報以微笑。
一切陰霾,煙消云散。
馬車緩緩前行,與來時的路不同,因為街道緣故,此刻馬車走的卻是另一條路。
待走到一處鬧市時,一直撩簾欣賞街景的篤篤卻忽然拍了拍墻壁,高喊道:“麻煩,停下車。”
正在駕車的阿陀聞言,立時拉住了韁繩。
坐在阿陀身旁的拓跋淮側(cè)頭問道:“姑娘,有什么事嗎?”
馬車內(nèi),篤篤聲音響起:“阿淮,去對面鋪子買些炸糕來?!?p> “好嘞!”拓跋淮也沒問緣由,靈巧的跳下馬車。
他躡手躡腳問馬車旁的彩憐要了些銀錢,便興奮地一路小跑向不遠處的炸糕店跑去,看上去也勾起了他的饞蟲。
元子昂詫異的看著篤篤,好像是在驚訝如此清麗脫俗的女子,竟然會為了一般的市井小吃而停車駐足。
也似乎是感覺到了元子昂異樣的目光,篤篤罕見的羞澀一笑,道:“聞到味道,有些想吃了?!?p> 元子昂微笑著,忽然目光一凝,透過篤篤旁邊的窗口看到了什么,眼神流露出復雜的神情,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
篤篤抬頭一望,見元子昂目光固定,好奇的也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而當她目光所及之時,臉上也下意識露出了微笑。
兩人目光所望之處,乃是一處深巷子,可是看上去已然荒廢了許久,即便是在鬧市之中,也少有人進出。
可是,對于此刻望向它的兩人而言,卻有著不同的含義……
篤篤低頭淺笑,再度抬頭望向元子昂,溫柔問道:“世子,你還有印象嗎?”
元子昂會心一笑,卻緩緩搖了搖頭。
半年前,一個國色天香的女子,遮蔽了自己的容貌,換上了夜行衣,半夜?jié)撊氪髢?nèi)欽天監(jiān),一個不慎,觸發(fā)了警報機關(guān),被禁軍團團圍住。
為了不被靈神宗察覺,又或許不想傷及無辜,她并沒有運轉(zhuǎn)丹田內(nèi)的真氣,想要依仗自己輕靈的身法脫險,可亂戰(zhàn)之中,卻意外被禁軍射中腿部,倉皇逃出皇城。
夜色如暮,正是齊國宵禁之時,街上早已是空無一人。
鮮血流淌而出,她強忍著劇烈的傷痛,掙扎著加快腳步,卻發(fā)現(xiàn)禁軍和巡城司已然戒備全城,在身后窮追不舍。
而在身后,尋著血跡追來的,正是白天在明月坊欺凌過她的巡城司副都統(tǒng)!
情急之下,她亦不管周圍是何地,只見到不遠處有一個深巷,便踉蹌地逃了進去。
或許是傷口加重,又或許是筋疲力盡,剛一入深巷,她便倒在了地上,雙腿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氣。
看著巷口,無數(shù)火把宛若白晝,來回交錯,人影婆娑,無數(shù)嘈雜的腳步仿佛踏在了她的胸口,讓她的心跳劇烈了起來!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陣車軸聲混在了腳步聲之中,一輛馬車的倒影在火光中浮現(xiàn)。
只聽見幾聲模糊的吵鬧聲,原本步步緊逼的巡城司人馬,竟然瞬間退去,嘈雜沉重的腳步聲、耀眼的火光,一切都在徐徐退后。
還沒等她緩過神來,一個細微的腳步聲卻緩緩步入深巷,正向她而來。
來者不知是敵是友,她慌亂之間,便要拔出腰間軟劍,可劍身卡殼,一時之間竟然難以拔出。
抬頭望去,巷口處,一個眉眼熟悉的富家公子正站在那里,一雙眼睛目不轉(zhuǎn)睛的望著自己。
這個富家公子,好像就是白天在明月坊幫自己解圍的人,自己還為他彈了一曲琵琶。
雖然幫助過自己,可是她望向富家公子的眼神,卻依舊充斥著警惕!
而富家公子卻依舊看著她,眼神中流露出別樣的神情。
夜晚宵禁之時,身為將門世子的他本不應(yīng)該出門。
可是,有一樣東西,讓他不得不觸犯律法,準確來說,是靈神宗定下的律法,深夜出門去取。
那是一束赤紋云錦絲帶,作為家中長子,是他專門買來作為禮物,送給即將束發(fā)的同宗兄弟元子清的。
可物品實在太過于珍貴稀有,他只得拜托自己的四叔走黑市的路子購買得,再在深夜將它取走。
回程途中,正巧遇到了巡城司的副都統(tǒng)在搜查什么。
他深知,巡城司上下,皆是靈神宗的馬前卒,是朝廷內(nèi)的敗類,再加上白天又與帶隊的副都統(tǒng),在明月坊發(fā)生過沖突。
少年心性下,他一時激憤,便故意將馬車橫在一處巷口,攔住他們向前的必經(jīng)之路。
巡城司副都統(tǒng)想要上前要說法,可奈何攔在他面前的,是前軍門首座嫡子,絕不是自己能夠一再招惹的人物,只能鳴金收兵,狼狽退去。
逼退了巡城司的人馬,令他心情大好,可就在他走回馬車之時,漆黑的夜晚,旁邊巷口處一片殷紅的血跡,在燈火的搖曳下分外醒目。
他遲疑了片刻,在強烈好奇心的驅(qū)使下,慢慢步入深巷,想要一探究竟。
卻沒走幾步,他便看到一個身材婀娜的黑衣女子,滿眼警惕的看著自己。
微風拂過,吹落了女子臉上的面紗。
她大驚失色,他也目瞪口呆。
略有思索后,他什么也沒說,只是緩步上前,輕輕地將她背了起來,在觀察街道無人后,將她背到了自己的馬車上。
她緊張不已,忐忑不安,可富家公子卻沒有再走進馬車,只是與馬夫一同坐在車前,駕車而行。
道路上,無數(shù)禁軍與巡城司的人馬與他們擦肩而過,可見到富家公子后,卻沒人敢上前盤查。
待人馬走遠后,他敲開了一家當鋪的門,叫醒了睡眼朦朧的當鋪店主,用遠高尋常的價格買了一套服飾首飾。
在警告店主不許外傳后,駕著馬車,繞了遠路,來到了明月坊的后門。
放下女子后,他依舊什么也沒說,只是駕車離去。
而她,看著自己身上遮蓋夜行衣的嶄新服飾,久久不語。
第二天,一名軍士帶著一封公文來到明月坊,當著明月坊所有人的面高聲朗讀:
巡城司副都統(tǒng)倪鋒,因強搶民女、縱兵為亂等罪名,剝奪職務(wù),發(fā)配邊軍為奴;
麒麟閣嫡長子元子昂檢舉有功,但因私自夜出,無視宵禁法,功過相抵,在家思過三天。
她站在樓上,聽著公文,卻不禁抿嘴一笑。
事后才知道,這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至于真正緣由……
直至今日,他始終沒問,她始終沒說。
可,一切盡在不言中。
“世子,那天晚上,我不是為了找那副都統(tǒng)報白日之仇……”望著那熟悉的深巷,篤篤輕語道。
“我知道?!痹影盒α诵?。
“你知道?”篤篤眨了眨動人的雙眼,問道。
“后來知道。”元子昂攤手說道。
篤篤淺笑一聲,眉目俏皮的反問道:“你不是沒有印象了嗎?”
“就知道這個?!痹影何⑿Φ?。
見他依舊嘴硬,篤篤也不再問下去,也放下了撩開的窗簾。
正巧此時,拓跋淮輕快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
“姑娘,炸糕我買來了,全是剛剛炸出來的,還熱乎呢!”
說罷,一只稚嫩白皙的手便從門簾處伸了進來,手中抓著一塊金燦燦、熱氣騰騰的炸糕。
篤篤接了過來,掰成了兩半,遞給元子昂一半。
元子昂一把接了過去,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好難吃啊。
這炸糕聞著倒是挺香,但吃到嘴里,卻是一口的油膩味,全無其他滋味。
唉,畢竟是篤篤姑娘特意買來的炸糕,自己也不好在這里下她的面子。
元子昂有些勉強的咽了下去,硬生生擠出了一抹微笑,道:
“好吃!”
篤篤深深望了他一眼,低頭也小小咬了一口,品味片刻后,嘴角浮現(xiàn)出淡淡的微笑。
她眼含復雜神情,又望了元子昂一眼后,用只有自己能聽到聲音低語道:
“撒謊。”
……
將篤篤一行人送回明月坊后,元子昂徑直回到了麒麟閣。
自己馬上就要前往邊春郡,此行兇險難測,無論如何,還是需要同母親請示告別。
走過大小院落,步入內(nèi)院,卻見正廳中堂內(nèi),母親宋夫人正與二叔元華英商議著什么,遠遠聽去,似乎在說皇宮大內(nèi)的事情。
看著母親滿臉嚴肅的神情,元子昂倒吸口涼氣,壯著膽便走了上去。
似乎是感覺到了有人走來,宋夫人扭頭看去,望見自己的兒子一臉鄭重其事的模樣,眉頭不禁一皺。
知子莫若母。
看來自己不知安分的兒子,又要干點什么了……
心思縝密的二叔元華英,也敏銳的察覺到了,但他卻佯裝不知,隨口問道:
“子昂,看你心事重重的,是不是有什么困擾???”
宋夫人不屑的笑了一下,擺了擺手道:“他哪有什么困擾,一天到晚的,除了游湖就是看燈,再不然就是看戲,不是和明月坊混在一起,就是和子清、子杰他們混在一起,瀟灑得很啊!”
說罷,她扭頭看去,對元子昂不耐煩道:“說吧,今天中午興致勃勃的跑走,現(xiàn)在又這副模樣回來,莫不是你搞大了明月坊女子的肚子,人家找你要說法來了!”
元子昂聽罷,極為隱秘的翻了個白眼,心中暗自說道:
沒想到在自己母親的眼里,自己竟然是這種貨色……
強忍下心頭的無奈,元子昂整了整衣袖,恭敬地向宋夫人和元華英說道:
“母親,二叔,子昂這次是來辭行的?!?p> “怎么?這臨海城已經(jīng)不夠你耍的,還要帶那姑娘去外面耍???!”宋夫人眉頭一皺,語句嚴厲的“譏諷”道。
一旁的元華英滿臉堆笑地拍了拍自己的長嫂,勸阻道:“聽孩子把話說完吧,子昂也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
說罷扭過頭來,向元子昂問道:“那二叔問你,你這次要去哪里?”
“邊春郡,山祁城?!痹影喝鐚嵒卮鸬?。
聽著這個地名,元華英眉頭一皺,略為思索過后,雙目銳利地再次問道:
“是和上次去化平礦場一樣的事情嗎?”
元子昂點了點頭。
“算你這小子還明白些事理……”宋夫人微微點頭,看上去氣也消去了大半,“說吧,去山祁城干嘛?”
母親的詢問,讓元子昂臉上露了難色,躊躇過后,低頭回復道:“母親,恕兒子不能告訴您。”
宋夫人冷哼一下,似乎被元子昂給氣笑了,轉(zhuǎn)頭看向元華英,道:
“真是反了天了,自己兒子要出趟遠門,我這個當母親的,竟然還不能知道!”
而元華英卻相對冷靜了許多,他看著元子昂,再度開口問道:
“子昂,你如實的與二叔說,你這次去邊春郡,是不是和你一直想要的功法典籍有關(guān)?”
元子昂遲疑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可有幫手?”元華英又問道。
元子昂也點了點頭。
“勝算幾成?”元華英接著問道。
元子昂沉吟了片刻,開口說道:“情況尚且不明朗,不好說。”
“不許去!”
元子昂話音剛落,宋夫人頓時斷喝一聲,語氣威儀道:“天塌下來,有我們這些大人頂著,用不著你一個孩子沖在前頭……”
“可我是元家的人啊……”
聽著母親狂風驟雨般言語,元子昂苦笑一聲,輕聲言道,雙膝一彎,向著宋夫人緩緩跪了下去,語氣真摯地說道:
“母親,雖然我年歲尚小,但我也知道家國榮辱的道理!母親提兵入皇城,已然與靈神宗不死不休,既然無路可退,倒不如血戰(zhàn)到底!
當時冷無葉找上門來,我與他針鋒相對,不是因為年少狂妄,而是我真的想要戰(zhàn)勝他!”
現(xiàn)在,就有這么一個機會擺在兒子面前,兒子就此放棄的話,對不起自己,對不起元氏一家門楣……”
話至于此,元子昂半轉(zhuǎn)過身子,右手向后猛然一指,高聲道:“……更加對不起父親‘頂天立地’的家訓!”
“你……”宋夫人想要訓斥他,卻感覺如鯁在喉,說不出半句話。
看著依舊長跪不起的兒子,她一甩衣袖,沒好氣地說道:“有什么樣的爹,就有什么樣的倒霉兒子!”
一旁的元華英見狀,立時上前兩步,將元子昂拉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豪邁一笑道:
“好孩子,有志氣!你的話,二叔聽明白了,一路上記得多加小心,必須全須全尾地給我滾回來!”
見二叔如此支持自己,元子昂的眼中頓時浮現(xiàn)出了激動的神情,他興奮地“誒”了一聲,轉(zhuǎn)頭便向著自己問天居跑去。
“你去哪兒,我還沒說完呢……”望著兒子的背影,宋夫人頓時心急如焚,直接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元華英卻摁下了她,好言說道:“大嫂,放心吧,子昂他心里有數(shù)?!?p> 宋夫人瞪著他,用責怪的語氣道:“有數(shù)?他才多大啊,放他只身一人去邊春郡,萬一出現(xiàn)什么意外,你讓我以后怎么去見他那個死鬼爹!”
元華英苦笑一聲,道:“大嫂,你這也太夸張了吧?子昂已到了束發(fā)之年,已經(jīng)算一個大小伙子了,大哥和我在他這么大的時候,可都已經(jīng)領(lǐng)兵打仗了?!?p> “那是你們當時形勢所迫,軍門大亂,才讓你們這些毛頭小子打出了名堂!現(xiàn)在情況不同,那冷無葉恨不得把整個元家挫骨揚灰,現(xiàn)在放他一人外出,不就等于死路一條嗎?!”宋夫人繼續(xù)說道。
元華英聽后,沉默了片刻,再次開口道:“可是大嫂,前段時間,子昂不也是一個人從化平礦場平安歸來嗎?”
宋夫人冷哼了一聲,道:“那還不是因為我提前部署,讓三百虎賁西郊待命,確保能夠朝發(fā)夕至保護他的安全,不然的話,他當天晚上騎著馬偷跑走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我揪著耳朵提回來了!”
元華英搖了搖頭,重新坐回了位子上,苦笑著說道:
“大嫂,你現(xiàn)在就是關(guān)心則亂,我被關(guān)進天牢的時候,大嫂你尚且能夠運籌帷幄,用妙計逼退冷無葉,怎么如今面對自己的兒子,你就方寸大亂了呢?”
宋夫人長嘆了一聲,道:“子昂這孩子和他爹一樣,一股子闖勁,從小到大,天地不怕!他要是能夠像子清那般本份,那就好了?!?p> “我倒是覺得,要是子清能夠像子昂那樣有血性,我也不用顧忌身后之事了。”元華英苦澀一笑,道。
宋夫人滿臉愁緒,目光垂下,道:“孩子終究是孩子,我只希望他能夠平平安安,其余的,無論是傷害還是報應(yīng),都來找我們這些長輩就好了……”
“要不我說,子昂他真的有機會呢?”
聽著宋夫人的話,元華英嘴角微微上翹,不禁低語道。
而元華英的低語,頓時令宋夫人眼前一亮,可很快又黯淡了下來:
“別是你替那小子在我這里說的好話吧……”
元華英搖了搖頭,神情認真的說道:“大嫂,你有所不知,我在天牢的時候,子昂跟我暗示過,他似乎有一些不可思議的手段,能夠?qū)⑽覐奶炖卫锞瘸鋈ィ哉Z之間有著十足的把握!”
宋夫人聽后,表情凝重地道:“聽你這么說,我也想起來了,那小子前幾日問我要錢辦游船會的時候,也和我說了類似的話?!?p> 不過轉(zhuǎn)瞬,宋夫人又帶著幾分自嘲的語氣道:“但是,也有可能是那臭小子在明月坊內(nèi),被哪個信口雌黃的江湖術(shù)士給騙了也說不定!”
元華英咧嘴一笑,道:“不管怎么說,至少子昂心里還是有數(shù)的,這次主動去邊春郡就是最好的證明。”
宋夫人冷哼了一聲,指著元華英道:“這事是你許給他的,你就必須負責到底!”
“那是自然!”元華英點頭道。
宋夫人輕聲嘆息了一聲,語氣無奈的說道:“正好,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弟也在邊春郡,等下我手書一封信,你快馬帶給他,讓他務(wù)必心中有數(shù)!”
元華英應(yīng)承下來,微笑著說道:“宋侯爺聰慧,定然會量力而行。”
“他聰慧……”宋夫人“不屑”地笑了一聲,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忽然想到了什么,開口道:“對了,那小子出城之事……”
元華英眉毛一挑,計上心頭,道:“傳聞王太保因蔣顯被殺一事,提前從邊境回京問罪,算算日子,應(yīng)該也就這兩天會到,明日我便派竇奕率一千鐵騎奔襲迎接……”
宋夫人何等人物,自然心領(lǐng)神會,輕言道:“場面大一點,讓那王老爺子受些驚嚇最好,這樣一來,誰還會在乎那小子離開之事……”
“好的,我會安排好?!痹A英附和道。
“還有,山祁城的消息,一天至少三次,必須出現(xiàn)在我的案桌上!”宋夫人緩緩起身,斬釘截鐵地說道。
元華英面不改色的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